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竞技场锈迹斑斑的外墙。
大刘的三轮车碾过积水，车厢里的汽油桶相互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还有五百米！
"老张握紧自制猎枪，雨水顺着枪管的防滑纹路往下淌。
他们刻意将引擎声调到最大，不出意外地，三道黑影从建筑顶部飞跃而下——正是注射过基因强化剂的守卫，肌肉虬结的脖颈处，隐约可见跳动的芯片蓝光。
与此同时，我和瑶瑶蜷缩在下水道的通风口。
小女孩攥着共鸣器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银色吊坠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
"零号就在下面。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瞳孔剧烈收缩，"他..……受伤了！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夹杂着牙齿磨动金属的刺耳声音。
小李和林姐己经摸到监控室门口。
林姐将芯片扫描仪贴在门缝，屏幕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覆盖。
"他们升级了防火墙！
"伴随着额角渗出冷汗，"最多三分钟，警报就会……"话未说完，整座建筑突然陷入黑暗。
小李举着自制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斑驳的涂鸦——全是用暗红颜料绘制的扭曲人脸，每张嘴里都衔着枚银色吊坠。
地下三层的牢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我举着战术匕首划开拦路的铁丝网，却在触碰到最后一根铁丝时僵住——上面缠绕着半截染血的领带，正是小孙最喜欢的那条深蓝色条纹款。
瑶瑶突然挣脱我的手，朝着走廊尽头飞奔而去。
那里的铁栅栏后，蜷缩着一团人形黑影。
"别过去！
"我追上去时，正看见瑶瑶将共鸣器贴在铁栏上。
黑影缓缓抬头，那张本该属于孩童的脸上布满鳞片，左眼位置空洞地凹陷着，右眼却闪烁着机械特有的红光。
当他张开嘴，我惊觉他的舌头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金属丝组成，每根都在微微颤动。
"零号..."瑶瑶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婴儿，"我带你回家。
"黑影突然发出骇人的嘶吼，牢房地面剧烈震动。
我这才发现他的西肢被特殊合金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深深扎进混凝土墙里，每根都泛着诡异的紫色光芒——那是用超级变异体骨骼锻造的囚具。
地面突然炸开裂缝，数十只被改造过的变异蜘蛛从地底涌出。
它们腹部镶嵌着摄像头，口器滴落的黏液瞬间腐蚀了地面。
零号的机械眼红光暴涨，金属舌头闪电般卷住一只蜘蛛，在刺耳的咀嚼声中，黏液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却诡异的没有造成任何腐蚀。
"他在吸收这些变异体的能力！
"林姐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激烈的枪声，"快带他离开！
竞技场的自毁程序启动了！
"话音未落，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三个戴着"破晓"标志的武装人员破顶而入，枪口对准了瑶瑶。
千钧一发之际，零号的金属舌头如钢鞭般甩出，瞬间洞穿两人的胸口。
剩下的武装人员惊恐地后退，却触发了地面隐藏的激光网。
在他被切割成碎片的瞬间，怀里掉落的平板电脑自动打开，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小孙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他的脖颈处，正被植入一枚跳动的芯片。
零号的金属舌刃如旋风般收割着敌人，牢房内的血腥气愈发浓烈。
我拽着瑶瑶往后退，余光瞥见角落的铁笼里，蜷缩着几个被铁链束缚的身影。
他们的衣料破破烂烂，却隐隐透着不输于寻常幸存者的坚毅——有人脖颈处凸起诡异的青色血管，有人指尖长出半透明的利爪。
“等等！”
我举着匕首冲向最近的铁笼，刀刃劈砍在锁头上迸出火星。
笼中男人突然暴起，双臂肌肉瞬间膨胀三倍有余，皮肤表面浮现出岩石般的纹理。
他低吼一声，徒手将铁栏杆掰成两截，震得地面簌簌落灰：“我叫老熊，能徒手撕开强化变异体的鳞片！”
隔壁铁笼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缓缓起身。
她随手扯断缠绕在身上的铁链，金属环碰撞的声响在密闭空间格外刺耳。
当武装人员的流弹击中她肩膀时，子弹竟像打在钢板上般弹开，只留下一道白痕：“叫我铁盾，普通金属伤不了我。”
“还有我们！”
角落传来稚嫩的女声。
两个双胞胎少年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他们的瞳孔泛着幽蓝光芒，指尖缠绕着细小的电弧：“我们能控制电子设备，也能...让敌人的心脏短暂停跳。”
林姐的警告声再次从对讲机炸响：“自毁倒计时还有两分钟！”
我扫视着这群刚结识的幸存者，握紧拳头：“想活下去就跟我走！
城北银行大厦有安全据点！”
老熊扛起昏迷的零号，铁盾挡在队伍最前方，双胞胎少年则将手贴在墙上，瞬间瘫痪了附近的监控系统。
我们在废墟中狂奔，身后竞技场的爆炸声震得空气发烫。
当银行大厦的深绿色玻璃幕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老张激动地从顶楼扔下绳索。
清点人数时，我发现多了个沉默的男人——他背着自制的机械义肢，义肢关节处插着变异体的骨刺。
“我是机械师阿鬼，能改造任何武器。”
他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半边布满机械纹路的脸，“你们需要能穿透铁盾皮肤的武器，对吧？”
说着，他从背包掏出块泛着蓝光的晶体——正是超级变异体额头上的核心能源。
深夜的据点灯火通明。
林姐在医疗室为伤员处理伤口，大刘和阿鬼己经开始拆解变异体残骸。
老熊单手举起装满物资的铁箱，轻轻松松地搬运到储藏室；铁盾则默默站在窗边，任由小李用仪器检测她的皮肤强度；双胞胎少年坐在电脑前，指尖的电弧在键盘上跳跃，成功黑入了“破晓”的部分加密频道。
“他们在大学城建立了新的实验室。”
小李调出卫星地图，红点密密麻麻地标注在老城区方向，“那里有完整的生物培养舱，还有...疑似初代抗毒血清的储存设备。”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守卫力量是竞技场的十倍，而且有新型生化兵器把守。”
我盯着地图上的大学城，那里曾经是知识的殿堂，如今却成了恶魔的巢穴。
林姐擦拭着手术刀走进来，金属芯片在她脖颈处若隐若现：“我们需要研究员，纯粹的人类研究员。
那些被‘破晓’洗脑的科学家...己经无法回头了。”
铁盾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我知道有个地方。”
她指向地图边缘的地下防空洞，“战前那里是国家基因库，据说有最顶尖的生物学家转入地下研究。
但...”她顿了顿，“那里被变异植物完全覆盖，进去的人，就没见出来过。”
老熊用力拍了下桌子，震得地图上的笔都跳起来：“怕什么！
有我在，变异植物能奈我何？”
双胞胎少年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我们可以控制防空洞的电路，说不定能找到当年的研究资料。”
窗外，变异体的嘶吼声与远处“破晓”基地的探照灯光交织。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先拿下防空洞，救出研究员。
然后...”目光扫过围坐在会议桌前的众人，他们身上或带着新伤，或残留着机械改造的痕迹，但眼神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我们要让‘破晓’知道，这座城市，不是他们的屠宰场！”
出发前夜，据点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阿鬼将最后一枚追踪雷塞进我背包，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记住，这些雷只能维持三分钟的锁定，超时就会变成哑弹。
"老熊正在往身上缠浸满驱虫草药的布条，粗糙的手掌把布料勒得紧紧的，"那什么致幻孢子，闻多了会不会让人也变成植物？
"他的大嗓门让双胞胎少年操作的电脑都跟着抖了抖。
破晓时分，我们在平安桥头集结。
铁盾的风衣下摆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伸手拦住正要过桥的队伍："等等。
"说着从腰间掏出个密封罐，里面装着墨绿色的膏体，"这是用变异蟾蜍毒腺做的防护膏，抹在口鼻周围能隔绝部分孢子。
"林姐皱眉检查膏体成分，金属芯片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远处的变异体群像是被惊动，开始朝着我们的方向蠕动。
防空洞入口藏在老城区图书馆的地下室。
当双胞胎少年用电磁脉冲瘫痪掉入口处的激光网时，我才看清那些变异植物的全貌：紫色藤蔓如同活物般扭动，叶片上凝结的黏液不断滴落，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老熊第一个冲上前，岩石般的手臂挥出，竟将碗口粗的藤蔓生生扯断。
但断裂处立刻喷出大量粉色烟雾，双胞胎弟弟的瞳孔蓝光骤亮："不好！
是致幻孢子！
快戴上防毒面具！
"我刚扣紧面罩，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回头一看，铁盾正用身体死死压住老熊——这个力大无穷的汉子此刻双眼通红，徒手在地面挖出深深的沟壑，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放开我！
我要撕碎它们！
"林姐迅速掏出镇静剂扎进他手臂，"他的皮肤太厚实，孢子首接渗入血液了！
"队伍在狭窄的通道里艰难推进。
阿鬼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警报，骨刺尖端泛起红光："前方二十米有活体反应！
不是变异植物！
"双胞胎哥哥立刻将手贴在墙面，电子眼扫过："是人类！
但...他们的脑电波频率很奇怪，像是被某种东西控制了。
"转过拐角的瞬间，十几道身影从阴影中扑出。
他们穿着残破的白大褂，脖颈处缠绕着发光的藤蔓，动作却比强化变异体更加迅猛。
我的匕首刺中其中一人的肩膀，却发现刀刃首接陷进了植物纤维状的肌肉里。
铁盾挥出重拳，却被对方用手臂挡住，那些藤蔓瞬间缠上她的手腕，开始分泌腐蚀液体。
"用电磁脉冲！
"我大喊。
双胞胎同时抬手，通道里的灯光剧烈闪烁，被控制的研究员们痛苦地捂住脑袋。
阿鬼趁机甩出追踪雷，蓝光闪过，墙壁被炸出个缺口。
我们拖着昏迷的老熊冲进缺口，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布满培养舱的实验室——里面漂浮着的，是半人半植物的恐怖实验体，他们的身体与藤蔓交织，心脏在透明的叶片下跳动。
林姐突然冲向角落的电脑，金属芯片与主机产生共鸣："我黑进了这里的系统！
防空洞最底层还有幸存者，他们在...在对抗某种植物母体！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屏幕上弹出的画面里，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科学家正用火焰喷射器焚烧巨大的紫色根茎，根茎上密密麻麻长满了人脸状的花苞。
就在这时，整个防空洞剧烈震动。
双胞胎弟弟惊恐地大喊："植物母体觉醒了！
它正在吸收所有变异植物的能量！
"通道外传来藤蔓疯狂生长的爆裂声，我们面前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无数紫色触须破土而出。
老熊突然暴起，浑身青筋暴起："我来开路！
你们去找母体！
"他怒吼着撞向不断逼近的藤蔓墙，岩石般的皮肤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却依然寸步不退。
我握紧阿鬼改造的电磁脉冲枪，带领众人朝着防空洞深处狂奔。
身后，老熊的怒吼声与植物的嘶鸣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而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比想象中更恐怖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