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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遗产与钥匙

发表时间: 2025-10-22
穿过“虚构路径”的瞬间,李娜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空间魔法的本质是对世界撒一个“这里和那里是同一个地方”的谎,强行扭曲物理法则。

即使是最低阶的传送,也会对精神造成负担。

她出现在酒馆的后巷,周围堆满了散发着酸臭味的酒桶和垃圾。

她没有片刻停留,立刻矮身钻出巷子,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七拐八绕,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从另一条路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店铺后门。

她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暗钥会……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父亲昨天才死,今天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他们提到了“真理核心”。

李娜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那是父亲晚年醉心研究的东西,一个理论上的奇物。

父亲曾对年幼的她说,这个世界是由谎言构成的,魔法师是谎言的编织者。

那么,一定存在一样东西,能够像一根针一样,刺穿所有谎言的***体,让整个世界的“真实”瞬间崩塌。

他当时笑着称呼那个理论为“真理核心”。

一个能让世界毁灭的玩笑。

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个玩笑。

而暗钥会,还有帝国,都相信这东西真的存在,并且和她有关。

李娜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从不是什么被父亲疼爱的女儿,她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工具。

现在,父亲死了,还要把她当成最后的棋子。

她环顾自己这间狭小而熟悉的店铺。

柜台上的划痕,墙角的蛛网,装钱的陶罐……这里是她过去十年里唯一的避风港。

但现在,它暴露了。

暗钥会的人还会再来,而且会带着更充分的准备。

那个海边小屋的梦想,第一次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切实际。

她走到柜台后,从一块松动的地板下,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铁盒。

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还有几件她自己制作的、用来保命的低阶魔法物品。

她将铁盒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里,又带上了些干粮和水。

逃跑?

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立刻被否决了。

帝国法务部的信使能找到她一次,就能找到她第二次。

暗钥会的情报网显然也无孔不入。

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是换个地方被追杀。

唯一的出路,就是迎上去。

搞清楚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鬼东西,然后把它丢给一个最烫手的买家,换一笔足够她隐姓埋名过完下半生的钱。

她从怀里拿出那张黑色的卡片,上面的地址和时间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上城区,中央遗产登记处。

她别无选择。

凯尔站在总教官的办公室里,脊背挺得笔首,详细汇报了下午发生的一切,包括李娜那匪夷所思的逃脱方式。

“没有咒语,没有法阵,仅仅是一句话和一个图案?”

总教官,巴雷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脸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加严肃。

“是的,长官。

那感觉……不像是传统的虚构术。

传统的虚构术是‘欺骗’世界,而她的魔法,更像是对世界下达了一个‘命令’,一个世界不得不听从的谎言。”

凯尔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词汇。

巴雷特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更加机密的文件,推到凯尔面前。

“看看这个。”

凯尔打开文件,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关于阿诺斯·艾德里安的深度分析报告,大部分内容都被涂黑了,只有几行字清晰可见。

“……其独创的‘敕令级虚构术’,理论上能绕过世界的‘逻辑审查’,首接定义现实。

此能力被帝国最高法师议会列为‘第一级威胁’。

研究表明,该能力似乎与血脉有极强的关联性……血脉……”凯尔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帝国对李娜如此重视。

她继承的,可能不只是财产,还有那种可怕的天赋。

“暗钥会提到的‘真理核心’,情报部门只有零星的记录。”

巴雷T特沉声道,“传说那是阿诺斯毕生最高杰作,一个能‘强制真实化’的奇物。

在我们的世界里,一个无法被谎言影响,甚至能破除一切谎言的东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凯尔的心沉了下去。

“帝国的基石……‘君权神授’、‘秩序永恒’……这些维系帝国统一的伟大叙事,本质上是最高阶的虚构术。

如果‘真理核心’能破除它们……帝国将从内部开始崩塌。”

巴雷特替他说完了结论。

“所以,凯尔,你的任务升级了。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单纯的监视者。

你需要接近她,获得她的信任,查清楚她父亲留给她的到底是什么。

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真理核心’不会落入任何人之手,包括她自己。”

“遵命,长官!”

凯尔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眼神中再无半分犹豫。

为了帝国的真实,他愿意化身为影,甚至拥抱谎言。

第二天上午,李娜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长裙,将头发用头巾包好,混在前往上城区工作的仆役人群中,通过了下城区和上城区之间的关卡。

空气仿佛在跨过那道无形界线后瞬间变得清新。

街道由肮脏的石板变成了平整的白石,两旁的建筑高耸入云,墙体上流淌着肉眼可见的魔法光辉,维持着建筑的洁净与稳固。

街上的行人衣着光鲜,神态倨傲,他们口中的谎言也变得更加优雅和复杂,催生出的魔法效果也更精致——一位女士轻声夸赞自己的胸针独一无二,那枚普通的宝石胸针便真的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一位贵族抱怨马车太慢,拉车的炼金马偶便真的加快了脚步。

这里是谎言的殿堂,权力的中心。

李娜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中央遗产登记处是一栋黑色的玄武岩建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门口立着两尊巨大的石像守卫,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戒的魔法灵光,任何怀有恶意的谎言在它们面前都会被瞬间识破。

李娜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

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来继承遗产的,所以石像守卫毫无反应。

登记处内部比外面更加冰冷,高高的穹顶让人的说话声都带上了空旷的回音。

一排排高大的架子上,存放着无数魔法师的遗产记录卷轴。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封存蜡的味道。

她走到一个窗口前,将那张黑色的卡片递了进去。

窗口后的办事员是一个戴着单片眼镜、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他接过卡片,在一台复杂的黄铜仪器上验证了一下,仪器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李娜·艾德里安,”办事员头也不抬地念出她的名字,“大法师阿诺斯·艾德里安遗产唯一指定继承人。

根据流程,你首先需要在这里签署文件,确认继承或是放弃。

放弃的话,所有遗产将由帝国法务部封存销毁。”

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和一支羽毛笔推了出来。

李娜没有犹豫,拿起笔,在文件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选择,只能跳进这个漩涡里。

办事员收回文件,盖上印章,然后转身走进后面的储藏室。

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个东西走了出来。

那东西让李娜愣住了。

不是什么威力无穷的法杖,也不是什么镶满宝石的奇物,更不是传说中的“真理核心”。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盒子由最普通的白松木制成,做工粗糙,边角甚至还有毛刺。

没有上漆,没有雕刻,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魔法波动。

它就像是某个木工学徒随手做的练习品,丢在下城区的垃圾堆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这就是全部了。”

办事员将木盒子从窗口递出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觉的轻蔑,“根据阿诺斯阁下留下的遗嘱,此物名为——‘第一把钥匙’。”

李娜接过那个轻飘飘的木盒子,心中充满了荒谬感。

帝国和暗钥会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就是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的表面,试图用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去感知。

她的精神力探入其中,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这很奇怪,就算是普通的木头,也应该有其自然的纹理和“存在”感。

但这个盒子,给她的感觉是……空。

一种绝对的、虚无的空。

“手续办完了,你可以走了。”

办事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李娜握紧了木盒子,转身离开。

当她走出登记处,重新站在上城区的阳光下时,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父亲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研究一下这个奇怪的盒子,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浑身一凛。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视西周,街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也许是暗钥会,也许是帝国的人。

她将木盒子塞进怀里,快步汇入人流,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盒子本身可能毫无价值,但“第一把钥匙”这个名字,暗示着还有第二把、第三把……这是一个谜题的开始。

而她,己经被迫成为了唯一的解谜人。

就在她拐过一个街角时,一个人影不经意地从侧面撞了她一下。

“抱歉。”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李娜稳住身形,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市民衣服的年轻人,金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他看起来很阳光,很无害,就像上城区里随处可见的某个小贵族家的子嗣。

“没关系。”

李娜冷淡地回答,准备离开。

“等等,”年轻人叫住了她,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小巧的黄铜钥匙,样式古朴,上面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符文。

李娜皱起了眉。

她很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带任何钥匙。

“这不是我的。”

“是吗?”

年轻人笑了笑,笑容显得十分真诚,“但它刚才就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也许是你自己都忘了的旧东西呢?”

他不由分说地将那枚冰冷的黄铜钥匙塞进李娜的手里,然后对她眨了眨眼,转身汇入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李娜低头看着手中的黄铜钥匙,又摸了摸怀里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木盒子。

一个空盒子。

一把凭空出现的钥匙。

她立刻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

那个年轻人,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但他显然知道些什么。

她握紧了那枚黄铜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留下的,不仅仅是一把钥匙。

更是一个新的,更加危险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