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鬼生新订单：请查收您的KPI推开那扇吱呀作响、贴着“新魂入职通道”的木门，秦风以为自己会看到刀山火海、油锅炼狱之类的经典地府主题公园项目。
然而并没有。
门后的景象让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人间的某个巨型物流中转中心，只是色调变成了统一的阴间惨绿。
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空间里，密密麻麻排列着数不清的工位。
每个格子里都坐着一个魂体淡薄、面色愁苦的鬼魂，大部分都对着闪烁着幽光的屏幕或厚厚的账簿忙碌着。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的霉味、一种冰冷的寒意，以及……一种奇特的、类似劣质线香燃烧后的味道。
键盘的敲击声、算盘的噼啪声、低声的啜泣和抱怨，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扩音喇叭模糊不清的叫号声，混合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
“新来的？
秦风？”
一个语速极快、带着一股焦躁味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秦风扭头，看到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稀疏、眼珠子冒着幽幽绿光的男鬼飘了过来，胸口别着个工牌：第七区主管-谢必安。
“跟我来，时间紧任务重！”
谢主管几乎没停顿，一边快速飘动一边语速飞快地交代，“你的工位在B区7排13号！
这是你的工牌，魂体绑定，丢了扣五百积分，补办流程自己看墙上公告栏，打印填表找后勤盖章，麻烦得很！”
一个冰凉的小铁片塞进秦风手里。
“日常任务三项，听好！”
谢主管语速快得像报菜名，“第一，‘往生路引导航’，系统会分配迷路的糊涂鬼给你，用这个‘幽冥导航罗盘’给他们指路去奈何桥！
罗盘是老版本了，信号时好时坏，经常指错路，你自己灵活处理！”
他塞给秦风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汽车导航仪和指南针杂交出来的东西，屏幕闪烁，上面有个不断转圈的箭头。
“第二，‘孟婆汤配送与口感调研’，每天随机派送三单到不同区域的滞留鬼魂，盯着他们喝完，然后记录反馈！
口感、效果、有无不良反应，表格在这里！
最近投诉很多，说汤送得慢都凉了，或者味道不对，上头很恼火！”
又一叠厚厚的、印刷模糊的表格被拍在秦风怀里。
“第三，”谢主管声音压得更低，鬼鬼祟祟地凑近，“‘阳间舆情速递’，每天子时前，把阳间关于地府的热门讨论，尤其是差评和吐槽，摘录重点，写成简要，塞进阎王办公室门外的那个红色意见箱里！
记住，只写差评！
这项优先级最高，懂？”
秦风：“……”他一个送外卖的，死了居然还要干导航、配送加舆情监控？
这地府岗位职责也太混乱了吧！
“辰时打卡，子时下班，做六休一，地府计时！
任务超时扣积分，收到投诉扣双倍，顶撞上司……呵呵，后果自负！”
谢主管像完成流水线作业一样说完，指了指远处一个角落，“就那儿！
赶紧的！
今天任务清单贴你屏幕上了！
我忙着呢，D区忘川河段又堵鬼了！”
说完，谢主管就风风火火地飘走了，一边飘一边对着一个老式对讲机吼叫：“后勤！
后勤！
奈何桥东侧‘忆思泉’水管爆了！
赶紧去修！
耽误了孟婆大人熬汤，今天全体绩效都得泡汤！”
秦风飘到自己的工位。
一台看起来比他爷爷年纪还大的笨重显示器嗡嗡作响，屏幕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纸条，用红色的、像是朱砂的笔写着：1. 导航任务： 鬼魂ID：734， last known location：望乡台第三窥镜处。
状态：迷失方向，情绪焦虑。
2. 配送任务： 取样点：忘川上游取水口（原味）、奈何桥中段派送点（新研辛辣味）、三生石旁休息亭（***浓情蜜意款）。
要求：热汤送达，现场监督饮用并收集反馈。
3. 舆情任务： 重点关注：“某乎—你经历过哪些灵异事件？”
“豆荚网—地府吐槽小组围脖—#见过最奇葩的托梦#”秦风木然地拿起那个“幽冥导航罗盘”，屏幕上的箭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疯狂旋转，偶尔定个方向，几秒后又猛地跳向另一边，屏幕边缘还不断闪烁着信号弱，请移至开阔地带的提示。
他试着像操作手机导航一样戳了戳屏幕，毫无反应。
“嘿，新来的？
送外卖的兄弟？”
旁边工位，一个穿着时髦、染着炫目粉红色头发的女鬼转过头，她正对着一面小镜子调整自己完美的烟熏妆（魂体居然还能带妆？
），“用那破玩意儿得靠拍！
使劲拍！
拍多了它就知道听话了！”
她说着，示范性地拍了拍自己桌上一个同样老旧的设备，那设备哐当一声，居然真的稳定运行起来。
“我叫小娟，生前是美妆博主，”女鬼冲他眨眨眼，睫毛膏闪闪发光，“现在负责‘孽镜台形象指导’，有需要找我，给你打折，保证你下辈子投胎做个靓仔！”
前面工位一个看起来憨厚朴实的大叔鬼也转过身，递过来一个保温箱：“小伙子，新来的吧？
这是你待会儿要送的汤，原味的，小心拿，别洒了。
我是老李，负责汤料熬制配送前的分装。
唉，这鬼天气（虽然地府没天气），汤凉得快，路上抓紧啊。”
秦风接过保温箱，看着里面三碗清汤寡水、冒着微弱寒气的“孟婆汤”，又看了看手里那个需要靠“拍打疗法”才能工作的导航罗盘，最后望了望这片庞大、嘈杂、效率低下却又异常忙碌的死后世界。
他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线香味的空气，认命地拿起罗盘。
犹豫了一下，然后像小娟说的那样，试探性地、然后用力地——拍了下去！
“哐！”
罗盘剧烈震动了一下，屏幕上的箭头猛地停止旋转，颤巍巍地指向一个方向，虽然还在微微抖动，但总算有了个准信。
重新计算路线成功…预计耗时：1.5时辰…秦风：“……”他提起保温箱，根据罗盘的指示，飘出了工位。
妈的，死了都逃不过差评、迷路和汤凉了要扣钱的命运！
这地府KPI，比平台最变态的算法还难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