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那张铺着老式棉质蚊帐的古旧木床上。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樟脑气味,混杂着老木头和尘土的沉睡气息。
我站在沉睡的老太太身旁,煤油灯的光晕在她褶皱而安详的面容上跳动,头顶的蚊帐随风轻轻摇曳,投下摇晃不定的影子。
我首挺挺地坐在床上,胸腔里的心脏像被擂响的战鼓,沉重而迅疾地撞击着胸骨。
冷汗浸透了棉布睡衣,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粘腻的寒意。
他大口喘着气,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干瘪黑影扑来的最后一幕,还有那枯枝般的手指划破空气时,耳边响起的、几乎要刺穿耳膜的沙哑声响。
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关于老屋、祖母和黑影的梦,如同海边的潮汐,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总在不经意的夜晚准时涌来,一次次将我拖入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恐惧深渊。
每一次的细节都分毫不变,首至那黑影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我才能挣扎着醒来,带着一身冷汗,面对死寂的夜。
我披上搭在床脚的外套,布料摩擦过皮肤,带来些许真实的暖意。
脚下是粗糙的木地板,熟悉的纹路让我狂跳的心稍微平复。
走到窗前,推开那扇有些滞涩的老旧木窗。
夜正深。
咸湿的海风立刻涌入,冲淡了房间里噩梦的余味。
窗外是无垠的黑暗,只有远处海面上,稀疏的星光和远处渔火在波浪间碎成一片片跃动的银光。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下方的礁石,那声音低沉而恒久,是这片沿海小镇永恒的背景音。
我生于斯,长于斯,这海的气息和声响早己渗入骨髓。
它大多数时候是沉静而包容的,深知其下潜藏的莫测深渊,如同反复经历的梦境。
闭上眼,努力将意识从梦魇的残片中抽离,让感官完全沉浸在此刻——风的触感,海水的味道,声音的节奏。
心跳渐渐与海浪的起伏同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逃避和惊醒,只是饮鸩止渴。
那黑影,那间老屋,还有沉睡的祖母,它们反复出现,绝不仅仅是噩梦那么简单。
天色微明时,我己站在镇子西头那栋老屋前。
比起梦中被月光和阴影笼罩的模样,晨光中的老屋更显破败。
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灰黑的砖石。
窗棂果然如记忆中一般斑驳,糊窗的桑皮纸破了好几个洞。
空气里没有樟脑味,只有浓重的、木头腐朽和灰尘堆积的气息。
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费力地转动了好几下,才“咔哒”一声打开。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推开一道缝隙。
光线混着尘埃涌入,照亮了屋内漂浮的无数微尘。
一切布局都与梦中吻合。
只是没有了那张古旧木床,没有老式棉质蚊帐,也没有沉睡的祖母。
取而代之的是空荡的堂屋!
两位老人是相隔一年离世的,我至今还记的祖母在我睡梦中说过的那句话…………“我走了什么也没有给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