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收到神秘邀请函那天,刚在社团吹嘘“世上无鬼只有科学未达之地”。 踏入遗忘之森,
他手机自动播放《大悲咒》,僵尸跳着机械舞撞树,鬼魂讲着谐音梗冷笑话。
“专业点行吗?”他冲黑暗吐槽,“恐怖氛围都被你们整破产了!
” 直到遇见阿蓉——她旗袍开衩处露出森森白骨,唱昆曲时眼里淌着血泪。
“公子帮我找找丢失的魂魄可好?”她指尖划过他喉结,“找到了…就把你吃掉。
” 当诅咒发作她獠牙毕现时,林涛反而迎上去:“慢着,
先签个恋爱合约——下辈子你得倒追我。” 他咽气时听见系统提示:阳气转移完成,
玩家林涛永久注销 阿蓉抱着渐冷的他轻哼:“合约成立...可没有下辈子了,傻子。
”林涛甩上宿舍门,后脑勺还残留着室友们起哄拍打的微微痛感。
刚才在“走近科学爱好者协会”——一个名头唬人实则只有五个成员,
其中三个还是为了混学分才加入的社团——他可是放了狠话。投影仪的光柱里尘埃飞舞,
他站在前面,下巴微扬,手指戳着屏幕上那些模糊不清的所谓“灵异照片”,
语气斩钉截铁:“看见没?全是光影巧合加后期!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只有我们还没研究透的科学现象!未知,仅仅是未知而已!”口号喊得响亮,
心里却有点发虚。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奶奶硬塞给他的那个小小的玉观音,
温润的触感带来一丝安慰。回到自己逼仄的床位,
桌上堆着翻旧的《量子物理导论》和几本《科幻世界》,
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某个科普论坛关于“集体幻觉”的讨论页面。他把自己摔进椅子,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就在这时,一阵冷风毫无征兆地从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腐纸张和冰冷泥土的怪味。林涛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
窗户关得好好的,但那阵风却真实地拂过他的后颈。他皱紧眉头,视线扫过桌面,
猛地定格在一张突兀出现的暗红色纸片上。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键盘旁边,
仿佛一直就在那里。纸质异常厚重,触手冰凉,像是浸过某种粘稠的液体后又风干了。
上面没有任何邮戳或快递痕迹。一行墨汁淋漓的繁体字,笔锋诡异,
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森冷:林濤君台啟: 誠邀閣下蒞臨一場陰陽奇幻之旅。
地點:遺忘之森。 時辰:子夜。 萬勿遲到。落款处,
只有一个用同样墨汁勾勒出的、极其简略而扭曲的符号,像一只闭上的眼睛,
又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遗忘之森?林涛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记忆的池塘,瞬间激起涟漪。
那是流传在大学城周边最广、也最邪乎的传说之一。
据说那片位于城市远郊、早已被划为绝对禁区的原始林地,是现实与幽冥交界的缝隙。
走进去的人,要么永远消失,要么回来后就彻底疯了,
嘴里只会念叨着“眼睛…好多眼睛…”和“笑声…停不下来…”之类的呓语。
各种版本的恐怖故事在学生中口耳相传:半夜游荡的无头新娘,
会模仿亲人声音引诱路人的树精,能把人活活笑死的幽灵马戏团……科学协会的上一任会长,
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据说就是不信邪,独自去“实地考察”了一次,
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再也没出来,最后被家人送去疗养院了。“呵,装神弄鬼。
”林涛用力捏了捏那张冰凉的邀请函,试图用指尖的痛感驱散心头那丝刚刚冒头的不安。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遗忘之森”。
弹出的结果页面瞬间被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淹没:“都市怪谈之首:活人禁地!
探秘者实录:我在森林里听到了自己的葬礼”、“专家警告:遗忘之森存在未知强磁场干扰,
或致精神错乱”。“未知强磁场…”他低声念着这个词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
肯定是某种特殊的物理或地质现象,干扰了脑电波,产生了集体幻觉!所谓的鬼怪,
不过是大脑在异常***下投射出的恐惧影像!”这个想法像一剂强心针,
瞬间驱散了他大部分的犹豫。未知?那正是他这样的“科学探索者”存在的意义啊!
去揭开它的面纱,用事实打脸那些只会传播恐惧的愚昧之人!
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个关于“集体幻觉”的讨论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去!必须去!
这不仅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信念,
更是为了科学以及顺便在社团那群家伙面前狠狠扬眉吐气一把!他看了眼时间,
离午夜还有好几个小时。“未知?哼,小爷来了!”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开始往背包里塞东西:强光手电筒满电、备用电池、指南针虽然知道可能没用,
但带着安心、一小瓶医用酒精消毒和引火、一小袋压缩饼干、一瓶矿泉水,
最后想了想,又塞进一个半旧不新的、据说是桃木做的钥匙扣,
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平安”。奶奶给的玉观音在脖子上微微发烫。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
将远郊公路尽头那片连绵起伏的山影彻底吞噬。
林涛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山地车,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碎石路,
发出单调而孤独的“咯噔”声。越靠近地图上那个被特意用红线圈出来的模糊区域,
空气就越发凝滞冰冷,路灯的光晕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只能照亮脚下可怜的一小圈,
四周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手机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格,
早就变成了一个刺眼的红叉。更诡异的是,手机突然自己“活”了过来!屏幕倏地亮起,
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一个他从未下载过的、图标是一只惨白竖瞳的APP自动运行起来,紧接着,
庄严却又带着无限悲悯的梵音《大悲咒》毫无预兆地以最大音量倾泻而出!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庄严的唱诵声在死寂的夜里炸开,震得林涛手一抖,
差点把车扔出去。“***!搞什么鬼!”他手忙脚乱地去按关机键,指尖都戳痛了,
那屏幕依旧顽固地亮着,经文循环往复,声音洪亮得如同在耳边安装了环绕立体声喇叭。
“病毒?强制推送广告?这年头连鬼都搞互联网+了?”他一边吐槽给自己壮胆,
一边徒劳地猛戳屏幕。最后,几乎是带着一股狠劲,他抠下了手机后盖,粗暴地拔掉了电池。
世界终于清静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包裹上来,比刚才的噪音更让人心头发毛。
只有山地车链条发出的轻微“咔哒”声和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直灌肺腑,带着浓郁的腐朽植物和湿冷泥土的气息。
他把车锁在一棵看起来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下——锁链缠绕树干时,指尖触碰到树皮,
那感觉冰凉滑腻,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前方,就是传说中的“遗忘之森”边缘。
没有明显的界限,但植被陡然变得高大、密集、狰狞。扭曲的枝桠如同无数向上抓挠的鬼手,
将本就微弱的星光撕扯得粉碎。黑暗像有生命的实体,在林木间无声地流淌、汇聚。
林涛打开了强光手电筒,一道雪亮的光柱猛地刺入前方的黑暗。光柱所及之处,
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悬挂的藤蔓清晰可见,但光柱之外,那黑暗仿佛凝固的墨块,
手电光竟无法穿透分毫。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握着手电筒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脖子上的玉观音贴紧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持续的、微微的暖意。
“未知…只是未知…”他低声重复着自己的“科学箴言”,像是在念一道护身咒语,
抬脚踏入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脚下的腐殖层又厚又软,每一步都深陷下去,
发出“噗嗤”的闷响,如同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腐烂内脏上。头顶的树冠层隔绝了所有天光,
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稠密的树干间艰难地切割,勾勒出光怪陆离的阴影。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那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边轰鸣。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费力。
脖子上的玉观音,那点暖意似乎更明显了些,
成为这无边黑暗与死寂中唯一可感知的“活物”。走了不知多久,前方手电光扫过的边缘,
一棵格外粗壮、树皮漆黑皴裂的老槐树下,突兀地立着一个人影。
林涛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电光猛地定格在那人影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极其古怪的装束。像是某种祭祀用的、褪色发白的古旧长袍,
宽大的袖口和下摆无风自动,微微飘拂。袍子的颜色混杂,
灰扑扑的底色上洇染着大片大片难以名状的暗红污渍。最诡异的是他的脸,或者说,
是那张覆盖在脸上的东西——一张用某种发黄的厚皮纸糊成的面具,
画着一张极其夸张的笑脸,嘴角咧到耳根,
鲜红的颜料涂成的嘴唇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狰狞。面具的眼睛部位是两个空洞,
里面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你终于来了,林涛。”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飘忽不定,
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像是直接钻进了林涛的脑髓深处。非男非女,
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空洞的回响,在死寂的森林里激起令人牙酸的寒意。
林涛的脊背瞬间爬满冷汗,汗毛根根倒竖,握着强光手电筒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光柱也随之晃动起来。他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那声已经冲到喉咙口的惊叫爆出来。他想起自己吹过的牛,
想起背包里的桃木钥匙扣和脖子上的玉观音。“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干涩和紧绷,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为什么用这种…这种非法入侵私人电子设备的方式邀请我来这种…鬼地方?”他想质问,
但“非法入侵”这个词在这种环境下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诞。
那张狰狞的笑脸面具纹丝不动,但林涛清晰地感觉到面具后面,
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黑暗,牢牢钉在他身上。“非法入侵?有趣的说法。
”引导者那非男非女、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洞地回荡在树木之间,
“我只是…确认一下客人是否迷路。至于我是谁?”他它?
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低笑,“我是这场阴阳奇幻之旅的引导者。
别担心,旅途很精彩,有惊吓,有欢笑,还有…刻骨铭心的情感体验。保证让你…毕生难忘。
”最后四个字,它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林涛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话里蕴含的可怕信息,甚至没想好怎么接话。
引导者那披着诡异长袍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转了过去,宽大的袍袖微微一拂,
仿佛拂开了空气。“跟上,别掉队。掉队的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那冰冷的声音飘来,
不容置疑。林涛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或者说,
是前方那片更加深邃浓重的黑暗产生了巨大的吸力,让他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
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手电光紧紧追随着前方那个飘忽不定的惨白笑脸面具,
如同黑暗大海中唯一一块漂浮的礁石,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脚下的路变得更加难行。
盘结的树根如同潜伏的巨蟒,湿滑的苔藓覆盖着腐烂的枝叶,
空气中那股***的气息越来越浓,几乎令人作呕。四周的黑暗里,
开始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无法分辨来源的声音:像是压抑的呜咽,
又像是风穿过狭窄缝隙的尖啸,还夹杂着某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突然,
毫无征兆地!“嗷——!”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嚎撕裂了粘稠的空气!
就在林涛左侧不到两米的阴影里,一道黑影带着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恶臭,
如同炮弹般猛地扑了出来!林涛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血液瞬间冲向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他几乎能看清那东西腐烂肿胀的脸皮上挂着的烂肉,
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的蛆虫,还有那张开的、露出参差不齐黄黑色尖牙的血盆大口!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腥风扑面而来!“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林涛的喉咙,他完全忘记了什么科学箴言、桃木钥匙扣,
身体的本能反应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
脚下被一根突出的树根狠狠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不堪地向后摔去!“噗通!
”他重重地跌坐在厚厚的腐叶层上,手电筒脱手飞出,在黑暗中翻滚了几下,
光柱胡乱地扫过上方扭曲的枝桠,映照出无数张牙舞爪的阴影。
预想中的撕咬和剧痛并没有到来。“噗嗤…嘿嘿嘿…哈哈哈…”一阵低沉、压抑,
继而爆发出的大笑在寂静中响起。不是来自那扑过来的僵尸,而是来自前方站定的引导者。
林涛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在手电筒滚落在地、斜斜向上的光柱照射下,他看到了极其荒诞的一幕。
那个刚刚还凶神恶煞扑来的“僵尸”,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僵在原地。
它的一条腿似乎绊在了林涛刚才摔倒时踢到的树根上,身体失去了平衡,
正以一种慢动作向前倾倒。它脸上腐烂的肌肉抽动着,
发出一种类似老旧风箱漏气的“嗬嗬”声,刚才那声凄厉的嘶嚎似乎耗尽了它的“演技”。
它努力想维持住凶恶的姿态,但身体的不协调让它看起来笨拙又滑稽,
尤其是那试图抓挠的手臂,僵硬地摆动,活像公园里晨练大爷在打太极。
引导者笑得整个面具都在抖动,
那非男非女的声音因为大笑而变得更加尖利刺耳:“哈哈哈…别怕…别怕嘛林涛小朋友!
这只是开胃小菜!道具组新来的,还不太熟练!它只会吓唬人,业务能力有待提高!
哈哈哈…你看它这舞步,像不像机械舞入门?”“机械舞?”林涛坐在地上,
背靠着冰冷的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还在努力想站稳、结果把自己扭成麻花的“僵尸”,
又看看笑得前仰后合的引导者。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猛地冲散了恐惧。“我…***!
”他脱口而出,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声音因为后怕和愤怒而发抖,
“你们这什么破恐怖体验馆!员工培训也太差劲了吧!僵尸扑人还能自己绊倒?
这恐怖氛围都被你们整破产了!专业点行不行啊!差点把我心脏病吓出来!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摸索着找到掉在一旁的手电筒,撑着发软的双腿想要站起来。
就在他刚站直身体,
叶的裤子时——“呜…好冷啊…谁来陪我说说话…”一个幽幽的、带着无尽哀怨的年轻女声,
仿佛贴着他的后颈响起!冰冷的气息瞬间拂过他的耳垂!“妈呀!
”林涛像被电击一样猛地弹开,手电筒光柱狂乱地扫向身后!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穿着破烂白色长裙的“东西”悬浮在他刚才站立位置的后方。长发披散,
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惨白的下巴和一张没有血色的嘴唇。它微微晃动着,
身体边缘呈现出一种水波般的模糊感。“呃…”林涛喉咙发紧,刚压下去的恐惧又窜了上来,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别紧张,小伙子。”那女鬼的声音依旧幽幽怨怨,但语气却陡然一变,
带着点…市井的熟稔?“看你吓得脸都白了,姐姐给你讲个笑话暖暖场子?”林涛:“???
”没等他反应,
顾自地用一种极其平板、毫无起伏的调子开始讲:“从前有个鬼…放了个屁…然后…它死了。
”“……”林涛僵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这什么鬼?冷笑话?地狱级冷?
女鬼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长发无风自动,露出更多惨白的脸颊:“不好笑?
那我再讲一个。为什么…鬼都很瘦?”“为…为什么?”林涛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脑子还处于当机状态。“因为…它们…死…不…瞑…目死不‘面’目啊!
”女鬼用一种极其缓慢、刻意拖长的、阴森森的语气说完,然后自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干涩空洞,在树林里回荡,比刚才讲的笑话本身还要恐怖十倍。林涛嘴角抽搐,
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不是吓的,是冷的,冷的!
这谐音梗…简直冷过北极冰川!
他忍不住吐槽:“大姐…你这笑话…是刚从冰箱冷冻层里刨出来的吗?还死不‘面’目?
你这业务水平跟那个僵尸半斤八两啊!能申请换一个笑点正常点的‘搞笑担当’吗?”“哼!
”女鬼似乎被戳中了痛处,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长发一甩,身影倏地变淡,
如同雾气般消散在黑暗中。引导者在一旁,那张画着夸张笑脸的面具微微歪了歪,
似乎也在努力憋笑:“咳…旅途嘛,总要有点小插曲调剂一下。别在意,继续前进。
”它转身,再次飘向前方更深的黑暗。林涛站在原地,看着僵尸终于把自己从树根里***,
垂头丧气、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旁边的灌木丛里,又看看女鬼消失的地方。他用力搓了搓脸,
把刚才因为惊吓和荒谬而扭曲的表情揉开,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行吧…惊吓破产,搞笑也破产…我倒要看看,这破地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捡起手电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腐叶,认命地跟了上去。
恐惧感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荒诞冲淡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和强烈的好奇。脖子上的玉观音,
那点暖意一直稳定地存在着,像一颗小小的定心丸。森林的密度似乎达到了顶峰。
巨大的古树盘根错节,扭曲的藤蔓如同巨蟒垂挂,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网,
将最后一丝天光彻底隔绝。手电筒的光柱在这里显得更加微弱无力,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仿佛随时会被四周粘稠的黑暗吞噬。空气湿冷得如同浸透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引导者那飘忽的身影在前方停下,
惨白的笑脸面具转向林涛,声音依旧空洞无波:“前方,就是旅途的核心区域。
请…独自前行。记住,所见所闻,皆是心相。”说完,
它那身污渍斑驳的长袍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旁边一棵巨大榕树盘结的气根阴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那张诡异的笑脸面具,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似乎对着林涛的方向,
极其诡异地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喂?这就走了?”林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声音在死寂的密林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就被无边的黑暗吞没,连一丝回音都没有留下。
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手中这束在绝对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的光。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孤独感瞬间攫住了他。刚才的荒诞感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种被遗弃在未知深渊边缘的恐惧。他握紧了手电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脖子上的玉观音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提醒他并非完全孤立无援。“心相?
故弄玄虚…”他低声嘟囔,给自己打气,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
朝着引导者消失前所指示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变得更加难辨,
厚厚的腐殖层下掩盖着湿滑的岩石和盘虬的树根。四周的寂静是绝对的,
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这浓稠的黑暗吸收了大半。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
只有心跳和呼吸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节拍。走了不知多久,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
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小团昏黄、摇曳的光晕。林涛的心猛地一跳,手电光立刻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