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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名字很像的歌

兔哩咧 著

都市小说连载

都市小说《年轮名字很像的歌》是大神“兔哩咧”的代表冰冷戴维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裹着暮春最后一点凉在戴维·哈洛伦小院的上空打着旋几片橡树叶被卷了下打着转落在戴维脚边那把咯吱作响的旧柳条摇椅他蜷在椅子一件洗得泛白、领口有些松垮的旧羊毛开衫裹着瘦削的腿上搭着条薄收音机搁在膝盖正播着天气预声音嘶断断续像远处某个老友在费力地咳“……局部地区……有零星阵雨……” 播音员的声音被一阵更响的沙沙声盖了过戴维浑浊的蓝眼睛从收音机屏幕...

主角:冰冷,戴维   更新:2025-08-16 17: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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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裹着暮春最后一点凉意,在戴维·哈洛伦小院的上空打着旋儿。几片橡树叶被卷了下来,

打着转儿,落在戴维脚边那把咯吱作响的旧柳条摇椅旁。他蜷在椅子里,

一件洗得泛白、领口有些松垮的旧羊毛开衫裹着瘦削的肩,腿上搭着条薄毯。

收音机搁在膝盖上,正播着天气预报,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像远处某个老友在费力地咳嗽。

“……局部地区……有零星阵雨……” 播音员的声音被一阵更响的沙沙声盖了过去。

戴维浑浊的蓝眼睛从收音机屏幕上抬起,投向院子的中心。那里,

矗立着老橡树——这片街区最古老的居民,粗壮的树干沟壑纵深,如同凝固的黑色熔岩,

庞大的树冠在傍晚渐弱的天光里投下巨大而温柔的阴影,

边缘被西斜的太阳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色。那沙沙声就是从树冠深处传来的,起初细碎,

如同千百只小虫在啃噬树叶,渐渐汇聚、放大,形成一种持续的、低沉的背景音浪。

它淹没了收音机的杂音,淹没了远处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声,

甚至盖过了戴维自己有些吃力的呼吸。他皱起眉头,这声音有些不同寻常。

比平常风吹过树叶的声响更……厚重?更……有目的性?他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布满老年斑、青筋凸起的手摸索着,调大了收音机的音量。

“……气温回升……” 播音员的声音努力地穿透着。但那沙沙声也随之增强了,

像潮水上涨,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一波一波冲刷着戴维的耳膜。他烦躁地关掉了收音机。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无休无止的、来自树冠深处的低语。

“见鬼……” 戴维嘟囔了一句,声音干涩沙哑,像枯叶摩擦地面。

他拿起摇椅旁小木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凉水,

试图压下喉咙里的不适和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大概是耳鸣又犯了,

或者只是这该死的春天风大。他这样安慰自己,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

努力忽略那恼人的声响。然而,那声音并未因他的抗拒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更加……难以捉摸。它不再是单纯的噪音。

在那片持续不断的、如同无数细碎私语的沙沙声底下,似乎还潜藏着别的什么。

一些更微弱、更难以捕捉的音节,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古老电台。

它们夹杂在树叶的摩擦声中,像是有人在不远处叹息,又像是模糊的呼唤,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悲伤的调子。戴维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干瘪的胸腔里不规律地撞了几下。他死死盯着那棵老橡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它。

树皮上深刻的纹路在昏暗中扭曲,像是无数张沉默的嘴。

那低语……那叹息……它们来自哪里?真的只是风吗?还是……他用力甩了甩头,

想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荒谬。树怎么会说话?肯定是自己老了,耳朵背了,

脑子也开始糊涂了。他站起身,毯子滑落到地上。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让他打了个寒噤。他弯腰捡起毯子,动作迟缓而僵硬,关节发出轻微的抗议声。得回屋了,

吃点药,躺下。睡一觉就好了。他这样想着,转身朝亮着昏黄灯光的后门走去,步履蹒跚,

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谨慎。就在他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

身后那持续的低语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子,变得异常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杂音,

而是凝聚成一个短促、尖锐、仿佛带着巨大痛楚的词,猛地刺穿空气,

扎进他的脑海:“……冷……”戴维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那声音!

冰冷、湿滑、带着绝望的窒息感,绝不是风声!它像一根冰冷的钢针,

精准地刺中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厚重尘埃覆盖的角落。

“水……好冷……戴维……”又一个词!更清晰,更绝望!这一次,伴随着声音而来的,

是一幅破碎而刺目的画面——浑浊翻涌的深绿色河水,岸边湿滑的泥巴,

一只小小的、穿着红色格子裙的身影在水流中无助地挣扎、沉浮,

只剩下一只苍白的手徒劳地伸向水面,手指绝望地张开……红色格子裙……莉莲!

“莉……莉莲?” 戴维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猛地转过身,

背死死抵住冰冷的木门,眼睛因恐惧和震惊而瞪得极大,

死死盯住那棵在暮色四合中显得愈发庞大幽暗的老橡树。树冠的沙沙声骤然变得激烈无比,

如同汹涌的海浪拍打礁石。在那片喧嚣的叶浪声中,一个声音,

一个苍老、低沉、仿佛由无数树木纤维摩擦挤压而成的声音,

带着一种非人的、来自大地深处的厚重感,缓缓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得像坠落的石块:“戴维……”那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疲惫和穿透灵魂的悲悯。

“……她在这里……”戴维·哈洛伦的世界,在那声非人的呼唤中,轰然碎裂。

他背靠着冰冷的木门,身体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沿着粗糙的门板一点点滑下去,

最终瘫坐在冰冷的石头门槛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疼痛,

撞击着他脆弱的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那件单薄的旧开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阵透骨的寒意。“谁?”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目光像受惊的野兽,在昏暗的庭院里疯狂扫视,“谁在那里?出来!

” 回应他的只有老橡树更加狂躁的沙沙声,

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焦躁地撕扯着叶片。那个苍老、沉重、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颅骨内共振: “……没有别人……戴维……” 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肯定,

仿佛在陈述一个如日出日落般自然的事实。

只有我……和树……” “……还有……河水的冷……”“河水”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再次狠狠烫在他最深的伤口上。

的河水……那只小小的、穿着红色格子裙、最终消失在墨绿色水面下的身影……那天的冰冷,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抱住头,枯瘦的手指深深插进稀疏的白发里,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闭嘴!” 他对着那棵沉默的巨树咆哮,

声音因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扭曲,“闭嘴!不准提她!不准!”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滚烫地滑过他沟壑纵横、冰冷的脸颊。

那些被他用层层岁月和遗忘强行封存的痛苦、悔恨和自责,如同开闸的洪水,

冲垮了所有脆弱的堤坝。那沉重的声音并未因他的咆哮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笑……在玩水……” “……你害怕……父亲的鞭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

冷酷地剥开他早已结痂的伤口,露出里面从未真正愈合的腐烂血肉。是的,

他看见了莉莲滑倒,被水流卷向深处。他吓傻了,他以为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只是在玩水,

故意吓唬他。他更害怕的是回家晚了,

父亲那沾了水的柳条鞭子会狠狠抽在他光溜溜的脊背上。所以他跑了,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

直到暮色四合,母亲惊恐的尖叫划破村庄的宁静……“别说了!

求求你……别说了……” 戴维蜷缩在门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呜咽声变成了破碎的抽泣。巨大的悲伤和迟来了几十年的负罪感像巨石般压垮了他。

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给他喘息的时间。

庭院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啜泣和老橡树树叶持续不断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风似乎小了些,

但那低语却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深沉,如同地底深处涌动的暗流。

“……她在这里……戴维……” 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仿佛直接渗入骨髓。

…” “……她从未离开……像那个夏天……河边……你刻下的……”戴维的抽泣猛地顿住。

埋在膝盖间的头缓缓抬起,布满泪痕的脸上是极致的茫然。刻下的?河边?他刻下什么了?

那段记忆被巨大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混乱冲刷得一片空白,

只剩下莉莲消失的墨绿色水面和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刻下……什么?” 他喃喃地问,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眼神空洞地望向黑暗中的巨树轮廓。树的声音没有直接回答,

切之前……” “……名字……刻在树心……” “……我的时间……不多了……”“名字?

树心?” 戴维茫然地重复着,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本就混乱的头脑更加不堪重负。

莉莲的名字?刻在树心里?这怎么可能?他完全不记得做过这样的事!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就在他试图理清这混乱如麻的线索时,那沉重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一种冰冷彻骨的警告: “……听……”戴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侧耳倾听。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庭院外,寂静的街道上,

似乎隐隐传来了另一种声音——一种规律、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敲击声。

铛…铛…铛…声音由远及近,稳定而固执地穿透了夜晚的空气。

“……他们来了……” 树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融入了树叶的叹息,

只剩下最后一丝沉重的余音,

言般在戴维心中回荡: “……带着斧头和锯子……”铛…铛…铛…冰冷的敲击声越来越近,

像丧钟一样敲在戴维的心上。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虚软的身体,

扶着粗糙的门框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挪到低矮的院墙边。他探出头,昏黄的路灯下,

一个穿着反光背心的市政工人正沿着街道,将一张张崭新的、印着醒目黑体字的通告,

用图钉用力地钉在沿途的电线杆和告示栏上。铛! 又一枚图钉被狠狠钉入木质告示栏。

戴维浑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那张刚被钉上的通告上。巨大的标题像淬了毒的冰锥,

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城市道路扩建工程——区域树木移除通知”下方是冰冷的工程图示,

一条刺目的红色粗线,如同一条贪婪的巨蟒,无情地吞噬着沿途的绿地。而这条线的起点,

正正地、残酷地,

压在了那棵老橡树庞大的、在地图上被标记为“T-1”Tree-1的树冠图标之上。

移除日期:两周后。戴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死死抓住粗糙冰冷的砖墙,

指甲几乎要抠进缝隙里。身后,

老橡树庞大的树冠在夜风中发出更加密集、更加悲切的沙沙声,如同一声悠长而绝望的挽歌,

淹没了他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晨光吝啬地透过厚重的云层,

将戴维·哈洛伦狭小凌乱的车库染上一层惨淡的灰白。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陈年的机油和朽木混合的刺鼻气味。戴维佝偻着背,

像一头固执的老鼹鼠,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中艰难地挖掘着。

旧轮胎、锈蚀的铁桶、看不出原色的帆布、断裂的园艺工具……每挪开一样东西,

都扬起一片呛人的尘雾,引得他剧烈地咳嗽,瘦削的肩膀痛苦地耸动着。

“得……得找到……” 他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急切地搜寻着。

昨晚市政通告上那个刺目的红色标记和“T-1”的编号,如同烧红的烙铁,

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两周!只有两周!那棵树的声音,

莉莲的名字……他必须找到那把锯子!那是唯一能切开树干,找到树心刻痕的工具!

记忆里那把老式横切锯,

有着暗沉发黑的木质手柄和布满锈迹、但齿尖依旧透着冷硬寒光的钢锯条。

它曾属于他的父亲,一个沉默而严厉的乡下木匠。小时候,

父亲用它在橡木上锯出笔直的线条,那刺耳的摩擦声曾是他童年噩梦的背景音。后来,

它被遗弃在这里,和所有无用的过去一起蒙尘。汗水混着灰尘,

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冲出几道泥泞的痕迹。每一次弯腰、每一次发力,

都让他的老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像破旧的风箱,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哨音和撕裂般的疼痛。他不得不频繁地停下来,

扶着冰冷的铁架子或堆叠的旧木箱,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该死……到底塞哪儿去了……” 他低声咒骂着,声音嘶哑无力。就在他几乎要放弃,

准备喘口气再继续时,

目光扫过车库最深、最暗的角落——那里堆着一大卷几乎腐烂的旧防水油布,

上面压着几个沉重的旧汽车电瓶。一丝微弱的反光,在油布卷翘的破口边缘一闪而过。

戴维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像被注入了短暂的活力,踉跄着扑过去,

顾不上电瓶的沉重和油布的湿滑肮脏,用尽全身力气,连拖带拽地将那些障碍物挪开。

灰尘如同浓雾般腾起。油布被掀开一角,露出了下面一个狭长的、落满厚厚灰尘的旧帆布袋。

袋口用磨损的皮绳系着。那丝熟悉的、冰冷金属的反光,正是从袋口缝隙里透出来的!

找到了!一阵狂喜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席卷了他。他颤抖着手,

急切地去解那根早已僵硬发脆的皮绳。手指因为激动和用力而更加不听使唤,

指关节僵硬得像生锈的铰链,笨拙地撕扯着绳结。汗水滴进他的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快……快啊……” 他焦急地低语,仿佛在和看不见的倒计时赛跑。终于,

“啪”的一声轻响,皮绳断了。他猛地拉开帆布袋。一股更浓烈的铁锈和朽木气味扑面而来。

躺在袋中的,正是那把记忆中的横切锯!深色的木质手柄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暗沉无光,

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和油污,握在手里感觉粗粝沉重。

那条长长的钢锯条上覆盖着斑驳的红褐色锈迹,但锯齿的边缘,在昏暗光线下,

依旧隐隐透出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的锋利感。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件沉睡的古老兵器,

等待着被再次唤醒,去完成一个迟到了半个多世纪的使命。戴维伸出枯瘦、布满老人斑的手,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紧紧握住了那冰冷粗糙的手柄。一股奇异的力量,

仿佛顺着那冰冷的金属传递到他的掌心,驱散了部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就是它了。

切开树干,找到树心,找到莉莲的名字……找到那个被他遗忘了半个多世纪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混合着灰尘和铁锈味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他用尽腰力,

试图将沉重的锯子从帆布袋里完全抽出来。“唔……” 一声闷哼。

锯子的重量远超他的预期,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传来撕裂般的酸痛。更糟糕的是,

这猛然发力牵动了脆弱的腰椎,一阵尖锐的剧痛从下背部闪电般窜起,直冲脑门。

“呃啊——!” 戴维痛呼出声,眼前金星乱冒,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栽倒,

沉重的锯子脱手而出,“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自己也重重地侧摔下去,肩膀和胯骨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他蜷缩起来,

倒抽着冷气,身体因剧痛而剧烈地痉挛。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部的剧痛,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服。那把象征着他唯一希望的锯子,

就躺在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地方,

冰冷的金属边缘反射着车库门口透进来的、同样冰冷的光线。绝望像车库里的阴影一样,

无声地蔓延上来,将他紧紧包裹。太老了……太没用了……连一把锯子都拿不起来,

还谈什么切开那棵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老橡树?

树的声音……莉莲的名字……难道终究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一个孤独老人濒临崩溃时产生的可悲臆想?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

那个熟悉的、沉重的声音,如同穿过地底岩层的暗流,再次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清晰浮现,

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疼痛……是活着的印记……戴维……” 声音平静而悠远,

如同讲述着亘古不变的真理。

“……像树皮上的疤痕……” “……像……莉莲……短暂的笑声……”莉莲……笑声?

戴维痛苦紧闭的眼前,仿佛真的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阳光灿烂的河边草地,

穿着红色格子裙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一把刚摘的野花,正咯咯地笑着,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朝着他跑过来……那笑容是那么真实,那么鲜活,穿透了数十年的时光尘埃。

树的低语还在继续,

……像那年夏天……你背着她……走过开满雏菊的田埂……”那年夏天……莉莲扭伤了脚踝,

耍赖不肯走。是他,那个还不算强壮的少年戴维,咬着牙,把又哭又闹的妹妹背在背上,

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过那条开满白色小雏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田埂。阳光很晒,

汗水流进眼睛,莉莲的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脖子……但他最终把她背回了家。

一股混杂着酸楚和莫名力量的热流,猛地冲上戴维的鼻尖。不是因为腰背的剧痛,

而是因为那段被彻底遗忘的、属于他和莉莲的、唯一的、温暖的连接。他睁开眼,

浑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把冰冷的锯子,盯着那暗沉的木质手柄。

树的声音是对的……木头记得。它记得父亲粗糙手掌的磨砺,

记得少年戴维笨拙的抓握……现在,它也需要记得一个老人枯瘦手指的颤抖和决心。

“莉莲……” 他哽咽着,念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仿佛一个咒语。

一股混杂着剧痛、悲伤和孤注一掷的狠劲支撑着他。他咬紧牙关,发出咯咯的响声,

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再试图直接站起,而是先用还能动弹的上半身,像一条搁浅的老鱼,

极其缓慢而艰难地翻过身,变成匍匐的姿态。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腰椎处钻心的疼痛,

冷汗如雨般滴落。一步,又一步,他用双肘和膝盖,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拖着沉重的身体,

一寸寸地挪向那把锯子。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他单薄的裤子和裸露的手肘皮肤,

带来火辣辣的痛感。灰尘呛入他的口鼻。但他眼中只有那把锯子。终于,

布满泥污和擦伤的手指,颤抖着,再次触碰到了那冰冷粗糙的木质手柄。这一次,

他没有立刻去抓握,而是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肺部发出破锣般的嘶鸣。然后,他用尽灵魂深处挤压出的最后一丝力气,五指猛地收紧!

粗糙的木纹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种踏实的质感。“啊——!”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戴维借着抓住锯柄的支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

腰椎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栽倒,

但他死死地、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样抓住了那把沉重的锯子。他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小溪般从下巴滴落,砸在地面上,溅起微小的尘埃。

锯子冰冷的重量沉甸甸地坠在他的右手,但它被握住了!牢牢地握住了!他站在那里,

像一个刚从战场上爬回来的、伤痕累累的老兵,手中紧握着他残破的武器。

车库的灰尘在门口透进来的惨淡光线里飞舞。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的灰烬深处,

一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苗重新燃烧起来。他低头看着手中锈迹斑斑的锯子,又抬起头,

目光仿佛穿透了车库的墙壁,投向院子里那棵沉默的巨树。

“等着……莉莲……” 他对着虚空,对着记忆中的红格子裙,也对着那棵发出低语的树,

嘶哑地、一字一顿地承诺,“……哥哥……来了。”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温暖,

懒洋洋地洒在戴维·哈洛伦破旧却整洁的前廊上。戴维坐在那把咯吱作响的旧柳条摇椅里,

那把沉重冰冷、锈迹斑斑的横切锯就靠在他腿边的廊柱上,像一件不合时宜的凶器。

他双手紧握着摇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院门外的小径,

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摇动,

而是因为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和里面翻腾的、孤注一掷的勇气。脚步声由远及近,

轻快而富有节奏。邻居李太太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手里端着个盖着格子布的盘子,

一如既往。她脸上挂着邻里间那种熟稔的、带着点家长里短探询意味的笑容。“戴维?午安!

烤多了些苹果派,给你送点过……” 李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钉在戴维腿边那把突兀的、锈迹斑斑的长锯上,

又猛地抬起,对上戴维那双布满血丝、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光芒的眼睛。“戴维?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和警惕,

端着盘子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那锯子会跳起来咬人。来了。戴维深吸一口气,

那带着苹果派甜香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却让他反胃。他强迫自己迎上李太太审视的目光,

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李太太……树……那棵老橡树……它在说话。

”死寂。前廊上只剩下摇椅因戴维身体的紧绷而发出的轻微吱呀声。阳光似乎都冷了几分。

李太太脸上的表情瞬间经历了从惊疑到错愕,再到一种混合了怜悯和担忧的复杂变化。

她看着戴维,就像看着一个突然发作的、危险的病人。“说话?戴维,亲爱的,

”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缓,带着一种哄劝精神病人的小心翼翼,“树怎么会说话呢?

你是不是……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收音机声音开太大了?

” 她的目光再次瞟向那把冰冷的锯子,又迅速移开,仿佛那东西会灼伤她的视线,

“听我说,把锯子给我,好吗?这东西太危险了,不适合……”“不!” 戴维猛地打断她,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愤怒和固执的绝望。他身体前倾,几乎要从摇椅上站起来,

“它真的在说话!它告诉我……告诉我莉莲的事!它说名字……莉莲的名字……刻在树心里!

我得找到它!在市政局那帮混蛋把它砍倒之前!” 他的话语急促而混乱,

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急切。“莉莲?” 李太太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更深的不安,“谁是莉莲?戴维,你冷静点!哪有什么名字刻在树心里?

这太……太荒谬了!” 她往前小心翼翼地挪了一步,手试探性地伸向那把靠着的锯子,

“把锯子给我,戴维。你需要休息,或者……或者我帮你叫医生来看看?”“走开!

” 戴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挥手挡开李太太伸过来的手,动作幅度之大,

带倒了腿边靠着的锯子。沉重的锯子“哐当”一声砸在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锯齿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李太太吓得惊呼一声,猛地后退一步,

差点打翻手里的盘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惊恐地看着戴维,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独居多年的老邻居身上潜藏的危险。“你……你真是疯了!

” 李太太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尖锐的指责,“彻头彻尾地疯了!拿着锯子对着树?

还说什么树会说话?刻着死人的名字?天哪!我要报警!戴维·哈洛伦,你等着!

” 她端着盘子,像躲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脚步踉跄地冲出了戴维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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