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我遍体生寒。
原来林砚也曾是我。
他也曾经历过死亡与重生的绝望循环。
然后,他找到了我。
他把那本染血的笔记交给我,温柔地对我说:「阿宁,这是我们家的医书,你看看吧。」
他看着我一页页翻完,看着我成为山神眼中的「新妇」。
他用我,换了他的自由。
多么可笑。
我曾以为的救赎,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神庙,脑子里一片混乱。
恨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
我恨林砚的自私和冷血。
但我又能怎么办?
杀了他?
我做不到。
就算我杀了他,下一个月圆之夜,被献祭的依然是我。
除非……
我能找到下一个人,一个替我阅读笔记,替我去死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我自己打了个冷战。
难道我也要变成和林砚一样的人吗?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砚就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怜悯。
「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回答,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阿宁,听话,别再乱跑了。」
「这个村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它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活下去了?」
林砚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他眼中的震惊和恐慌。
他没想到,我会知道真相。
「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我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凄凉,「林砚,你是不是也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又一次一次地醒来?那滋味,好受吗?」
他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
「我……我是为了你好。」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为了我好?」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为了我好,就把我推向祭坛?为了我好,就每天给我下毒?林砚,你的好,可真够特别的。」
我们的对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是村长的声音,焦急地喊着林砚的名字。
林砚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阿宁,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有些事,等过了这几天,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说完,他便匆匆开门离去。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
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无非是告诉我,他别无选择。
无非是想让我乖乖认命,做他的替死鬼。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
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支陈旧的银簪。
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簪子很普通,但簪尾被磨得异常锋利。
我握着银簪,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
我不能死。
我也不能变成林砚那样的人。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一定有打破这个循环的办法。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那本笔记上的内容。
除了那些杀人规则,上面还记载了很多关于「山神」的描述。
它喜欢血肉,喜欢恐惧,喜欢绝望。
它通过献祭来获取力量。
笔记的最后,除了那句血字的诅咒,似乎还有一些模糊的图画。
当时我被诅咒吓到了,没有细看。
现在仔细回想,那图画上……好像画着一面镜子。
一面破碎的镜子。
镜子?
镜子代表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的铜镜上。
我猛地站起身。
我记起来了。笔记上有一条规则。
「不要在子时后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可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