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相亲，对象竟是带崽的白月光

“振国，就是那个。”我妈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指向村头大槐树下的女人。“带个拖油瓶，

名声是不太好听，但屁股大，指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衫，瘦得像阵风就能吹倒，怀里抱着个小女孩，

低着头，看不清脸。媒人满脸堆笑地凑过来：“陆营长，这就是姜雪。人是苦了点，

但绝对是咱们十里八乡最俊的……”姜雪？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她缓缓抬头，

那张刻在我记忆深处的脸，此刻写满了疲惫和麻木。真的是她。是那个在高中开学典礼上，

作为学生代表发言，马尾辫甩出青春最好看弧度的姜雪。是我暗恋了整整三年的白月光。

我妈还在旁边嘀咕：“她男人去年在外面瞎搞，跟流氓团伙搅和在一起，严打的时候被抓，

畏罪逃跑掉河里淹死了。她也跟着被抓进去过，虽说没判，但一个女人家……唉，

要不是你年纪大不好找，我也不会……”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01“陆营长，

你看咋样？成不成，给个话？”媒人搓着手，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妈在旁边用力掐了我胳膊一下，示意我别犯浑。在她们眼里，我，陆振国，

二十八岁的正营级军官，一等功荣立者，是整个陆家村飞出去的金凤凰。而她，姜雪，

一个克夫、带崽、还跟“流氓罪”扯上关系的寡妇，能跟我坐在一张桌上相亲，

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没说话，迈开步子，径直朝她走去。每走一步，

高中时的画面就在脑海里闪回。她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地念着检讨我的稿子，

因为我带头翻墙去镇上看录像。她在运动会上，跑八百米，跑到虚脱，

是我偷偷往她书包里塞了一瓶橘子汽水。她毕业时，

在同学录上给我写下“前程似锦”四个字，字迹清秀，一如其人。而现在，

那个明媚如骄阳的姑娘，被生活磋磨得黯淡无光，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她看到我走近，

本能地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眼神里是戒备和疏离。“姜雪。”我开口，

声音比想象中更沙哑。她身体一颤，像是没料到我还记得她的名字。“陆振-……陆营长。

”她局促地站起来，避开我的视线。一声“陆营长”，瞬间把我们之间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她怀里的小女孩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我，大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她。

“我叫陆振国，你高三二班的同学。”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姜雪的脸色更白了，嘴唇嚅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那种认命般的麻木，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心上。我妈和媒人跟了上来，我妈清了清嗓子，

摆出长辈的架子：“姜雪啊，我们家振国呢，条件你是知道的。军官，铁饭碗！

你要是嫁过来，别的不用你操心，就安安分分在家，给我们振国生个儿子，带好孩子就行。

”这话说得刺耳又露骨。我看到姜雪的肩膀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她怀里的孩子似乎被这气氛吓到了，小声说：“妈妈，我怕。”姜雪立刻低下头，

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温柔语气哄着女儿：“念念不怕，妈妈在。”她自始至终，

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心里堵得难受，沉声对我妈说：“妈，你先跟王婶回去，

我跟她单独聊聊。”我妈愣住了，“单独聊啥？不都明摆着吗？她还能不愿意？”“回去。

”我的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是我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

我妈被我唬住了，悻悻地拉着媒人走了，走远了还能听到她的抱怨：“这孩子，

犟驴脾气……”大槐树下，只剩下我和她，还有她怀里的孩子。夏日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坐吧。”我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抱着孩子坐下了，身体绷得笔直，

像是在接受审讯。“孩子叫念念？”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嗯，姜念。

”她轻声回答，依旧不看我。“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问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问题？看她这样子，怎么可能过得好。果然，她的身体僵住了。过了好久，

她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挺好的，有吃有穿。”这敷衍的回答，

和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相亲的事，

你怎么想？”02我的问题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她死水般沉寂的眼眸里。她终于抬起头，

正视我。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布满了红血丝，眼神复杂，有屈辱，有不甘，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陆营长，”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的情况，你应该都听说了。”“嗯。”“你不嫌弃？”她问得直接，像是在自嘲。

我看着她，看到她发白的嘴唇和眼角的细纹。岁月和苦难在她身上留下了痕V迹，

却没能完全掩盖住她骨子里的清秀。“我不信那些流言蜚语。”我说，

“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随即，

她又自嘲地笑了笑：“你看到的，不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吗？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一个……名声坏掉的女人。”“名声？”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往前一步，蹲在她面前，

视线与她齐平，“姜雪，你告诉我，那些传言，是真的吗？”我的逼近让她很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身后就是石凳，退无可退。她怀里的念念被我的动作吓到了，

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姜雪立刻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去哄孩子，背对着我，

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是不是真的，重要吗？

”她的声音从臂弯里闷闷地传来，“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这不重要。

”我斩钉截铁地说，“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空气仿佛凝固了。

蝉声，风声，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

或许是积压了十年的暗恋，或许是看到她如今境遇的不忍和愤怒。

我只想把她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转过身。她的眼圈红了，

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陆振国，你是个好人，是英雄。你不该被我这样的人拖累。

”“我是不是英雄，我自己说了算。”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再问你一遍，你，

姜雪，愿不愿意嫁给我陆振国？”她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那副样子，像极了高中时被老师误会，一个人在操场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她。我的心，

一下子就软了。“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放缓了语气，“我只是想告诉你，

别信外面那些人说的。你还是你，是那个能考全校第一的姜雪。”说完，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塞到念念的小手里。“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没等姜雪反应过来，我转身就走。我怕再多待一秒，我就会控制不住，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走出十几米，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陆振国！”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为什么？

”她问。我挺直了背脊，像营区里那棵小白杨。“没有为什么。

”因为从我第一次在开学典礼上看到你，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你了。这句话，

我在心里说了千百遍，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回到家，我妈正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看到我，

她立刻站了起来：“怎么样？那女人怎么说？她要敢拿乔，我……”“妈。”我打断她，

“这门亲事，我应了。”我妈愣在原地，手里的蒲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你疯了？！

陆振国！我让你去相亲，没让你去扶贫！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把她传成什么样了？

说她男人就是玩女人玩死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娶了她，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我们陆家的脸还要不要了？”母亲的咆哮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沉声说。“你凭什么说她不是？你了解她吗？”“我了解。”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

我了解她会因为一道数学题没解出来而熬到半夜，

了解她会偷偷给班里家庭困难的同学塞饭票，了解她骨子里的骄傲和善良。“我不管！

”我妈开始撒泼，“你要是敢娶她，就别认我这个妈！”“妈，”我看着她，

眼神平静而坚定，“明天我就去打结婚报告。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03我妈彻底被我激怒了，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我让你鬼迷心窍！我们陆家是造了什么孽，出了你这么个情种！”扫帚一下下地落在我背上，

很疼，但我站得笔直，一步未退。我是军人，这点疼算不了什么。比起姜雪这些年受的苦，

更算不了什么。我爸闻声从屋里出来，一把夺下我妈手里的扫帚，吼道：“疯婆娘！

你想打死儿子吗？”“他要气死我！他要娶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我妈瘫坐在地上，

嚎啕大哭。我爸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边，递给我一根烟。“振国，你跟爸说句实话，

你是不是早就看上那姑娘了？”我爸当过兵，看人很准。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接过烟，

却没点。部队里不让抽烟，我已经戒了。“那就难怪了。”我爸了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但是，振国，你妈说的话糙理不糙。你的身份不一样，娶媳妇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政审那关就不好过。”“爸，我相信部队，相信组织，他们会调查清楚的。”我看着父亲，

目光灼灼，“我也相信姜雪，她是被冤枉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直觉。

”一个军人的直觉。我爸沉默了，抽了半根烟，才缓缓开口：“你要是真认定了，就去做吧。

天塌下来，爸给你扛着。你妈那边，我去做工作。”有我爸这句话，我心里顿时有了底。

第二天一早，我没跟家里打招呼，直接去了镇上的派出所。我想查姜雪的案底。

虽然我相信她，但我需要证据，不仅是为了打结婚报告，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还她一个清白。接待我的是个老民警，姓王，看我穿着一身军装，很是客气。“陆营长，

有啥事？”我说明了来意。王警官一听“姜雪”这个名字，脸色就变得有些复杂。

他推了推老花镜，从一堆泛黄的档案里翻找起来。“找到了。”他把一份档案递给我，“喏，

你自己看吧。”档案很简单，只有薄薄几页纸。上面记录着，去年冬天，

镇上公安联合武装部搞了一次“严打”突击行动，

在镇东头的“黑玫瑰歌舞厅”抓获了一批涉嫌流氓罪的社会青年。姜雪的丈夫周强，

就是其中之一。而姜雪，是在场的唯一一名女性。根据口供，

她是去找周强要钱给孩子看病的。但所有人都指认，她也参与了跳“贴面舞”，行为不端。

周强在抓捕过程中，翻窗逃跑，失足掉进冰窟窿里，没救上来。因为周强的死，

加上姜雪一直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又带着年幼的孩子，上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教育释放，

没有给她定罪，只留了案底。“这案子，当时闹得挺大的。”王警官叹了口气，

“那周强就是个混子，吃喝嫖赌样样沾。姜雪一个高中生，当年考大学分数线都过了，

就是家里穷没去上，怎么就嫁给了那么个玩意儿。”我的手，捏着档案纸，指节泛白。

“王叔，当时在场的人，都有谁？”“都是些街溜子，主犯叫豹哥，判了十年，

现在还在里面。”“我想见见他。”王警官为难地看着我：“陆营长，

这不合规矩……”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军官证，和我的一等功军功章，放在他面前。“王叔，

拜托了。这关系到一个女人的清白，也关系到一个战斗军官的家庭。”我的眼神，

一定像在战场上盯着敌人一样。王警官沉默了半晌，最终一咬牙：“行！我带你去！

我们也不能让一个好人被冤枉，也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04县城的监狱，墙高网密，

透着一股森严。在王警官的协调下，我见到了那个叫“豹哥”的男人。他剃着光头，

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眼神凶狠，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隔着铁窗，

他吊儿郎当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军官？找我啥事？

想让我给你提供立功线索？”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来问你去年冬天，关于姜雪的事。”听到“姜雪”两个字，

豹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腔调。“姜雪？哦……我想起来了，

强子的马子。长得是真带劲，可惜了，是个烈马，不好驯。”我的拳头瞬间攥紧，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我问你，那天晚上，她到底有没有参与你们的那些勾当？

”豹哥嗤笑一声：“参没参与，重要吗？她男人是我们的人，

她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出现在那种地方，你觉得她能干净到哪儿去？”他的话，

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我强压下动手的冲动，冷冷地盯着他：“我是一名军人，上过战场，

杀过敌人。我的枪，只对准敌人。但在我眼里，你这种毁人清白的渣滓，比敌人更恶心。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豹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或许见过不少警察，但没见过我这样的。我身上那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

是装不出来的。“你想干什么？”他有些色厉内荏。“我不想干什么。

”我把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上，是我穿着军装，胸前挂满军功章，

站在天安门前的留影。“我，陆振国，要娶姜雪为妻。我的妻子，不能背着不白之冤。

你现在告诉我实话，等我把她接走，我会每个月给你家人寄一百块钱，直到你出狱。

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里面‘过得舒坦’。”我这是在威胁，

也是在交易。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豹哥死死地盯着照片，又看看我，

眼神变幻不定。一百块钱，在九十年代初，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

“你说话算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以我的军功章发誓。”他沉默了。审讯室里，

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妈的，

算老子倒霉。”他烦躁地抓了抓光头，“那天晚上，强子欠了我五百块钱赌债，

说好拿他老婆抵。姜雪是来送钱的，结果钱不够，强子就让她陪我喝杯酒，跳个舞，

这事就算了。”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不肯，当场就跟强子吵了起来。

我们几个兄弟看着好玩，就上去起哄，拉拉扯扯的。结果还没怎么样，你们的人就冲进来了。

”豹哥吐了口唾沫，“强子那怂货，跑得比谁都快。至于姜雪，她从头到尾，

连我们的手指头都没让碰一下。当时兄弟们被抓了，心里有气，又看强子死了，就统一口径，

把脏水都泼她身上了。谁让她是强子的女人呢？”真相大白。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她就是这样一个刚烈的性子。我站起身，对豹哥说：“记住你的话。”走出监狱，阳光刺眼。

我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王警官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

急忙迎上来：“怎么样？”“王叔，麻烦你，帮我把豹哥的口供，重新做一份笔录，

签字画押。”“没问题！”王警官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我身上！绝不能让好人蒙冤！

”拿着这份崭新的笔录，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姜雪的家。她家在村子的最西头，

是三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院墙塌了半边，用几根木头桩子勉强撑着。我到的时候，

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念念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玩着泥巴。看到我，她明显愣住了，

手里的棒槌都忘了放。“你……怎么来了？”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她面前，

把那份笔录递给她。“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接过。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

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一字一句地读着，那么慢，那么认真，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进心里。

读着读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大颗大颗的泪珠，

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泛黄的纸上，洇开一圈圈的水渍。积压了一年多的委屈、羞辱、绝望，

在这一刻，尽数释放。她蹲下身，抱着膝盖，哭得像个孩子。念念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