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人声嘈杂。勺子刮搪瓷盆底，刺啦刺啦的。陈凡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盘白菜，一勺米饭。他吃饭很慢，一口一口，好像在数米粒。“哟，这不是陈凡吗？
”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陈凡没抬头，他知道是谁。赵峰，我们系的公子哥。
赵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一***坐下。他盘子里堆得冒尖，红烧肉，糖醋里脊，
还有一份黄焖鸡。香气一下就盖过了陈凡那盘白菜。“又吃这个？
”赵峰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陈凡的盘子，“跟喂兔子似的。
我说你家里是不是给你钱就让你吃这个啊？土狗。”陈凡放下筷子，拿起水杯，
喝了一口白开水。“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另一个声音。苏晓端着餐盘过来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头发扎个马尾。她在赵峰旁边坐下，
把自己的餐盘往中间推了推。盘子里有块蛋糕。“我跟他很客气啊。”赵峰笑，
“我这不是关心他嘛。苏晓，你看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活得这么……朴素。
”陈凡看着苏晓。苏晓也正看着他。她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很专注。“你吃你的。
”苏晓对赵峰说，然后叉了一块蛋糕，递到陈凡嘴边，“尝尝？今天新出的，瑞士卷。
”陈凡愣住了。他看着那块蛋糕，奶油很厚。食堂的灯光照在上面，晃眼。他没张嘴。
赵峰的脸拉下来了。“苏晓，你喂他干什么？他吃过这个吗？别甜掉牙了。”“我乐意。
”苏晓把手收回来，自己咬了一口，“陈凡，你看着***嘛？我脸上有饭粒？”陈凡摇摇头，
重新拿起筷子。他扒了一口饭，没味道。他心里有点闷。就是那种感觉，
你本来在井底下待得好好的，挺安静，结果有人天天往井里扔石头，还喊，你上来啊，
上面风景好。可他不想上去。上面太吵了。他只想安安静静把大学读完。就这么个简单的事，
怎么就这么难。吃完饭，陈凡把餐盘送到回收处。他走得快，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陈凡！
”苏晓从后面追上来，拉住他的袖子。她的手很软，带着一点蛋糕的甜味。“你跑什么？
”她问。“没跑，走快点。”“赵峰他就是个***，你别往心里去。”“我没。”“对了，
”苏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周末学校礼堂有服装设计系的毕业展，我搞到票了，
你去不去？”陈凡看着那张票。烫金的字。“我不懂那个。”“不懂才要去看嘛。长长见识。
”苏晓把票塞进他手里，“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晚上七点，礼堂门口见。不许不来。
”她说完，冲他摆摆手，转身跑了。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陈凡站在原地，
手里捏着那张票。票纸很硬，边角硌着他手心。他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2周六下午，
陈凡在宿舍里对着镜子发呆。他宿舍就他一个人，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回家，
一个出去谈恋爱了。他脱了T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肩膀很平，腰很细。
身上没什么多余的肉，线条很长。他抬起手，胳膊伸直，手指并拢。这双手，骨节分明，
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他转了个身，看自己的后背。脊柱的线条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腰窝。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全是照片。米兰的街角，巴黎的铁塔，
纽约的时代广场。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他。穿着各种奇装异服，脸上没有表情。
他划拉着照片，最后停在一张合影上。照片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搂着他的肩膀，
笑得特别开心。那是安娜，他的经纪人。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那个自己，眼神很冷，像冰。
他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他想，那个自己，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晚上六点半，
陈凡还是换上了他最贵的一件衣服。一件黑色的衬衫，料子还行，是上次打折时买的。
他站在镜子前，把头发抓了抓，让它看起来不那么规整。他出门了。礼堂门口人很多。
设计系的学生，还有外校来的，叽叽喳喳的。陈凡一眼就看到了苏晓。
她今天没穿T恤牛仔裤。她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刚到膝盖。头发放下来了，
烫了点卷，披在肩上。她站在路灯底下，像一株刚浇过水的植物。陈凡走过去。“你来了。
”苏晓看到他，眼睛亮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为什么要不敢？
”“怕被赵峰他们笑话呗。”苏晓上下打量他，“嗯，今天这身还行，不那么像土狗了。
”陈凡没说话。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来，赵峰的脑袋探了出来。
“苏晓，上车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看完秀直接去吃宵夜。”“不用了，我有人陪。
”苏晓指了指陈凡。赵峰的目光扫过陈凡，脸上露出那种笑。“他？
一个土狗也配来看服装秀？他能分清正面反面吗？”陈凡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攥成了拳头。
苏晓脸一沉。“赵峰，你再骂一句试试？”“我骂他怎么了？”赵峰下了车，走到他们面前，
“苏晓，你别被这种穷酸小子骗了。他能给你什么？带你去食堂吃白菜吗？”“他能给我的，
你给不了。”苏晓说。“哦？他能给你什么？爱情吗？”赵峰笑得更夸张了，“别搞笑了，
爱情能当饭吃吗？能买得起这条裙子吗？”他伸手想去摸苏晓的裙子。
陈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赵峰的手腕很细，被陈凡捏着，动弹不得。“你干什么？
”赵峰急了，“土狗，你放手！”陈凡看着他，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就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他说：“别碰她。”声音不大，但很冷。赵峰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他想挣开，
但陈凡的力气大得惊人。“行，你行。”赵峰甩开手，揉着手腕，“陈凡，你给我等着。
咱们走着瞧。”他上车，一脚油门，车子轰的一声开走了。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
陈凡松开手，把手插回口袋。“谢谢你。”苏晓说。“没事。”“你刚才好帅。
”苏晓凑过来，小声说，“真的，比赵峰那种光说不练的家伙帅多了。”陈凡耳朵有点热。
他没接话，转身往礼堂走。“陈凡。”苏晓又拉住他。“你生气了？”“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陈凡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礼堂的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
给她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她的眼睛在阴影里，亮晶晶的。他忽然觉得，这井上的风景，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3礼堂里灯光暗下来。T台在正中间，一条白色的长光带，
延伸到舞台深处。音乐响起，是那种很空灵的电子乐。第一个模特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
剪裁很奇怪的衣服，像披着一块黑色的塑料布。陈凡坐在苏晓旁边。苏晓看得很认真，
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不时记点什么。陈凡没什么感觉。这些设计，在他看来，有点业余。
布料，剪裁，走秀的台风，都差了点意思。他以前走的那种秀，后台跟打仗一样。
几十个模特，上百套衣服，几十个化妆师发型师。安娜永远在喊，Fan，快点，你的场！
换衣服！补妆！他记得有一次，在巴黎，他的服装出了问题，拉链卡住了。后台一片混乱，
他只能穿着半成品，硬着头皮上。他走得很好，好像服装就该是那个样子。秀结束后，
设计师抱着他哭。他想着这些事，有点出神。“喂，你看那个。”苏晓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模特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走得很不稳，高跟鞋好像有点问题。
她走到T台中间时，脚下一崴，整个人摔了下去。台下一片惊呼。音乐停了。
那个模特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好像站不起来了。场面很尴尬。主持人出来打圆场，
但没什么用。就在这时，陈凡站了起来。苏晓拉住他。“你要干嘛？”“等一下。
”陈凡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把袖子卷到手肘。他顺着台阶，走下观众席，
走上了T台。他走到那个模特身边，蹲下。“能站起来吗？”他问。模特摇摇头，
眼泪都快下来了。陈凡没再多说。他一只手穿过模特的膝弯，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背，
很轻松地就把她抱了起来。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后台走。T台上空荡荡的，
只有一束光打在他们身上。观众席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走得很稳，背影挺拔。
黑色的衬衫，包裹着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他抱着一个人，
却好像没抱任何东西一样轻松。苏晓坐在下面，张着嘴，忘了合上。她看着那个背影，
忽然觉得，这个人，她好像一点都不认识。陈凡把模特送到后台，交给工作人员。他没停留，
直接从侧面通道走出了礼堂。外面的空气很凉。他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但没点，
只是夹在手里。他有点烦躁。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些都忘了。他以为陈凡就是陈凡，
一个普通大学生，爱吃白菜，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可刚才看到模特摔倒，他还是站起来了。
身体比脑子快。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像士兵听到冲锋号，会立刻拿起枪一样。
他扔掉那根没点的烟，往宿舍走。他不想回去了。不想见苏晓，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他只想一个人待着。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国外的区号。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
“Fan? My God! Is that you?” 是安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o you know how worried I was?”陈凡把手机拿开了一点，
安娜的声音太大了。
you? Tell me. Are you in trouble?”陈凡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的路灯，光晕一圈一圈的。“Fan?”“我只是累了。”他用中文说。
re at your peak! You can't be tired!”“安娜，
”陈凡打断她，“别找我了。我想过点自己的生活。
hat's not life, Fan, that's wasting!”“再见。
an! Don't you hang up on me! Fan!”陈凡挂了电话，
关机。他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把头埋在膝盖里。真是没办法。4第二天，
陈凡没去上课。他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宿舍里还是他一个人。
他肚子饿了，去食堂吃饭。他特意挑了个偏僻的角落，但还是被找到了。是苏晓。
她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还是白T恤，牛仔裤，马尾辫。
好像昨天晚上那个穿裙子的仙女，只是他的一个梦。“你昨天跑什么？”她问，语气很平静。
“没什么。”“全校都在传你。”苏晓说，“艺术系的英雄，抱着摔倒的模特下台，
帅得跟电影明星一样。”陈凡扒拉着盘子里的米饭。“别瞎说。”“我没瞎说，
他们都这么说。”苏晓看着他，“陈凡，你到底是谁啊？”“我就是陈凡。
”“普通大学生陈凡，能那么轻松地抱起一个一米七五的模特？普通大学生陈凡，
能抱着人走那么远，脸不红气不喘？普通大学生陈凡，昨天在T台上的那个气场，
比所有模特加起来都强？”陈凡停下筷子。“你想说什么？”“我想说，你骗人。”苏晓说，
“你根本不是什么土狗。”陈凡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星星，能照进人心里去。
他忽然有点想笑。他隐藏了这么久，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普通人的壳子，
结果被一个女孩子几句话就戳破了。“如果我不是呢？”他问。“你不是什么？
”“不是土狗。”苏晓笑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你还……”“我还跟你做朋友？
”苏晓抢过他的话，“为什么不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份。不管你是土狗，
还是电影明星。”陈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有点软。“苏晓。
”“嗯？”“你别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因为我……可能会让你失望。
”“你试试看。”正说着，赵峰又出现了。他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圈有点黑。
他看到陈凡和苏晓坐在一起，脸色更难看了。“呵，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走过来，
一***坐在陈凡旁边，“苏晓，我真搞不懂你，这个土狗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赵峰，你是不是有病？”苏晓皱起眉头。“我有病？我看是你有病！”赵峰指着陈凡，
“你知不知道他家什么条件？一身衣服不超过两百块！你跟着他能吃什么苦？”“我愿意。
”“你愿意？你愿意个屁！”赵峰火了，声音一下就高起来，“苏晓，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是真心的！我追了你半年了！你凭什么看上这种穷光蛋？”食堂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陈凡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赵峰。”“你干什么？土狗，你还想动手？
”陈凡站起身，他比赵峰高半个头。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赵峰一种很大的压力。
“你声音太大，影响到别人吃饭了。”陈凡说，“还有，苏晓不是你的东西，她跟谁在一起，
不用你管。”“我管定了！”赵峰也站起来，推了陈凡一把。陈凡没动。他看着赵峰，
“你别后悔。”“后悔？我后悔什么？我后悔没早点收拾你！”赵峰又一拳打了过来。
陈凡侧身躲过，然后抓住赵峰的胳膊，轻轻一拧。赵峰立刻杀猪一样地叫起来。“啊！
我的胳膊！断了！断了！”食堂管理人员跑了过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住手！
”陈凡松开手，赵峰的胳膊耷拉着，疼得脸都白了。“是他先动手的。”苏晓对管理员说。
“我看到了，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先动的手。”旁边有人作证。陈凡没看任何人，
他对苏晓说：“走吧。”他拉着苏晓的手腕，走出了食堂。外面的风很舒服。
苏晓的手腕很细，他一只手就能圈住。“你……你把他胳膊弄断了？”苏晓问，有点担心。
“没有，只是脱臼了。”陈凡说，“去校医院接一下就好了。”“你怎么会这个？
”“以前学的。”“你以前到底……”“苏晓，”陈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很好。
但是，我离你远一点比较好。”“为什么？”“因为我的世界，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很乱，
很吵，你不会喜欢的。”苏晓看着他，眼睛里有点水光。“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陈凡看着她，没说话。他怎么试？他怎么能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拖进那个他拼命想逃出来的泥潭里？做不到。5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得更厉害了。版本有很多。
有的说陈凡是练家子，从小习武。有的说他是黑道大佬的私生子，身手了得。
还有的说他其实是特种部队退役的，执行过秘密任务。陈凡成了名人。走在路上，
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去上课，后排的同学也窃窃私语。他觉得很不自在。
他想要的安静生活，彻底没了。赵峰的胳膊接好了，但他没再来找麻烦。他看陈凡的眼神，
多了点恐惧。苏晓还是天天来找他。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在操场散步。陈凡想躲，
但躲不掉。苏晓像一块牛皮糖，粘上了就甩不掉。“陈凡，周末我们出去玩吧。”苏晓说。
“去哪？”“去市里，新开了一个很大的商场，听说里面有很多好吃的。”陈凡想拒绝，
但看着苏晓期待的眼神，他说不出那个“不”字。周六，他们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那个商场确实很大，金碧辉煌的。跟陈凡平时去的菜市场，完全是两个世界。苏晓拉着他，
从一楼逛到顶楼。化妆品，衣服，电子产品，各种各样的小吃。陈凡跟在她后面，
手里提着她买的东西。一个毛绒玩具，一盒小饼干，还有一杯奶茶。
他看着苏晓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有点暖。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陈凡，
你看这个！”苏晓指着一个橱窗。里面是一个男装品牌，叫“SILENCE”。
海报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只穿着一条简单的牛仔裤，背影挺拔，很有力量感。
陈凡的脚步停住了。这个牌子，他认识。创始人是个法国设计师，是个怪才，从不接受采访，
也从不用明星代言。他的模特，都是他亲自从街上找的普通人。他出道的第一场秀，
陈凡就走了。那是他第一次在国际T台上亮相。“这个牌子好酷啊，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苏晓说。陈凡看着那个背影，有点出神。“进去看看？”苏晓拉他。“算了，别进去了。
”“为什么？”“……不合适。”“还没看怎么就知道不合适？”苏晓不管他，
拉着他就要往里走。就在这时，店门开了。一个穿着精致西装，
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看到陈凡，愣住了。他快步走到陈凡面前，站定。
他围着陈凡转了一圈，眼睛里放着光。“天哪。”他用法语说，“完美。
简直是完美的衣架子。肩宽，腰细，腿长，比例……上帝啊，这是上帝的杰作。
”陈凡皱起眉头。“你是中国人？”那个男人又换成中文，带着点口音，“先生，
你有没有兴趣做模特？”“没兴趣。”陈凡说。“别急着拒绝！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是‘SILENCE’的中国区负责人，我姓王。
你只要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正在筹备秋季的新品发布，我们急需你这样的面孔！
”苏晓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王经理，你搞错了吧，他不是……”苏晓想说，
他只是个学生。但陈凡打断了她。“我说了，没兴趣。”陈凡把名片推了回去，“王经理，
请回吧。”王经理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陈凡冰冷的眼神，他把话咽了回去。他有点不甘心，
但还是收回了名片。“好吧，先生。这是我的损失。不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
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们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王经理走了。苏晓看着陈凡。“陈凡，
你……”“走吧，去吃东西。”陈凡拉着她，转身就走。他走得很急，好像在躲避什么。
苏晓被他拉着，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王经理回到店里，
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板，我好像找到他了。”“谁？”“Fan。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你确定？”“我确定。就是他。虽然他看起来很……普通，
但那个骨相，那个气质，错不了。而且，他拒绝了我，用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跟当年您说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在哪？”“在A市的商场里，
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留住他。”“老板，他好像不想被人打扰。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广告，合同，钱，把他给我弄回来！我下一季的设计，
就是为他做的！”“好的，老板。”王经理挂了电话，看着陈凡和苏晓离开的方向，
露出一丝微笑。Fan，我终于找到你了。6回到学校，苏晓一直没说话。
陈凡知道她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那个经理要找我做模特？”陈凡先开口了。
苏晓点点头。“因为我长得还行。”陈凡说。“只是长得还行？”苏晓显然不信。“不然呢？
”“陈凡，”苏晓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吗？”陈凡看着她。路灯下，她的脸很白，眼睛很黑。他叹了口气。
“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模特。”他选择了一个最保守的说法。“我知道。”苏晓说。
“你知道？”“我上网搜了。”苏晓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你抱那个模特下台，
视频在网上传得很火。有个论坛在讨论你，有人把你跟一个国际超模的照片放在一起，
说你们很像。”陈凡拿过手机。照片上，是他穿着高定西装，走在巴黎的T台上。
脸上画着浓妆，眼神冰冷，像个没有感情的娃娃。“这个人叫‘Fan’，是个传奇。
出道三年，拿了所有能拿的大奖，然后突然就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苏晓说，“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