雨水混着血水流进林默的嘴角，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他蜷缩在坍塌的土墙下，怀中的苏清鸢像片凋零的木槿花瓣，银发被血浸透后黏在苍白的颈侧。
五岁孩童的臂弯根本撑不起少女的重量，但他仍固执地用膝盖抵住断梁，为她撑起片漏雨较少的空间。
"阿默......"苏清鸢的睫毛在颤抖，左眼淤青肿胀得几乎睁不开，"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
"林默用袖口去擦她额角的血，却蹭得更脏。
他摸向怀里的半块馒头，硬邦邦的馒头棱角分明，"等天亮了，我就去林家厨房偷肉粥，你最喜欢的栗子肉粥......"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默浑身僵住，生锈的匕首滑出半截——那是他从聂枫家丁尸体上拔下来的。
三个时辰前，正是这把匕首划破了对方的喉咙，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时，他听见聂枫咬牙切齿的诅咒："敢伤我林家的人，你们两个贱种活不过今晚！
"暴雨冲刷着青风城的贫民窟，腐朽的木板墙在风中吱呀作响。
林默盯着聂枫离去的方向，发现对方留下的脚印在积水里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修士用的追踪符。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像老鼠一样活着？
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苏清鸢捡到的灵石，当时少女眼睛亮得像夜明珠："阿默，等卖了这个，我就能给林姨买药了！
"苏清鸢的呼吸突然变得微弱，林默摸到她后颈的血洞——那是聂枫的袖箭造成的。
他扯开自己的衣角，将破布塞进伤口止血，却听见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
迷雾森林的方向，有暗红色的妖力波动冲天而起。
八年后，林默蹲在林家药房窗外，看着聂枫将最后一枚聚灵丹揣进怀里。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投下阴影——那是焚天宫的标志。
"林默，你娘的病啊，得用千年冰魄草。
"聂枫故意晃了晃钱袋，铜钱碰撞声像在抽打着林默的自尊，"就你这废灵根，下辈子也买不起。
"林默攥紧腰间的匕首，指节泛白。
八年前的暴雨夜历历在目，他至今记得苏清鸢在马车上说的话："阿默，你的眼睛在发光......"药房里飘出的药香混着聂枫身上的龙涎香，林默突然注意到对方领口的金线绣纹——那是天衍宗外门弟子的标志。
这个发现让他瞳孔微缩。
原来你早就拜入天衍宗了...... 林默想起三个月前苏清鸢被强行带走时的尖叫，她的银发在宗门禁地里闪过最后一丝微光："阿默，我会回来的！
"迷雾森林的瘴气钻进鼻腔时，林默的左手突然刺痛。
掌心血迹在树皮上勾勒出奇异纹路，《破界经》残卷的晦涩文字在脑海中浮现。
"吼——"血瞳魔狼的猩红瞳孔穿透迷雾，筑基期妖兽的威压让林默膝盖发软。
他闻到狼口中丹药的气息，却发现对方爪子下踩着具尸体——苏家商队的护卫，咽喉处有灼烧的痕迹。
魔狼扑来的瞬间，林默左眼剧痛，世界突然变得透明。
他"看"到魔狼经脉中流动的妖力，甚至能"触摸"到空间波动的纹路。
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刺向魔狼颈侧三寸的破绽。
狼尸倒在地上时，林默发现它后爪戴着青铜镣铐，刻着"焚天宫试炼"的字样。
内丹滚到脚边时，他听见苏清鸢的传音："阿默，快走！
林家族老带着天衍宗的人来了！
"踉跄着冲出森林，林默在出口撞见苏家商队的马车。
苏清鸢掀开帘子，银发被月光镀上银边，左耳的木槿花耳坠闪着微光——那是他用树枝亲手做的。
"阿默，你身上有混沌灵根的气息。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颤抖，太虚罗盘正指向他怀里的内丹，"我爹的笔记说，只有吞噬过妖族血脉的人才能觉醒......"话音未落，林默突然发现自己的伤口在愈合。
他摸向颈侧的抓痕，那里只剩淡粉色的疤痕——这是木灵根的治愈之力。
远处传来破空声，苏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拽住林默的手腕，将太虚罗盘塞进他掌心："带着这个去北荒，那里有......"话未说完，一道剑光劈碎马车。
林默抱着苏清鸢滚进路边沟渠，看见聂枫站在废墟上，手中的剑正滴着血——苏父的尸体倒在不远处。
"聂枫，你敢动苏家！
"林默的左眼泛起红光，混沌灵根第一次不受控制地运转。
他听见苏清鸢的尖叫，看见聂枫的剑刺向少女心口，而自己的匕首正以诡异的角度穿透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