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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30

墨水一 相遇我叫李默,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二十六年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适应它的节奏——拥挤的地铁,永远在赶时间的人群,

还有写字楼里那盏直到深夜才肯熄灭的、属于我的台灯。我是一名平面设计师,

工作不好不坏,收入刚好够我在这片老城区租下一间不大的屋子,

以及维持一种不被打扰的、近乎透明的独居生活。城市是喧闹的,但我的世界很安静。

直到那个初秋的傍晚,我遇见了墨水。它蹲在公司后巷那截断裂的水泥管上,姿态警惕,

像一个小小的黑色守护神。夕阳的余晖给它周身漆黑的毛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唯有四只爪子,雪白得耀眼,仿佛刚刚小心翼翼地踏过一片新雪。我们第一次对视,

它碧绿的眼眸里,没有家猫的慵懒,

只有属于野性生命的、未经驯化的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我们的友谊,

始于我吃剩的半个肉包子。它显然饿极了,肋骨在单薄的皮毛下若隐若现,

但它固执地保持着安全距离,直到我退开很远,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窜出,叼起食物,

迅速消失在杂物的阴影里。那一刻,它眼神里那种为了生存而必须有的谨慎和机敏,

像一面镜子,照见了多年前刚刚踏入这座城市时,那个同样小心翼翼、无所适从的我。

一种莫名的牵绊在心里滋生。从那天起,每天下班路过便利店,

买一根火腿肠或者一小袋平价猫粮,成了我雷打不动的习惯。我把它当作一天工作结束后,

一个无需言语交流的、安静的仪式。而墨水,也从最初的远远观望,

渐渐允许我靠近到三五步的距离。后来,它甚至会在我放下食物时,

试探性地、极快地用脑袋蹭一下我的裤脚,

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细微、需要屏息才能听见的呼噜声。那声音,像羽毛轻轻划过心尖,

带来一种微小而真实的慰藉。我给它起了名字,“墨水”。不仅因为它通体漆黑,

更因为它就像一滴意外滴落在城市这幅灰色、喧嚣画布上的浓墨,醒目,孤独,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的生命力。二 羁绊秋风渐渐变得凌厉,

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地上打旋。我开始为墨水过冬而发愁。它那身看似厚实的毛发,

一旦被秋雨打湿,就会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骨架,显得格外可怜。我利用午休时间,

上网查了很多关于如何帮助流浪猫过冬的资料。偷偷用公司的打印机,

打印了几张流浪猫窝的制作图纸。然后,我捡来一些废弃的硬纸箱,

拆了一件已经穿不动的旧羽绒服,利用周末下午,在巷子深处、那个水泥管后面,

为墨水搭建了一个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小窝。窝的内部,

我细心地铺上了那件羽绒服里最柔软的衬里,以及几件我不再穿的、吸湿保暖的旧棉质T恤。

墨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建筑”充满了怀疑。它绕着纸箱窝转了很久,鼻子不停地嗅着,

时而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一下入口。我躲在远处观察,心里有些忐忑。终于,

在黄昏时分,它似乎确认了没有危险,才极其谨慎地、一半身体留在外面地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它整个身体都缩了进去。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窝口的旧衣服上有它卧过的痕迹。

它接受了这个家。我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

终于有了一点点因为我而存在的、小小的温暖。我还做了一件有点傻气的事情。

我在网上给它买了一个红色的皮质项圈,上面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声音清脆的银色铃铛。

我知道,对于需要捕猎和保持警惕的流浪猫来说,戴项圈可能并不是好事。

但一种隐秘的占有欲和牵挂,让我鬼使神差地这么做了。我想给它一个标记,

一个它和我之间联系的证明。给墨水戴上项圈的过程并不顺利。它极其抗拒,身体僵硬,

不停地甩头,用爪子奋力挠着脖子上的陌生束缚。戴着项圈的那半天,

它走路的样子都变得滑稽而笨拙,同手同脚,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困扰的响声。

看着它那副难受的样子,我最终还是心软了,帮它解开了项圈。项圈被我收进了抽屉深处,

想着或许有一天,等它更习惯我,或者……等它有真正的家时,再用吧。

三 失踪十一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带着深冬的寒意,席卷了城市。气温骤降,

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那天我加班到很晚,撑着伞,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匆匆赶回后巷。

雨声淅沥,巷子里比平时更暗,更安静。我习惯性地看向那截水泥管——上面空荡荡的。

“墨水?”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吹响了我们之间熟悉的口哨。只有风雨声回应。我蹲下身,

检查了一下我给它搭的小窝。里面我早上放的猫粮似乎没有动过,被雨水打湿了,

黏糊糊地团在一起。一种微妙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蛛丝,轻轻缠绕上我的心脏。

第一天没见到它,我努力安慰自己:雨太大了,它可能找到更隐蔽、更干燥的地方躲雨了,

比如哪个楼道角落或者废弃的车辆底下。第二天,雨停了,但气温更低。

水泥管和小窝依旧空着,我新放的猫粮依旧原封不动。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变得清晰起来,

像心里忽然缺了一角,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第三天,我彻底慌了。我请了半天假,

打印了几十份带有墨水照片是我偷***的,很模糊,

但能看出它的轮廓和白色的爪子的寻猫启事,

在附近几个老旧小区、便利店门口、电线杆上张贴。我挨家挨户询问巷子里的老街坊,

以及平时在附近活动的商户。得到的反馈零零碎碎,且充满不确定性。

有人说前两天好像看到一只黑猫和一只花猫在垃圾堆附近打架。

有人说半夜似乎听到过几声特别凄厉的猫叫,但不确定方位。

这些模糊的信息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加剧了我的焦虑。墨水虽然警惕,但很有分寸,

很少和其它流浪动物发生激烈冲突。那凄厉的叫声……我不敢细想。它去了哪里?

是遇到了意外?还是被讨厌流浪动物的人驱赶了?

或者……像我内心深处最不敢触碰的那个猜测——它被车撞了?四 线索第四天傍晚,

天色灰暗,我几乎要陷入绝望,准备将寻找范围扩大到更远的街区时,

那个经常在附近打扫卫生的大妈叫住了我。“小伙子,你是在找一只黑猫不?浑身黢黑,

就脚是白的?”大妈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欲言又止。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忙点头:“对对对!大妈您见过?”“我前天早上,天还没亮透,大概四五点钟吧,

扫到那边那个废弃的汽修厂后面,”大妈指了指城市边缘的方向,“看见一个年轻人,男的,

看着挺斯文,戴个眼镜,穿的也干净。他怀里抱着一只黑猫,那猫挺安静,没挣扎,

脚好像是白的。我当时还想,这猫是找到主人了?看着挺和谐的。

那年轻人把猫放进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里,然后就开走了。”年轻人?白色轿车?斯文干净?

这个描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预想中的画面,或许是粗暴的驱赶,或许是飞驰而过的车轮,

但绝不是这样一幅看似“和谐”的场景。如果是被好心人收养,那或许是墨水最好的归宿?

但为什么……我心里那股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

更加浓郁地扩散开来。“哪个汽修厂?具体在哪儿?”我急切地追问。大妈详细描述了位置。

道谢后,我几乎是跑着冲向那个位于城乡结合部、几乎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五 地狱那家汽修厂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荒凉。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歪斜着,

仿佛随时会倒塌。院子里杂草丛生,堆积着如小山般的废弃轮胎和汽车零件,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的酸臭。我按照大妈的描述,

绕到厂房后面。这里的异味更加复杂,

机油味中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铁锈气的血腥味,

以及一种试图掩盖什么而使用的、过于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气味的源头是一扇厚重的、通向地下室的铁门。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缝隙里透出惨白的灯光。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里沁出冷汗。深吸一口气,

我用力推开了那扇门。门内的景象,让我的思维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没有预想中的肮脏和混乱。相反,这里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井然有序。

墙壁被重新粉刷成冰冷的白色,地面是光洁的水泥地,打扫得很干净。

靠墙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塑料宠物航空箱,看起来也是清洗过的,

里面关着的几只猫和一条狗,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身上并不算太脏,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墙壁上挂着一些我不认识的、但看起来颇为专业的金属器械,闪着森冷的光。房间一角,

几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恒温箱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一个穿着合身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背对着我,在一个不锈钢的操作台前,低头记录着什么。

操作台擦得锃亮,反射着顶灯的光晕。

这……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正规的、甚至有点先进的宠物医疗室或者实验室?

难道我真的搞错了?那个年轻人是个动物救助者?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似乎听到了动静,

转过身来。他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戴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面容清秀,

甚至带着点未脱的书卷气,像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或者从事技术工作的白领。他看到我,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浮现一个温和的、略带腼腆的笑容。“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也很干净,语气平和。一瞬间,

我几乎要为自己的唐突和怀疑感到愧疚了。“我……我来找我的猫,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一只黑猫,四只爪子是白色的。

请问您这几天有看到过吗?”“黑猫?白爪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做出思考的样子,

然后摇了摇头,笑容依旧温和,“抱歉,我没注意到。

我这里只是一些朋友暂时寄养、或者从街上救助回来的流浪动物,

正在给它们做基础的健康检查和必要的治疗。”他指了指那些笼子,解释得合情合理。

他的态度自然,环境也无懈可击。我几乎要被说服了,

也许墨水真的被一个像他这样有爱心的、条件不错的人收养了?如果是那样,虽然我会失落,

但更多的是为墨水感到高兴。就在我准备道谢并离开的时候,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操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带盖的脚踏式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