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章 茱萸香里的初见秋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医学院小径上零星的落叶。
李阳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快步穿过校园，白大褂的下摆在他身后扬起一个疲惫的弧度。
他刚从图书馆出来，脑子里还塞满了解剖学的复杂名词和药理学的枯燥数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表妹李娇娇发来的消息：“哥，今晚重阳家宴，别忘了啊，
爷爷念叨你好几回了。”李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回了两个字：“知道。”对他而言，
节日不过是日历上一个需要额外支出和应付亲戚的普通日子。他更关心的是下个月的房租，
还有父亲那张越来越厚的医药费单单。傍晚，李阳踏入了爷爷家那个熟悉的小院。
院里种着几株菊花，金黄的花瓣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和饭菜香，混杂着一种属于家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爷爷正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聊得热络，那老太太他认得，
是仲家的奶奶，两家人是世交。李阳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他注意到老太太身边坐着一个女孩，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侧脸的线条柔和而安静，正细心地帮老太太剥着橘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她就是仲家的孙女，仲夏夜，和他同在医学院，只是不同专业，平日里没什么交集。饭桌上，
气氛正酣。爷爷和李阳的父亲李建国喝着酒，聊着往事。
李建国那条受过伤的腿有些不自在地伸着，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李阳看着，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骚动打断了他。仲奶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妈！
您怎么了？”仲夏夜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她慌乱地想去扶奶奶，却又不知所措。
客厅里一下子乱作一团，有人喊快打120，有人想去掐人中。李阳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
他拨开围拢的人群，蹲在仲奶奶身边，语气冷静而迅速：“奶奶，您别紧张，深呼吸。
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以前有这种情况吗？”他一边问，
一边迅速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急救包，拿出血压计和听诊器。
他的动作专业而沉稳，仿佛瞬间从那个沉默寡言的学生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仲夏夜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和有条不紊的动作，
混乱的心跳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她看到他扶着奶奶，轻声安抚，熟练地测量着血压，
然后对赶来的急救人员清晰地陈述着病情和已采取的措施。那一刻，窗外的夜色渐浓，
院里的茱萸枝条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而李阳的身影，就这样清晰地印在了仲夏夜的心上。
---2 第1章 重阳糕的甜与涩那次家宴后的几天，李阳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白天是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晚上则是医院急诊科的***。他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精准地在学生、儿子、***护工这几个角色间切换，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父亲李建国的腿最近疼得越来越厉害，夜里常常能听到他压抑的***声，
这让李阳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揪紧了几分。他查了很多资料，咨询了带教老师，
知道父亲的旧伤已经引发了更严重的并发症，手术是唯一的出路，但那笔高昂的手术费，
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只能更拼命地接活，送外卖、做家教，只要能赚钱，
他什么都干。这天下午，李阳在图书馆查阅关于创伤性关节炎的最新治疗方案，
熬了一夜的他眼圈发黑，精神有些恍惚。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他抬起头，
看到了仲夏夜。她手里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东西，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关切。“李阳同学，
我看你很久没动了，给你带了杯热可可。”她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声音很轻，
像怕惊扰到他。“谢谢你。”李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晚之后，他们还没正式说过话。“你奶奶……身体好些了吗？
”他最终还是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好多了，医生说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天……真的谢谢你。”仲夏夜的眼神很真诚，“你很专业，
比我们护理学老师教的还要标准。”李阳不自在地挪了挪目光，低声说：“应该的。
”他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赞扬，尤其是来自她的。接下来的日子，
他们在校园里遇见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有时是在教学楼的拐角。每次，
仲夏夜都会对他微笑点头，而李阳则会僵硬地回以一个点头。
他心里其实很想和她多说几句话，但一想到自己窘迫的家境和渺茫的未来，
那点念头就被硬生生压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像一株在石缝里挣扎的野草，而她，
则是温室里被精心呵护的花朵，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直到那天，
他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工，正费力地往货架上搬一箱沉重的饮料，手一滑，
箱子眼看就要砸下来。一只纤细的手及时扶住了箱子的一角，他抬头，又是仲夏夜。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小心点。
”她笑着说，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在***。
”李阳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人揭穿了最狼狈的秘密。仲夏夜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自然地帮他一起把箱子放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他。“尝尝，
我做的重阳糕，今天不是刚过完重阳节嘛。”她眨了眨眼，“加了点桂花，很香的。
”李阳接过那块还带着体温的糕点，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低头咬了一口糕点。甜糯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带着桂花的清香，一直甜到心里。可那甜味里，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3 第2章 急诊室的默契医学院的实习生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将所有学生都卷入了高速旋转的旋涡。李阳被分到了市一院的外科，
而仲夏夜则去了心血管内科。虽然科室不同，但因为是同一家医院，
他们见面的机会反而比在学校时更多了。
医院的走廊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匆忙的脚步声，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钟。
李阳在这里如鱼得水，繁重的工作和复杂的病例让他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
他享受这种用专业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成就感。一天深夜，急诊室突然涌入了一群车祸伤员，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李阳作为实习助理，被派去协助处理一个情况比较复杂的年轻女性。
那女孩头部有外伤，腿部骨折，因为惊吓过度，情绪极不稳定，不停地哭喊挣扎，
导致护士很难为她建立静脉通路。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刚下夜班的仲夏夜路过，
看到这一幕，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走了过去。“别怕，别怕，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
”她蹲下身，声音温柔得像春风，轻轻握住女孩没有受伤的手，“你看看我，深呼吸，对，
就这样，慢慢来。”她的眼神专注而充满安抚的力量，女孩的哭喊声渐渐小了下去。
李阳抓住这个机会，迅速而准确地完成了静脉穿刺。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负责安抚，
一个负责操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等伤员被顺利送入手术室，两人才得以喘口气。
“谢谢你。”李阳摘下沾着血迹的手套，由衷地说道。“应该的，我们是一个团队。
”仲夏夜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你处理得很好，很冷静。
”“你也是，你的安抚比镇静剂还管用。”李阳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仲夏夜被他逗笑了，
眼角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一些。他们并肩走出急诊室，凌晨的医院走廊空旷而安静，
只有头顶的灯光投下长长的影子。“要不要去喝杯热饮？我知道24小时便利店有卖。
”仲夏夜提议道。李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在便利店的窗边，两人捧着热咖啡，
聊起了实习的趣事和遇到的难题。李阳发现，和她聊天很轻松，
她总能理解他话语里的压力和无奈。而仲夏夜也发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生，
内心其实有着无比柔软和坚韧的一面。他谈论起医学理想时，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
让她看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间，一种微妙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像藤蔓一样，
缠绕着彼此疲惫却年轻的心。
---4 第3章 阴影下的裂痕实习的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飞速流逝，
李阳和仲夏夜的关系也在这份并肩作战的默契中悄然升温。他们会一起在食堂吃饭，
分享彼此科室的趣闻；会在下夜班后，并肩走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看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阳那颗因自卑而冰封的心，
似乎被仲夏夜的温柔一点点融化。他开始期待和她见面，
甚至会在口袋里备上一颗她喜欢的水果糖。然而，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
很快就遭遇了现实的寒流。那天下午，李阳刚结束一台手术的观摩，准备去食堂，
却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一辆刺眼的红色保时捷。车旁站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
正拦住仲夏夜的去路。李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到仲夏夜皱着眉，神情很不耐烦，
而那个男人却依旧纠缠不休，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傲慢。过了一会儿，
仲夏夜似乎妥协了，坐上了那辆车。李阳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认识那个男人，赵宇，医学院的风云人物，一个有名的富二代，据说曾经追求过仲夏夜。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自卑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脚上那双旧运动鞋，再想想赵宇那身名牌和那辆豪车，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晚上，
李阳在宿舍楼下的花园里找到了独自发呆的仲夏夜。她看起来很疲惫，眼角泛红。
“你还好吗？”李阳走过去，声音有些干涩。仲夏夜抬起头，看到是他，
勉强笑了笑：“没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气氛有些尴尬。“下午……我看到你了。
”李阳最终还是没忍住，“那个赵宇，他来找你了？”仲夏夜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点了点头：“他是我前男友。”李阳的心又是一沉。“他来干什么？”“他想复合。
”仲夏夜的声音很轻，“我拒绝了。”李阳想问为什么，又觉得没有资格。他只是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