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一句话，损失千亿

改一句话，损失千亿。我叫叶休。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名字。可惜，来到这个世界后，

除了这个名字，我过去的一切都没了。现在的我，只是个在千亿投资的电影剧组里，

靠记场次混饭吃的场记。女主叫冯饱饱。一个谜一样的空降新人，

却有着让所有老戏骨都汗颜的天赋。她很特别，特别到我觉得她可能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男导演叫顾常歌。圈内最负盛名的天才，也是剧组里说一不二的暴君。故事的开始，

是冯饱饱在镜头前，即兴改了一句台词。所有人都为她喝彩，

顾常歌更是把这句词奉为神来之笔。只有我知道，完了。就因为这七个字，

这部投资千亿的科幻巨制，会变成一个血本无归的笑话，甚至让整个制片公司破产。

我试图阻止，却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他们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这是一个赌局，

赌注是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而我，从不输。1“卡！非常好！完美！”监视器后面，

顾常歌猛地站起来，拳头在空中用力一挥。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激动。整个片场瞬间爆发出掌声和欢呼。所有人都围着场中的女孩，

那个叫冯饱饱的新人演员。“饱饱老师，你刚才那一下绝了！”“天啊，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句词改得太好了！”“这就是天赋，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我没动。我站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场记板，指甲几乎要嵌进合成木板里。

我的后背一片冰凉，汗水浸湿了贴身的T恤。完了。所有人都觉得是神来之笔。只有我知道，

一切都完了。我叫叶休，三个月前，我还是个领着最低时薪，在便利店上夜班的打工仔。

再往前……再往前的事，就不提了。反正，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

成了一个除了名字一无所有的普通人。靠着一点对镜头和逻辑的天赋，

我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名叫《苍穹裂变》的剧组里，找了个场记的活。

这是一部号称投资千亿的科幻巨制，目标是打造一个全新的电影宇宙。顾常歌是导演，

圈内神话，以严苛和才华著称。而冯饱饱，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没人知道她的背景，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直接被塞进了这个千亿项目。一开始，

剧组里怨声载道，都觉得她是哪个资本大佬的玩物。但她进组第一天，第一场戏，

就让所有人闭了嘴。她的演技不是好，是恐怖。她能瞬间进入角色，情绪的切换比翻书还快，

对角色的理解甚至超过了写出剧本的编剧。顾常歌这个出了名的暴君，

在她面前从没说过一句重话。我也觉得她很特别。她看东西的眼神，不像是在看，

更像是在分析数据。她走路的姿态，永远保持着一种能瞬间发力的戒备。这种感觉，

我很熟悉。这是一种属于“玩家”的姿态。就像此刻，她站在人群中，被所有人吹捧，

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的眼神扫过狂喜的顾常歌，扫过恭维的副导演，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零点一秒。我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探寻。我立刻低下头，

假装在看手里的场记板。刚才那场戏，是整部电影上半段最关键的一场。女主驾驶着星舰，

马上就要撞上巨大的陨石带，她必须在十秒内，做出一个会牺牲掉她大部分船员的决定。

按照原剧本，她的台词是：“启动紧急预案，执行‘火种’协议，我承担所有责任。

”这是一句很平实，很符合军人身份的台词。但刚才，冯饱饱看着镜头，眼眶通红，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告诉他们，能回家的，替我好好看看太阳。”七个字。情绪拉满，

悲壮感瞬间就有了。在艺术表现上，确实比原台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顾常歌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但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因为我知道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

是“方舟科技”。一家以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技术闻名全球的超级公司。而“火种”协议，

不仅仅是电影里的一个名字，它是方舟科技一项核心AI技术的注册商标。整个合作协议里，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必须在电影的关键情节中，完整地、正面地，

展示“火种”协议的功能和名称。这是价值几百亿的植入广告。冯饱饱，一句话，

把这几百亿给抹掉了。我深吸一口气，捏着场记板，朝监视器的方向走过去。

不管她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雷，现在必须马上拆掉。不然，别说千亿项目，

整个制片公司都得跟着陪葬。顾常歌正在兴奋地跟副导演讲戏，

分析刚才冯饱饱的表演有多牛逼。“顾导。”我走到他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转过头，看到是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什么事？没看我正忙吗？

”“关于刚才那句台词，”我指了指监视器的回放画面，“我觉得有点问题。”“问题？

”顾常歌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叶，你是场记，

你的工作是记好机位和镜头，台词轮得到你来评价？”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眼神里带着嘲讽和不屑。“顾导，我不是评价演技，”我强迫自己顶着他的压力，继续说，

“我是说，那句台ac词，有法律风险。我们跟方舟科技的合同……”“够了。

”顾常歌直接打断我。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叶休，

我不管你是谁介绍进来的，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我才是导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觉得那句词是天才之作，它就是！轮不到你一个场记来指手画脚。”他往前走了一步，

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想借着挑刺来吸引我的注意。这种小聪明，我见得多了。再有下次，你直接卷铺盖滚蛋。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对全场喊道：“准备下一场！各部门动起来！”我站在原地，

像个傻子。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人谁啊？疯了吧？敢质疑顾导？

”“新来的场记，叫叶休，好像脑子不太好使。”“想红想疯了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没有理会这些声音，我的目光越过人群，再次看向冯饱饱。她已经卸了妆，

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正拿着一瓶水在喝。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视线，

朝我这边看过来。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然后，她朝我，几不可见地，歪了歪头。

那是一个带着疑问的表情。像是在问我：你怎么办？我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

绝对是故意的。2剧组的盒饭很难吃。米饭是夹生的，唯一的荤菜是几片飘着油花的肥肉。

我扒拉了两口就没了胃口。整个剧组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下午那场戏，把冯饱饱捧上了天。

顾常歌甚至破例，让制片买了奶茶请全组人喝。只有我，像个局外人。没人跟我说话，

路过我身边的人，眼神都带着点鄙夷。我成了那个不识好歹，

想一步登天结果摔了个狗吃屎的笑话。我不在乎。我脑子里一直在转。

顾常歌那边是走不通了，他现在正在兴头上，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制片人？更不可能。

这部戏顾常歌是绝对的核心，制片人不敢得罪他。唯一的突破口，只有冯饱饱。

我必须搞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是无心的，我得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让她自己去跟顾常歌说。如果她是有意的……我不敢往下想。千亿的项目，

牵扯到的利益方太多了。她一个新人，敢在这里面动手脚，背后没人我是不信的。

可她的目的是什么？搞垮《苍穹裂变》？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想不通。晚上没有我的戏，

但我没走。剧组在一个废弃的钢铁厂里拍摄，占地面积很大。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靠着冰冷的铁墙，开始复盘整件事。拿出手机，我翻出之前偷偷拍下的，

方舟科技那份几百页的赞助合同的几张关键页。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乙方制片方需保证，在影片核心情节中，通过角色台词，完整口播‘火种协议’四字，

并配合正面镜头特写……”违约金是赞助费的十倍。方舟科技的赞助费，是三百亿。十倍，

就是三千亿。把整个制片公司卖了都赔不起。我正看得头大，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头顶昏暗的灯光。我抬起头。是冯饱饱。她还是那件白色T恤，牛仔裤，

手里拿着一罐冰可乐。脸上没化妆，素净的脸在灯光下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

“请我喝？”我扬了扬下巴，问。她没说话，把可乐递给我。拉环已经被她打开了。

罐身冰得刺手。“你下午，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开门见山。她在我身边坐下，

学着我的样子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厂房顶上纵横交错的钢梁。“你觉得呢？”她反问我。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情绪。“我不知道，”我喝了口可乐，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只知道，

你惹上大麻烦了。或者说，你给我们所有人都惹上了大麻烦。”“麻烦？”她好像笑了笑，

“你是说合同的事？”我心里一沉。她果然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改台词？

”我盯着她的侧脸。“因为原来的台词，是垃圾。”她回答得理所当然。“垃圾？

”我被她气笑了，“为了你所谓的艺术，让几百个人跟着你一起失业，

甚至背上几千亿的债务，这就是你干的事？”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她的眼睛很亮，

像黑曜石。“叶休，”她叫我的名字，“你相信我吗？”“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

下午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看出了问题。”她说，“一个场记，能接触到核心合同，

还能顶着被开除的风险去跟导演叫板。你不是个简单的场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女人，太敏锐了。“我只是不想丢工作而已。”我避开她的眼神。“是吗？”她轻轻说，

“我改台词，不是为了艺术。我是为了救这部电影，救顾常歌，也救你我。”“什么意思？

”我皱起眉。“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说，“方舟科技，一家做AI和VR的公司，

为什么要花几百亿，来赞助一部八竿子打不着的科幻电影？

就为了让女主角念一遍他们产品的名字？”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商业赞助很正常，

但这么大的手笔，确实有点反常。“他们想扩大品牌影响力，为他们的新产品造势。

这很合理。”我说。“不合理。”冯饱饱摇头，“他们的‘火种’系统，根本不是民用产品。

他们的客户，只有政府和军队。他们不需要对大众宣传。”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如果不是为了宣传，那他们图什么？“他们想通过这部电影，传递某种信息？或者，

是想洗钱？”我猜测道。“更糟。”冯饱饱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火种协议’这四个字，是一个‘扳机’。”“扳机？”“对。

一个能激活潜伏在全世界所有方舟科技产品中，某个后门程序的‘声音扳机’。

”我手里的可乐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商业纠纷的范畴了。这是全球性的安全危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那《苍穹裂变》一旦上映，全世界几十亿人，在电影院里，或者在电脑前，

听到女主角说出“火种协议”四个字。到时候，全球所有使用方舟科技产品的设备，

从手机、电脑，

到城市交通系统、金融服务器、军事网络……都会被某个未知的后门程序控制。

那不是损失几千亿的问题。那是世界末日。“这……这太荒谬了。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有什么证据？”“我没有证据。

”冯饱饱说，“但我知道，这是真的。”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叶休，

现在的问题不是去跟顾常歌解释。而是我们必须在电影上映前，找出方舟科技的阴谋，

并且阻止他们。”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你下午敢站出来，

说明你还有底线和勇气。现在，我需要一个队友。你，敢不敢赌一把？

”我看着她伸向我的手。她的手很干净，手指纤长。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演员，一个耸人听闻的阴谋论。我该相信她吗？可我的直觉告诉我，

她说的是真的。那种“玩家”的直觉，在疯狂地向我报警。这个局，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很凉。“我加入。”我说，“但你得告诉我，

你到底是谁？”冯饱饱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我叫冯饱饱，”她说，

“一个不怎么出名的……系统安全专家。”3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天还没亮，

我就溜进了顾常歌的休息室。这是个很大的套间，外面是会客区，里面是卧室。

顾常歌拍起戏来就是个疯子，经常几天几夜不离开片场，就住在这里。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我是来给他送一份“大礼”。昨晚和冯饱饱谈完后，我们定下了一个计划。第一步，

就是必须想办法让顾常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让他至少对“火种协议”这句台词产生怀疑。

指望他相信什么“声音扳机”的阴谋论，肯定不现实。我们得用他能听懂的语言，

来跟他沟通。比如，钱和名誉。我在他的办公桌上，放上了一个U盘。

U盘里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整理出来的东西。一部分是关于方舟科技的公开资料，

包括他们这几年所有反常的商业行为，和几起语焉不详的安全事故。另一部分，

是我匿名注册了十几个水军账号，在各大电影论坛和社交媒体上，

以不同角度“预测”《苍穹裂变》这部电影的帖子。有的帖子从商业角度分析，

说方舟科技的赞助有问题，可能涉嫌金融犯罪，提醒股民和投资人注意风险。

有的帖子从技术角度分析，说“火种协议”这个名字，在某些编程语言里，

是一个很危险的底层指令，一旦被误触发，可能会导致系统崩溃。还有的帖子，

干脆就是阴谋论，说方舟科技想通过电影进行“人类思想钢印”实验。这些帖子，

有的写得有理有据，有的写得神神叨叨。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把《苍穹裂变》和“火种协议”，

跟一堆负面、危险的词汇牢牢地绑在了一起。顾常歌是个极度爱惜羽毛的人。

他可以不在乎几百亿的赞助，但他绝对在乎自己的作品，在乎自己的名声。

我就是要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做完这一切，我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上午的拍摄照常进行。顾常歌的状态明显不对。他好几次对着监视器发呆，

NG的次数也比平时多了很多。他变得很烦躁，对着道具和灯光发了好几次火。

但他没再提台词的事。冯饱饱的表演依旧稳定得可怕，不管顾常歌怎么发脾气，

她都能一遍又一遍，精准地把情绪给到最好的状态。我知道，我的那份“大礼”，他收到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顾常歌的助理过来找我。“叶休，顾导叫你过去一下。

”助理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剧组的人都看着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大家都以为，顾常歌这是要秋后算账，把我给开了。我心里有数，跟着助理去了他的休息室。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顾常歌坐在沙发上，脚下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是我发的那些帖子。“这些，是你干的？”他抬头看着我，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不知道顾导在说什么。”我装傻。“叶休。

”他把笔记本电脑“砰”的一声合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干的？

”他的个子很高，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着他。他的眼神，像要吃人。“顾导，

我只是个场记。”我说，“我只是觉得，那句台词有问题。您是导演，是这部电影的灵魂。

我不希望您的作品，因为一句台词，沾上任何污点。”我把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

对付顾常歌这种极度自负的人，硬碰硬没用。你得顺着他的毛摸，让他觉得，你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他好。“污点？”顾常歌冷笑一声，“你以为在网上发几篇垃圾文章，就能影响我？

就能影响一部千亿投资的电影？”“能不能影响，您心里比我清楚。”我说，

“现在这些帖子，看的人还不多。但电影一旦上映，关注度会呈几何倍数增长。到时候，

方舟科技就算不追究我们违约，这些负面舆论，也足以毁掉这部电影的口碑。您半生的心血，

可能就这么白费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顾导，您拍电影，是为了艺术，

还是为了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科技公司，当宣传工具？您是想被人记住您的作品，

还是想被人嘲笑，说您为了钱，拍了一部超长版的广告片？”这番话，每一个字，

都精准地戳在了顾常歌的痛点上。艺术，作品，心血。这才是他的死穴。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瞪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他指着我，

手指都在发抖。我知道，他动摇了。“顾导，”我趁热打铁，“我人微言轻，

说的话您可能不信。但您自己可以去查。方舟科技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他们为什么非要我们念出那句台词。我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能查到比我更多的东西。

”“滚。”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您好好休息。”我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说了一句：“顾导，冯饱饱老师是个好演员。别让她的才华，

浪费在一部注定会失败的作品上。”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我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第一步，

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看顾常歌自己的选择了。还有，方舟科技。

他们不可能对网上的舆论毫无反应。一场风暴，马上就要来了。4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顾常歌没有再找我麻烦，也没有把我开除。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

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片场的拍摄进度，交给了执行导演负责。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网上的那些帖子，开始发酵了。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讨论，

但很快，就有几个专业的财经博主和科技大V注意到了这件事。

他们开始深挖方舟科技的历史，分析他们赞助《苍穹裂变》背后不合常理的商业逻辑。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方舟科技有问题”这个观点，已经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

方舟科技的股价，开始出现小幅度的下跌。我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他们肯定已经注意到我们了。这天晚上，剧组拍一场夜戏。是一场冯饱饱的角色，

潜入敌人基地，盗取机密信息的戏。场景布置在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机房里，

一排排黑色的机柜，闪烁着幽蓝色的指示灯，充满了未来感和压迫感。这场戏拍得不顺利。

执行导演根本压不住场，几个老戏骨都有点出工不出力。拍到一半，冯饱饱的休息室里，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冯饱饱的助理尖叫着跑过去，推开门，

然后就傻在了原地。我们围过去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休息室里一片狼藉。

桌子被掀翻在地，化妆品碎了一地。墙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刷了一个巨大的叉。

这是警告。赤裸裸的，带着杀气的警告。剧组瞬间就炸了锅。有人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

勘察现场，做笔录，折腾了半宿，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片场的监控，在那段时间，

恰好“坏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谁干的。但没人敢说。冯饱饱作为当事人，

却异常的冷静。她只是安静地配合警察做完笔录，然后就对助理说：“没什么事，收拾一下，

继续拍吧。”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这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只有我知道，

她不是心理素质强大，而是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这场戏，最终还是没拍成。

剧组人心惶惶，执行导演只好宣布提前收工。我帮着收拾东西，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冯饱饱。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着剧本，一个人走到服务器机房的角落里，坐下来，

安安静静地看。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机房里，只剩下我和她。

还有一排排像钢铁巨兽一样沉默的服务器。我走了过去。“你没事吧？”我问。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她头也没抬。“他们开始动手了。”我说，“比我们想的要快，

也更狠。”“意料之中。”她说，“这说明，我们做对了。他们急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问。“等。”“等什么？”“等他们露出更多的马脚。”她终于放下剧本，抬起头看我，

“叶休，你怕吗？”“怕。”我老实回答，“我又不是超人。对方是市值上万亿的科技巨头，

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戒备森严的片场，还能黑掉监控。我们俩，就是两只蚂蚁。”“蚂蚁，

也能绊倒大象。”她说。我没说话。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她到底是什么人？一个系统安全专家？哪家的专家，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跟方舟科技这种庞然大物硬碰硬？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别猜了。”她说，

“你只要知道，我和方舟科技，有旧怨。我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我就是，

想让他们死。”她的声音很轻，但里面的恨意，却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我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放在身侧的手，正在做一些很奇怪的小动作。她的手指，

在身旁一台服务器机柜的散热口上，飞快地触摸着，像是在弹钢琴。那个位置很隐蔽，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就是在摸这个？我的脑子里，

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你在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些服务器，”她轻声说，“是方舟科技赞助的。最新型号的量子服务器，

专门用来处理这部电影的后期特效。但它们，还有另一个功能。”她停顿了一下，

手指在某个点上，轻轻一按。只听见机柜内部，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滴”。

“它们是方`舟`科技在这个片场的‘眼睛’和‘耳朵’。”她说，“片场所有的网络数据，

都会经过这里。包括被‘抹掉’的那些监控录像。”我的心脏开始狂跳。

“你……”“我需要一点时间。”她的手指再次动了起来，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帮我把风。任何人过来，拦住他们。”我立刻反应过来，转身走到机房门口，

装作在看手机，实际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手心全是汗。

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我知道，这绝对是在玩火。一旦被发现，

我们俩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大概过了十分钟，冯饱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好了。”我回头，看见她已经站了起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像U盘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们送给我们的‘礼物’。”她把那个东西塞进口袋，“走吧，

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一前一后，快步离开了机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拿到了什么？”冯饱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我拿到了，”她说，

“足以让方舟科技，万劫不复的证据。”5我一夜没睡。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冯饱饱说的那句话。“足以让方舟科技万劫不复的证据。”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她。她正在化妆，为白天的戏做准备。“东西呢？”我开门见山。

她从化妆包里，拿出了那个U盘。“这里面，是片场所有被删除的监控录像的原始数据备份。

”她把U盘递给我，“包括，昨天晚上，是谁潜入我房间的全过程。”我接过U盘，

手心沉甸甸的。“你打算怎么办？报警？把这个交给警察？”“没用。”她摇头，

“警察动不了他们。就算动了，他们也会找人顶罪。我们需要更有力的武器。”“什么武器？

”“你。”她说。“我？”我愣住了。“叶休，”她看着镜子里的我，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场记。你的逻辑分析能力，你对信息的敏感度，

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昨天顾常歌办公桌上的那些帖子，是你做的吧？”我没承认，

也没否认。“这些原始数据，普通人看不懂。”她说，“但我相信，你能从里面，

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她相信我。这三个字，让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已经很久，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三个字了。“好。”我收起U盘，“我需要一台电脑，绝对安全，

不会被追踪的电脑。”“跟我来。”她带着我，离开了片场。我们坐上一辆不起眼的网约车，

在城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她带我上了一栋居民楼的顶楼。

那是一个很小的阁楼，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堆我看不懂的电子设备。

“这里是我的安全屋。”她说，“网络是物理隔绝的，绝对安全。”桌子上，

放着一台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电脑。“交给你了。”她指了指电脑，“我得回片场，

不然会引起怀疑。有任何发现，随时联系我。”说完，她就走了。阁楼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和那台电脑。我深吸一口气，把U盘插了进去。海量的数据，瞬间涌了出来。

就像冯饱饱说的，全都是最底层的代码和数据流，没有任何图形界面。这要是换了别人，

看到这些，脑袋都得炸了。但我，不怕这个。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处理信息，解读数据，

是我的本能。我开始工作。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完全沉浸在了数据的海洋里。这些监控数据，

记录了片场过去一个月，所有角落里发生的一切。我看到了剧组人员的偷懒和八卦。

我看到了某个男演员和女演员，在道具间里偷偷摸摸。也看到了……方舟科技的人。

他们不止来过一次。他们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但从来不干活，只是在片场里到处“闲逛”，

眼神警惕，像是在监视什么。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有三个。导演，顾常歌。女主角，

冯饱饱。还有……我。我的心一沉。他们早就盯上我了。从我第一天，

去找顾常歌说台词有问题的时候，他们就盯上我了。我继续往下翻。终于，

我找到了昨晚的监控数据。画面恢复了。我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

熟练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保安，撬开了冯饱饱休息室的门。他们的动作很专业，

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他们在里面待了五分钟，破坏了房间，留下了警告，

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放大了他们的脸。很陌生的两张脸。但在他们离开的时候，

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上，露出了一个纹身。是一个由代码“0”和“1”组成的，方舟的图案。

这是方舟科技内部安保部门的标志。铁证如山。但这还不够。就像冯饱饱说的，

就算把这个交给警察，他们也可以随便找两个临时工来顶罪。我需要的，是能把他们钉死的，

更核心的证据。我把目光，从监控数据，转移到了服务器本身的日志文件上。

冯饱饱拷贝出来的，不仅仅是监控录像。还有这台量子服务器，所有的运行日志。这里面，

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我开始逐行分析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迷宫。

我在里面寻找着，寻找着任何跟“火种协议”相关的蛛丝马迹。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的眼睛又干又涩，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行不起眼的代码，

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段被加密的注释。注释的时间，是半个月前。我尝试着破解它。

用尽了我脑子里所有关于密码学的知识。一个小时后，我破解了第一层加密。两个小时后，

第二层。五个小时后，当我解开最后一层加密，看到那段注释的原文时，我浑身的血，

都凉了。那段注释，是一份合同。一份隐藏在服务器底层代码里的，真正的，“阴影合同”。

甲方，是方舟科技。乙方，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顾常歌。不是以导演的身份，

而是以他个人的名义。合同的内容很简单。方舟科技，将支付给顾常歌个人账户，五十亿。

作为回报，顾常歌必须保证，在《苍穹裂变》这部电影里，让女主角，

亲口说出“火种协议”这四个字。不惜一切代价。我手脚冰凉。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顾常歌对这句台词，如此执着。为什么他对我的警告，反应如此激烈。原来，

他早就不是什么追求艺术的导演。他早就是方舟科技的，一条狗。他出卖了这部电影，

出卖了整个剧组，也出卖了他自己。为了五十亿。而合同的最后，还有一条补充条款。

“若协议无法履行，乙方顾常歌，将承担‘对等’责任。”什么是“对等”责任？我不敢想。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冯饱饱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怎么样？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我找到了。”我的声音在发抖，“我找到了那个，

藏在合同里的魔鬼。”6我把“阴影合同”的事情，告诉了冯饱饱。电话那头，

她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了。”她说，“辛苦了。你现在马上离开那里，那个地方不安全了。

”“那你呢？”我问，“顾常歌已经是一条疯狗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没事。

”她说，“他不敢动我。至少，在电影拍完之前，他不敢。”我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