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气味是浓稠的,香烛燃烧的涩,混着百合过于甜腻的哀悼,
沉甸甸压在每一个角落。沈清攥着指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
那点锐痛是唯一能让她维持坐姿、而不至于坍塌下去的东西。
黑压压的人影在视野里模糊地晃动,低语像潮水,一波波涌来,又退去。
“节哀”、“可惜”、“太突然了”……词汇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空洞的音节。她的丈夫,
顾承,此刻正躺在几步之遥的鲜花翠柏之中,妆容妥帖,
神情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彻底的安宁。可那安宁是假的,像一层薄薄的蜡,
覆在惊涛骇浪的真相之上。他留下的遗书,墨迹仿佛还未干透,就压在床头柜上,
被婆婆哭天抢地地翻出来,展示给所有人看。“清清,此生挚爱,唯你而已。” 白纸黑字,
一字一锤,砸在她早已麻木的心口。所有人都被这深情击中了,看向她的目光里,怜悯更重,
叹息更深。多好的丈夫,多深的爱,连离去都安排得如此“情深义重”。口袋里的手机,
就是在这时,突兀地震动了一下。沈清迟钝地没有理会。它紧接着又震了第二下,第三下。
锲而不舍,带着一种冰冷的催促。她终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伸进口袋,摸出那冰冷的机器。
屏幕亮着,三条新信息,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指尖划过解锁的弧光,
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预兆。第一条,是一张照片。像素很高,清晰得残忍。
背景是一家光线幽暗、格调暧昧的咖啡厅卡座。她的丈夫顾承,侧着脸,微微俯身,
正吻住一个女人。他的手掌,那么熟悉地、充满占有欲地,捧着那女人的后颈。日期和时间,
水印般烙在照片右下角——就是他死亡的那一天,下午三点十七分。
距离他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仅仅相隔不到四个小时。第二条,还是一张照片。拉近了镜头,
聚焦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穿着一件极其扎眼的亮粉色连衣裙,像一柄淬毒的刀,
直直刺入沈清的视网膜。第三条,只有一行字,没有标点:他到死,都爱着我。
世界的声音在瞬间被抽空了。灵堂的嘈杂,亲友的啜泣,香烛的哔剥,全部消失。
沈清只听见自己血液倒流,冲上头顶,又在心脏骤然紧缩的刹那,冻结成冰的嘶鸣。
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盯着顾承沉浸在吻里的侧脸,那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迷醉的弧度,
与她记忆中任何一次亲吻都截然不同。模范丈夫。情深不寿。此生挚爱。谎言。
全是精心编织的、糊弄鬼的谎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用手捂住嘴,
剧烈的干呕让她整个肩膀都颤抖起来。旁边有人关切地凑近,手搭上她的背,
被她用一种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力道猛地挥开。“清清?你怎么了?”婆婆红肿着眼睛看过来。
沈清抬起头,视线扫过婆婆写满悲痛的脸,扫过那些或真实或虚伪的哀容,
最后落回顾承那张被定格在相框里的、温和微笑的遗照上。她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将手机屏幕扣在了自己的黑色大衣上,用力之猛,
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玻璃和底下灼烧的图像一起按进自己的骨血里。指尖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神经质地颤抖着,几乎要抽搐起来。那粉色,那亮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眼底,
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葬礼是怎么结束的,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被搀扶着,被安慰着,
送回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钥匙***锁孔,转动。门开了。
一股沉闷的、带着灰尘和死亡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所有属于顾承的东西都还在,
拖鞋并排摆在玄关,沙发上搭着他常穿的家居服,甚至空气里,
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惯用的须后水的清冽味道。这熟悉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无声的嘲讽。
沈清没有开灯,摸索着穿过客厅,径直走进了书房。她反锁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才重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那两张照片和那一行字,
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毒蛇,盘踞着,朝她吐着信子。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颤抖着手指,回拨那个陌生号码。“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请核对后再拨……”冰冷的、机械的女声。空号。她找到短信界面,手指翻飞,
用力敲下一行字: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发送。几乎是立刻,
屏幕顶端显示了“送达”字样,但没有任何“已读”回执。石沉大海。不甘心。
她调出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拨了出去。是她和顾承共同的朋友,也是顾承公司的合伙人,
赵凯。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喂?嫂子?”赵凯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
“刚忙完葬礼的事?节哀啊,你……”“赵凯,”沈清打断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竭力控制着,“顾承走那天……下午三点左右,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嘈杂的背景音流淌。“那天?
下午……他应该一直在公司开会啊。怎么了,嫂子?”赵凯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开会?”沈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你确定?他一直都在?没有离开过?
”“……应该吧,那天的会挺重要的,好几个部门都在。”赵凯的回答变得含糊起来,
“嫂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顾承他……”“没有。
”沈清猛地掐断了话头,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没事了,你忙吧。”她挂断了电话,
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赵凯在撒谎。或者,至少没有说出全部真相。那照片的背景,
绝不是公司。那个穿着亮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是谁?顾承到底瞒了她什么?
他那所谓的“深情”,底下究竟藏着怎样龌龊不堪的真相?
还有这封发送到空号的短信……是那个女人发来的吗?是炫耀?是报复?还是……别的什么?
疑窦像藤蔓,疯长着,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在黑暗里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支撑着站起身,她像游魂一样走出书房,
走向卧室。推开门,熟悉的气息更浓了。他们的婚床,衣柜,梳妆台……一切如旧。
她走到衣柜前,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拉开了属于顾承的那一边。西装,衬衫,领带,
整齐地悬挂着。她伸出手,一件件地拨过去,指尖划过冰冷的布料。然后,在衣柜最内侧,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质的、方方的东西。不是衣服。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将周围挂着的几件衬衫拨开,
露出了一个隐藏在衣柜背板上的、颜色与木板极其接近的微型保险箱。很小,很薄,
如果不是刻意摸索,根本不会发现。沈清愣住了。结婚三年,她从来不知道,
顾承在他们的卧室衣柜里,藏了这样一个东西。密码是什么?她试了他的生日,不对。
试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不对。试了她自己的生日,还是不对。保险箱冰冷的金属外壳,
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它沉默地矗立在那里,
像一个坚守着最后秘密的堡垒。沈清盯着那四位数密码盘,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
闪过了那张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他死亡的那一天。她屏住呼吸,手指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一个一个数字地按了下去。“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保险箱的门,弹开了一条缝隙。沈清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她伸出手,
指尖冰凉,缓缓拉开了那扇薄薄的门。里面空间不大,没有文件,没有现金,
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与“秘密”相关的寻常物品。只有一样东西。孤零零地,
躺在冰冷的金属内壁上。那是一张照片。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男人,是顾承,
穿着他们结婚时的那套黑色礼服,笑得温柔,眼底是她曾经无比熟悉和沉溺的爱意。
而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新娘——不是她沈清。那女人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头纱曳地,
妆容精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身婚纱的款式,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蕾丝,
甚至头纱上点缀的细小珍珠……都和沈清三年前结婚时穿的那一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背景,也赫然就是他们此刻身处的这间卧室!照片拍摄的角度,
恰好能将他们新婚时挂在床头的那幅巨大油画收入镜中。沈清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她猛地抬头,看向此刻空荡荡的床头——那幅油画还在,画面上的晨曦森林依旧静谧美好。
视线落回照片上,落在那张陌生的、洋溢着幸福的新娘脸上。然后,她的目光,
死死地钉在了那个女人纤细的脖颈上。那里戴着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
是一颗造型奇特的、泪滴形状的黑曜石。这条项链……沈清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衣柜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条项链,她见过。
就在顾承死亡前一周,她帮他收拾书房时,在他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
一个绒布盒子中见过。当时她还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么漂亮的项链,是准备送谁的?
顾承当时从文件里抬起头,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笑容温和一如往常,说:“哦,
一个客户送的样品,看着别致,就随手放抽屉里了。”客户……样品……呵。
冰冷的、粘稠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在这一刻,顺着她的脊椎,
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全身。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穿着和她一模一样婚纱、站在他们新婚卧室里的陌生女人,
看着她脖子上那条本该是“客户样品”的项链。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刻骨阴寒的猜测,
如同破冰的利刃,狠狠凿开了她的颅骨——这个女人,不是第三者。她在……扮演我。
或者说,顾承在让她……成为“我”。沈清拿着那张诡异的婚纱照,
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光滑的相纸。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
但一股更炽热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愤怒,正在那恐惧之下熊熊燃烧。
她死死盯着照片里那个女人幸福的笑脸,盯着她脖颈上那条刺眼的黑曜石项链。扮演我?
取代我?顾承,你到死,都在玩一场怎样恶心透顶的游戏?!她猛地转身,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赤红着眼睛在卧室里扫视。
目光最终落在梳妆台前那张巨大的、她和顾承的合法结婚照上。照片里的她,
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顾承怀里,笑得温婉。而此刻,她手中这张来自保险箱的照片,
像一个恶毒的镜像,嘲笑着她过往的一切。她冲过去,一把抓起梳妆台上的手机,
再次点开那个陌生号码的信息界面。那两张拥吻照和那句他到死,都爱着我。
依旧刺目地存在着。她开始疯狂地打字,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知道你不是简单的第三者!你到底是谁?顾承对你做了什么?
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回答我!明知是空号,明知可能没有回应,
但她无法控制这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冲动。信息显示“送达”,屏幕依旧死寂。“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她扬手就想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却在手臂挥出的最后一刻,硬生生顿住。不能砸。这是唯一的线索。她剧烈地喘息着,
胸口大幅度起伏,像一条离水的鱼。目光再次落回手机屏幕,
落在那张粉色连衣裙女人的特写照片上。这张脸……这张脸!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不是深刻的熟悉,而是一种模糊的、偶尔一瞥的印象。是在哪里?公司年会?某次聚会?
还是……记忆像蒙尘的胶片,模糊不清。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神里只剩下一种偏执的狠厉。查!必须查下去!她快步走回书房,打开电脑。
冰冷的蓝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登录了一个几乎不用的社交平台小号,然后,
将那张粉色连衣裙女人的特写照片裁剪出来,只保留脸部清晰特征,
导入了一个付费的人脸识别搜索网站。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凌迟。
等待的间隙,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拿起那张从保险箱里取出的诡异“婚纱照”。
指尖摩挲着相纸光洁的表面,忽然,她在照片背面的右下角,
感觉到了一点极其轻微的、凹凸不平的触感。她立刻将照片翻过来,凑到台灯下。
在白色相纸的边缘,用极细的笔,写着一行几乎与底色融为一体的、娟秀的小字。
那不是顾承的笔迹。蓝湾咖啡,7号储物柜,密码:我们的开始。我们的开始?
沈清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字迹,属于照片上的“新娘”?还是那个粉色连衣裙的女人?
蓝湾咖啡……正是那张拥吻照背景里的咖啡馆!这是一个地址,一个邀请,还是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叮”一声轻响,人脸识别搜索有了结果。
屏幕上弹出一个匹配度高达92%的用户信息页面。头像是一个女人的***,笑得明媚,
正是那张粉色连衣裙好的,我们继续这个跌宕起伏、充满悬疑与情感冲击的故事。
---听筒里那缓慢而清晰的呼吸声,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沈清的脖颈。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呼吸。“谁?
”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电话那头,呼吸声停顿了一秒,
然后,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笑。那笑声很短促,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嘲弄,随即,
通话***脆利落地挂断。“嘟嘟嘟——”的忙音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刺耳。
沈清猛地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串陌生的、此刻已无法回拨的号码,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她被监视着。从葬礼收到照片开始,到她找到这个储物柜,
每一步,都在那个暗处之人的注视之下。她立刻低头,试图用自己手机记录下这个新号码,
但手指却僵住了——刚才接电话时过于紧张,她根本没看清完整的号码,
只记得开头几位和结尾几位,中间一片模糊。就像那个发来照片的空号一样,
线索再次中断于虚无。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夜风,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唯一的实物线索,
就是手中这部从储物柜里取出的、没电的旧手机。她将它紧紧攥在手里,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没有再停留,她快步离开蓝湾咖啡,
走到稍远一些、有路灯的主干道上,拦下了另一辆出租车。
“去最近的、还开着的手机维修店或者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能买充电器的地方。
”她哑声对司机说,身体因为紧绷和恐惧而微微发抖。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多问,
踩下了油门。在一条仍旧有些夜生活的商业街角落,沈清找到了一家即将打烊的手机配件店。
她匆匆买了一个万能充电器和一根数据线,甚至等不及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就在街角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橱窗边,借着一个插座,给那部旧手机充上了电。
等待充电开机的几分钟,漫长如几个世纪。她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
视线警惕地扫过空旷的街道,感觉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那个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林薇,那张诡异的婚纱照,顾承温和表象下的狰狞,
还有刚刚那通无声的电话……所有碎片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搅得她头痛欲裂。终于,
手中旧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充电标志,然后,跳出了开机动画。
一个很普通的、几年前的手机品牌标志。开机完成后,屏幕解锁了。没有设置密码。
沈清的心跳陡然加速。她迫不及待地划开屏幕,首先点开了相册。相册里内容不多。
大部分是一些风景照、食物照片,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很快,
她找到了一个命名为“纪念”的加密文件夹。
尝试了几个简单的密码生日、纪念日等都失败后,她几乎要放弃,
忽然想起储物柜的密码——“我们的开始”。她试着输入了那家旧书店的开业日期。
文件夹应声解锁。里面,是几十张照片。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顾承和林薇。拥抱的,
接吻的,一起做饭的,相拥而眠的……背景有咖啡馆,有公园,甚至还有……他们的家!
沈清认出来,有一张照片的背景,就是他们家客厅的沙发,林薇穿着性感的吊带裙,
依偎在顾承怀里,而顾承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沈清从未见过的、近乎痴迷的温柔。
日期跨度很大,最早的一张,竟然是在两年前!比她和顾承结婚,只晚了不到一年!
原来这场背叛,如此之久,如此深入骨髓!沈清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她强忍着继续翻看。除了照片,文件夹里还有几段视频。她点开最近的一段。
背景是在一个看起来像酒店房间的地方。顾承穿着睡衣,靠在床头,
林薇穿着那件刺眼的粉色连衣裙,正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承哥,
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属于我嘛?每天都看着她,我快受不了了。”林薇的声音娇嗲,
带着刻意的委屈。顾承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是沈清从未听过的宠溺和……一丝疲惫:“乖,
再等等。很快了。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完。”“处理完?又是这套说辞!你每次都这么说!
”林薇不满地撅起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离开她?你舍不得她那个‘顾太太’的名分?
”顾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搂紧她,吻了吻她的额头,避重就轻:“傻瓜,
我心里只有谁,你不知道吗?你看,你想要的,我不都给你了?
”他指了指林薇脖子上戴着的东西。沈清瞳孔骤缩——正是那条泪滴状黑曜石项链!
“这项链是好看,但我更想要一个名分!”林薇不依不饶,手指在顾承胸口画着圈,
语气忽然变得幽怨,“承哥,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连……连变成她的样子我都……”视频到这里,顾承忽然伸手,似乎是想关掉录制,
画面猛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戛然而止。沈清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变成她的样子”……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通往更深处黑暗的大门。
她立刻退出视频,发疯似的在手机里翻找。
短信、通讯记录、社交软件……这个手机似乎主要用于和顾承联系,其他记录很少。
在备忘录里,她找到了几条零散的记录:3月15日,他又说我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不对。
练习了三个小时。4月2日,买了和她同款的香水,他说味道接近了。5月10日,
定制婚纱到了,试穿。他说……很美。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6月18日,他说,快了。就快结束了。我有点害怕。7月3日他死亡前两天,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说如果哪天他联系不上了,就去那里找一个黑色的U盘。
他说……那里有能保护我的东西。地址!沈清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死死盯着那条记录里的地址——霞飞路127号,青墨公寓,B座1704。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址。U盘?保护她的东西?顾承在死前两天,给了林薇这个地址?
他预感到自己会死?这个U盘里,藏着什么?是他所谓的“处理完的事情”,
还是……能揭开他死亡真相的东西?沈清没有任何犹豫。她拔掉充电器,抓起两部手机,
冲出便利店,再次拦下了出租车。“霞飞路127号,快!”夜色深沉,出租车飞驰。
沈清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
感觉自己正驶向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深渊。顾承的死,
绝不仅仅是***或者感情纠纷那么简单。他似乎在策划着什么,而林薇,
这个被他一手塑造出来的“替代品”,显然知道得比她多得多,但也可能,同样身处险境。
青墨公寓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单身公寓楼,位置相对僻静。沈清付钱下车,深吸一口气,
走进了B座大堂。夜深人静,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在值班室里打着盹。
她直接走向电梯,按下了17楼。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沈清看着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脸色苍白,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叮”一声,17楼到了。走廊里灯光昏暗,寂静无声。她找到1704号房门,
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门锁着。她退后一步,
打量着这扇普通的防盗门。强行破坏不可能,找开锁公司在这个时间点也不现实。
她的目光落在门边的墙壁上,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消防报警器玻璃罩。
一个荒谬而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几乎没有更多思考,她抬起手,
用手肘猛地撞向了那个玻璃罩!“哗啦——”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响!紧接着,
整栋楼的火灾警报器被触发,发出尖锐凄厉的鸣叫声!几乎是同时,
楼层里其他住户的门内传来了骚动声,有人惊慌地开门查看。沈清趁乱,
迅速躲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门后,屏住呼吸。很快,
1704的房门也“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面色惊惶的女人探出头来——正是林薇!
她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吓到了,紧张地向外张望。就是现在!
沈清如同猎豹般从楼梯间窜出,在林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房门,
连同林薇一起撞进了屋内!“啊!”林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踉跄着跌倒在地。
沈清反手“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林薇。
屋内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勾勒出房间简单的轮廓。是一个一居室,陈设普通,
但随处可见一些女性的、带着刻意模仿痕迹的物品——和沈清家里同品牌的香薰,
类似风格的抱枕,甚至沙发上随意扔着的一条丝巾,都和沈清常戴的那条很像。
林薇看清闯入者是沈清,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慌乱。“是……是你?!
”沈清一步步逼近,声音冷得像冰:“U盘在哪里?”林薇瑟缩了一下,
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体,眼神闪烁:“什……什么U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承死前两天给你的地址!霞飞路127号,B座1704!
他让你来找一个黑色的U盘!”沈清一把抓住林薇的睡衣领口,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力道大得惊人,“告诉我!U盘在哪里?!
”近距离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却被刻意雕琢得更像“沈清”的脸,
看着她眼底的心虚和恐惧,沈清只觉得一股暴戾的情绪直冲头顶。林薇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他只是给了我地址,
说如果……如果他出事,让我来这里拿走一样东西……但我来了之后,
什么都没找到……这里空了很久了……”“撒谎!”沈清根本不信,
她用力将林薇掼在沙发上,像一头失去理智的母狮,开始在房间里疯狂翻找。抽屉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