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沈砚舟的学生秦渺带着新的离婚协议书站在门口。
秦渺是沈砚舟在法医学院最得意的研究生之一，平日里与姜绾相处得还算客气。
见她面色苍白，手里拿着药，他忍不住问：“师母，您这是……？”
姜绾笑了笑，把药瓶藏在身后：“没什么，只是小感冒。”
递过离婚协议时，秦渺神情复杂，眼底透出几分不忍。
“师母，师父他……怕是被什么冲昏了头，不然怎么会突然要离婚。”
姜绾抬眸，眼角带泪。
连最贴身的学生都不知内情，看来沈砚舟把那个叫“蒋兮”的女人，藏得很好。
她没再多说，示意他离开。
自从确诊后，她的疼痛症状越来越频繁了，她难受地窝在沙发上，抱紧自己。
沈砚舟从外面回来，外套未脱，靠在门上，揉着眉心。
他长期面对解剖台与尸检报告，精神常常紧绷，过去每当他头痛，姜绾总会端上温水，递去药片，再戴着手套用指腹轻轻替他按压太阳穴。
如今，她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
两分钟后，男人终于抬眸。
“怎么还没签字？”
他的语气冷淡，像是在沟通一件很小的事情，“是财产分割不满意？”
姜绾顺势点头，声音里带着疲惫：“当然不满意，我陪你这么多年，你出轨在先，凭什么让我净身出户？我凭什么把钱留给蒋兮，让你们两个快快乐乐？”
听见那个名字，沈砚舟的眉眼微动，随即神色更冷。
“说话要严谨，这套房子你可以一直住着，我不收回，再说，我们签过婚前协议，你婚后无子，所以这么分配，合情合理。”
姜绾笑了，“我没有孩子？沈砚舟，你真能说出口，为什么我没有孩子，你不是最清楚吗？”
抛开他无情地每月一次，他们之前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三年前，姜绾意外怀孕欣喜若狂，正准备拿着检查结果去找沈砚舟，却被人劫持。
绑匪勒索沈砚舟销毁他手头的一份卷宗，以换姜绾平安。
姜绾听得清清楚楚，沈砚舟当时在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不可能，我永远站在证据和正义的一边。”
绑匪没有得到想要的狠狠地折磨了姜绾三天。
若不是他们想利用姜绾来逃脱出境，她可能会死在那个废弃仓库里。
当队里的警察找到她时，她已经被泡在冰冷的水坑中整整三天，腹中的胎儿没了，她也落下了腿疾的毛病。
可那时候沈砚舟是怎么说的。
“一个月的胚胎而已算不上生命，只要没生出来，都算不得一条命。”
姜绾轻轻摸上自己的小腹，喉头哽咽：
“沈教授，您真不愧是研究尸体的专家，自己孩子的生死也能如此轻描淡写。”
沈砚舟皱眉：“我已经解释过，那次是意外，你自己作为一个警察也知道不能和罪犯做交易，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况且警局不是授予你锦旗了吗，你还在怨什么？”
姜绾笑出声来。
在他眼里，那个不成型的孩子换一面锦旗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她应该感恩戴德感谢他才对。
姜绾也终于明白，这件事上，过不去的只有自己一人。
沈砚舟拿起那份空白的离婚协议，再次递了过来。
“姜绾，拖下去有意义吗？你早晚得签，无论一个月、两个月，哪怕一年，我都等得起。”
姜绾没接，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看见手机上医生催促她住院的短信，心底发出一阵钝痛。
一年？她怕是等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