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拉链的手，这才停顿了一会。
“刚查出来的，还不到一个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恳求。
“医生说孕妇容易情绪不稳，她肯定也是因为这个才说了难听的话。”
他抬眼看我：“看在您未出世的孙子份上，您就帮一帮忙，行吗？总不能让她一个孕妇去守着店吧？”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良久。
我松开拉杆，站起身，把那个半满的行李箱推回了墙角。
“知道了。”我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我帮你们干到年底。”
儿子满脸兴奋地离开了。
晚上起夜，我怕吵醒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刚走到他们卧室门口，一阵压得很低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是儿媳妇许静的声音。
“老公，你这招‘假怀孕’可真好使！你看你妈刚才那张死人脸，一听说有孙子，不还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我钉在原地，浑身的血好像一瞬间凉透了。
孟逸飞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那当然，我还不了解她？她这种老古董，满脑子都是抱孙子的幻想。”
“哼，算你有点用。”许静冷笑一声，“过两天我就假装身体难受，说胎心不稳，你让你妈把她攒的退休金全拿出来给我买补品，怎么样？”
“她要是不给，就是不心疼大孙子！我就不信，榨不干她那点老本！”
“老婆，听你的！嘿嘿。”儿子在里面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我胸腔里那点仅存的温情，终于凉了个干净。
行啊。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天没亮，我拖着行李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让我万分憋屈的地方。
赶着今天的第一班火车回了老家。
回到老家后，老公一言不发地接过我手里的箱子，拉着我坐到沙发上，给我倒了杯热茶。
“到底怎么了？逸飞昨天要我劝你，不过我没答应。”
我把那晚偷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掌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
“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咱俩就自己过自己的，别掺和他们的事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心疼。
“本来你要去帮忙，我就有点不乐意。怕你累着，怕你吃不好睡不好，也怕你受那小丫头的气。”
“现在回来正好，”他站起身往厨房走，“今天我下厨，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好补补。”
那一刻，心口某个被掏空的角落，被这杯热茶和一句关心填得温温热热。
可好景不长，刚吃完午饭，儿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刚接通，他劈头盖脸的质问：“妈！你跑哪儿去了？人呢？”
我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回家了。”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点着了火药桶，瞬间炸了：“不是说好了干到年底吗？怎么说走就走！今天店里门都没开，好几个老顾客都跑到对面超市买东西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女声就插了进来，是儿媳妇许静：“我就说请你妈不靠谱！要不是看在她免费的份上，我才不要她来呢！住在我们家也把我膈应得不行！”
她的话让我咬紧了牙关。
许静还在尖叫：“现在怎么办？啊？这损失谁来赔？”
儿子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你赶紧给我回来！大不了那五千保证金我不收了！真是的，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别误会，我不是舍不得五千块钱。”
“我只是不想再帮你的忙了。”
儿子彻底失控，她在电话里咆哮：“你什么意思？当妈的帮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自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必须买票回来！不然，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给你烧纸，你可别后悔！”
听着电话里他气急败坏的诅咒，我心里最后一点涟漪也消失了，甚至有点想笑。
我冷笑一声：“你别后悔就行。”
直接挂断电话。
我开始了悠闲的退休生活。
和老姐妹们去新开的公园跳广场舞，去KTV吼上几首老歌，或是逛街淘换几件新衣裳，镜子里的自己，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
老朋友们都笑我，说我这是“回春”了。
这天，我刚跟着舞队练完新学的“套马杆”，老公就拿着手机，火急火燎地从家里跑了过来，脑门上全是汗。
“你看！你看这个！”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短视频。
账号名叫“被恶毒婆婆偷垮的超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