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是不是早就不爱我了？”林青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可怕。
沈砚舟头也没抬一下，继续翻着手里的文件，
像是在敷衍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别无理取闹。”林青染笑了，她已经记不清，
这是他第几次用“无理取闹”来终结对话。她站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攥着睡衣的下摆，
指尖泛白，声音还是轻的，像在说梦话：“你已经三天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很忙。”他不耐地合上文件，起身准备进书房，“我还要开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好好谈一谈？”沈砚舟停了一秒，然后没有回头，
丢下一句：“你非要找话题吵，我没空配合。”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林青染的身体也像被这声音震出裂痕。她站在客厅中央，空无一人的四周仿佛将她吞没。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三年。没有出轨，没有争吵，
也没有什么剧烈的变故——只是平静得可怕的日常，把她一点点逼进死角。她做饭，
他说吃了。她问话，他沉默。她提出出去走走，他说没空。他没有明确说过不爱，
却也从未表现过爱。冷漠，是他处理一切情绪的方式。而她，就是在这样的冷暴力里，
一点点消耗殆尽。她试过沟通，试过挽回，甚至试过吵一架，哪怕激烈一点也好，
起码证明这段关系还“活着”。可他从不争执，他只是沉默。这种沉默，比争吵更可怕。
林青染把头埋进膝盖，眼泪悄然滑落。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她无数次在心里想象，
自己把协议往他面前一拍，说一句：“我们离婚吧。”可她始终没说出口。
因为她太清楚——沈砚舟，是不会主动提离婚的。他不是舍不得，是懒得处理。
她不想做那个“主动离开的人”，因为那样像是在承认：她失败了，她爱错了人，
她一个人把这场婚姻唱成了独角戏。于是她沉默。
她在用“沉默”做最后的抵抗——等他先说出那句“离婚吧”，哪怕只是一句，
也算她没白等。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他可能连那句话也不会给她。
他根本不在乎这段关系。夜晚十点，沈砚舟从书房走出，披着件家居外套，路过她身边，
连看都没看一眼。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心口闷得像压着石头。她轻声问：“砚舟，
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他步子一顿，沉默两秒，转头：“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青染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想要一个回应，一个在意，一个眼神。
可他永远只会反问：“你又怎么了？”、“你又想吵什么？”她真的累了。第二天，
林青染照常起床，做早餐，收拾衣物，一切如常。沈砚舟下楼时，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
她在厨房清洗水槽，安静得像个影子。他一如既往地坐下吃饭，吃了一口吐司，
低声说：“太甜了。”林青染转头，眼底没什么波澜：“对不起。”她的声音轻到像空气。
吃完早餐，他拿起外套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周六不是你爸生日吗？别忘了。
”林青染点点头：“我知道。”沈砚舟推门出去，关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利落。
林青染回头看了眼整洁的房间，那张空空的餐桌像一场无人回应的告白。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她现在收拾东西，消失一段时间，他会发现吗？会担心吗？
会找她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不会先提离婚。他不是不想结束这段婚姻，
而是根本无感。他在等她说出那句话——“我们离婚吧。”但她一直没说，
因为她还在等一个奇迹。等他回头，等他挽留，等他说出“我还在乎你”。她不言，
不是不痛。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一个人撑起了整段关系。她只是累了。很累了。
2林青染没有去参加父亲的生日宴。她提前几天就打电话回去，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怕感染家里老人，沈砚舟会代她出席。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一下：“你和砚舟，还好吧？
”林青染握着手机，笑了一下。“挺好的，他工作太忙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明明嗓子酸得像被扼住。放下手机，她靠着阳台，
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她没有生病，但她确实不想再强颜欢笑。婚姻像是一个无形的牢笼，
她曾用力去装点它，美化它，试图用爱让它温暖，可她的力气，已经用完了。沈砚舟出门前，
只淡淡问了一句：“你真不去？”她点头。“我不太舒服。”他没有多问，
也没有摸一下她的额头，更没有表现出半点担心。只是点了下头，就走了。他走得很自然，
像她的缺席根本不重要。那天晚上，林青染在家里一个人吃了泡面，
坐在沙发上看了一集又一集的综艺，笑声停留在屏幕上，落在她脸上却只有空洞。十点半，
沈砚舟回来了。手里没有蛋糕，没有礼物，也没有带回哪怕一句父母的问候。
“我爸问你身体怎么样。”他走进来，随口提了一句。“我说你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青染“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她不指望他真的转述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也不指望他为她解释什么。因为她已经明白——他不会。他从不主动表达，
他的“好”是安静地生活，按时回家，不出轨，不打骂。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的，
是回应，是温度，是哪怕一句“我关心你”。沈砚舟脱下外套，
走进浴室前随口问她：“晚饭吃了吗？”“吃了。”他点头，没再问。她忽然明白，
他们的对话，早就变成了例行问候。像同事，像室友，像两个习惯性共处的人，却不是夫妻。
她曾以为，婚姻就是习惯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可现在，她才知道——只有情感缺位，
才需要靠“习惯”来维系。那天晚上，她失眠了。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受着身边男人的呼吸，平稳、冷静、毫无温度。她终于承认，
这样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第二天早晨，林青染做了早餐，沈砚舟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
完全没注意到她换了发型，穿了很久没穿过的那条红色连衣裙。她轻声开口：“砚舟，
我们可以好好谈一次吗？”他抬头，皱眉：“现在？”“嗯，就现在。
”他看了眼表：“我要迟到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你永远都说晚上。
”“那你为什么不能等晚上？”她看着他，眼神不再温和。“因为我已经等了三年。
”沈砚舟怔了一下。林青染没有等他说话，直接起身，将自己的包和外套拿在手里。
“我们晚上，不用谈了。”“什么意思？”“我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沈砚舟的眉头皱得更紧，站起身：“你闹什么？”她笑了，“我不闹，只是终于明白，
有些话你永远不会说。”“比如？”“比如‘你还爱我’，比如‘我们是不是该谈谈’，
再比如——‘我们离婚吧’。”沈砚舟沉默了。她点头，“果然，你说不出口。
”她轻轻合上门，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沈砚舟站在客厅中央，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是真的走了。可他心里竟没有太多震动。他下意识以为，她只是赌气，等两天就会回来。
她习惯了迁就，习惯了忍让，怎么可能真的离开？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
她是真的放下了等待。她终于明白——这段婚姻里，她一直都是独角戏的表演者，
而他只是冷眼旁观的观众。她不想演了。她累了。3林青染搬出去的第三天，
沈砚舟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没有回头的意思。他回家后习惯性看了眼餐桌，空的；厨房，
冷的；客厅，安静得像没人住过。没有菜香，没有脚步声，
也没有那个坐在沙发一角的小女人。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食物已经清空，
只剩两瓶矿泉水和一袋速冻饺子。连林青染最常喝的酸奶都不见了。他拨通她电话，
响了三声，转语音信箱。他又打了第二通，还是没人接。直到他连着打了五次，
才终于听见她冷淡的声音：“沈砚舟，有什么事吗？”他皱眉，
语气也跟着冷了几分：“你还打算在外面住多久？”“这不重要。”“青染，你是我的妻子。
”“所以呢？”“你不该这样离家出走。”她笑了，笑得有点苦。“你说这叫离家出走？
那我之前在家时，是在等你放学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他的声音低沉：“你在胡说什么？”“沈砚舟，”她语气忽然提上去，带着情绪，
“你从来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想沟通，
你说我无理取闹；我想吵一架证明我们还在意彼此，你说我情绪不稳；我搬出去三天，
你才问一句‘还住多久’？”“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走？”“我想清楚了。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就是不想再这么过了。”沈砚舟皱眉：“你要干什么？
”林青染沉默两秒，说出了那句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话：“要不，我们离婚吧。
”沈砚舟仿佛没听懂：“你说什么？”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无比清晰：“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句冷淡至极的话：“你现在是在闹情绪。”“我没有。
”“你以前也这么说过，后来不还是好了吗？你每次都这样——”“可这次，我不是说说了。
”她轻声打断他的话，那一刻，沈砚舟有些哑口无言。他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
心里却有点空。“你冷静一下。”他仍然不肯承认那句“离婚”是真。“我很冷静。
”她轻声说完，挂了电话。这一刻，比任何一场争吵都要绝望。林青染关掉手机，
坐在出租屋的小床上，背脊贴着墙，一动不动。她哭了。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
而是眼泪安静地流下来，像是一场长期压抑后的崩塌。她从没想过，原来提出离婚的那一刻，
是这么难。更没想过，他听到后第一反应，是说“你在闹情绪”。她太清楚他了。
沈砚舟永远是那个理智冷静的男人，他不会争吵，不会动怒，不会主动，也不会挽留。
他不会犯错，可他也从没爱得热烈。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毫无波澜的共生，却没有一点温度。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他后悔，幻想他突然明白她有多重要。可现在，她不想再幻想了。这一刻，
她的心彻底死了。沈砚舟失眠了。他坐在空荡的床边，手里还握着手机。他没打第二通电话，
也没发一句挽留的信息。不是不想，是不知道怎么说。林青染说的那些话，他听进去了。
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一向认为，婚姻稳定最重要。不吵架，不出轨，
财务公开，每月给生活费，不就够了吗？可她偏偏要“情绪”、要“在乎”、要“沟通”。
他不擅长这些。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沉默、独立、不习惯表达。他以为她能适应，
能理解，能久了就习惯。却没想到，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痛。她太安静了，
安静到哪怕心碎也不吭声。他低头，看着手机，忽然点进她朋友圈。一条新状态跳了出来。
配图是一张城市夜景，文案只有短短六个字：“不等了，也不爱了。”沈砚舟的手僵住了。
他这才第一次，真正感到慌了。她不是在闹情绪。她是真的，不想继续了。
4林青染没有回头。沈砚舟等了三天，第一个电话没再接，
第二个微信只回了一个字：“忙”。她确实忙。
她在找房子、搬家、联系之前放弃的自由职业项目、尝试恢复那个曾经独立鲜活的自己。
她将婚后闲置的笔记本擦干净，打开文档，重新写下第一段文字。从前她是全职太太，
整日围着厨房、洗衣机和他转；现在她起得比以前早，也比以前累，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
她开始认真经营自己的生活，不再等他开口，不再猜他沉默背后的意思。
她不再围着他的世界打转。这个决定，迟到了整整三年。而他，
到现在都还没真正意识到：她不是在冷战，不是在等和解，而是真的在放弃。“她还没回来？
”沈母在电话那头问得直接。沈砚舟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没点燃，眉心紧锁：“没有。
”“是不是你又让着她太多了？她性子倔，你哄哄不就好了？”沈砚舟沉默几秒，
轻声道：“她这次……不像是闹脾气。”“难不成她想离婚？”这话出口的一瞬间，
他竟没能立刻否认。沈母在那头急了：“小夫妻吵架是正常的，哪能动不动就离婚？
你们结婚才几年？她以为婚姻是什么，谈恋爱吗？”沈砚舟眉头更紧：“妈，不说了。
”他挂断电话，陷入长久沉思。过去三年，他和林青染从没真正吵过架。是她一直不吵。
她不争、不抢、不要求，把情绪压得很低，把失望咽进沉默。他早就习惯了她的“懂事”，
以为她什么都能忍。直到她真正走了，他才知道，她早就什么都不想忍了。她不是不在意，
而是太在意，才被伤到心死。第三天下午，沈砚舟站在出租屋楼下。他联系到林青染的朋友，
得知她暂时搬到了这个位置。他开车过去，站在单元门口拨了她的电话。“我在楼下。
”林青染接到电话，沉默两秒：“你来干什么？”“我想见你。”“我不想见你。”“青染，
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次？”“现在你想谈了？”语气不带火气，却比怒吼更冷。他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