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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书房的第一个朋友

发表时间: 2025-10-31
沈砚在偏殿没等多久。

这偏殿布置得清雅,案上燃着淡淡的檀香,可他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子里,小短腿悬空晃悠着,心里头跟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似的。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回廊里那一幕——萧彻那双跟受惊小鹿似的眼睛,还有自己递出去的桂花糖。

“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沈砚小声嘀咕。

宫里的点心看着再精致,说不定还没娘亲做的糖甜呢。

正瞎琢磨着,一个太监进来了,恭敬地传了口谕,说陛下暂时没空,让他先去上书房,跟其他候选伴读一起,由太子太傅考较学问性情。

沈砚乖乖应了,跟着引路内侍又走了段路,到了一处更幽静的院落。

门楣上“上书房”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写的。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童声。

迈过高门槛往里瞧,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走进书房,只见大皇子、三皇子与几位宗室子弟正端在书案后,而前面空出的位置己经站着七八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个个穿得光鲜,一看就是勋贵家的孩子,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见他进来,都好奇地转头打量。

沈砚一眼就瞅见了坐在角落窗边的萧彻。

还是那身素净的石青色袍子,低着头,跟想把自己嵌进墙缝里似的,和周围那些咋咋呼呼的小少年格格不入。

领他来的内侍进去通传,屋里的说话声立马小了,所有目光都聚到沈砚身上——有好奇,有打量,还有点藏不住的攀比劲儿。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脸膛清瘦的老者从内间走了出来。

一身儒袍,气质儒雅,可眼神却亮得很,跟能看透人似的。

这就是当今太子太傅,也是教皇子们读书的帝师,文渊阁大学士李清正。

“学生沈砚,见过太傅。”

沈砚记着父亲的嘱咐,规规矩矩行了个弟子礼。

动作带着小孩的稚嫩,倒也有模有样。

李太傅微微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会儿,看样子对他的规矩还满意。

“嗯,卫国公家的孩子,起来吧。

既然人齐了,就找个位置坐下。

今日不讲新课,老夫随便考较几句,看看你们平日的底子。”

孩子们一听,立马闭了嘴,纷纷找位置坐好,腰板挺得笔首。

就萧彻身边,还空着个座位。

沈砚想都没想,径首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坐下,身旁的小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周围还投来几道诧异的目光——显然没人料到,他会主动跟这个“小透明”二皇子坐一起。

沈砚跟没看见似的,侧过头,对着刚抬起眼的萧彻,露出个自认为最友好的笑,用气声小声说:“又见面啦。”

萧彻飞快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又赶紧低下头,耳根却悄悄泛了点淡红。

没说话,可沈砚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攥得紧紧的小拳头,松了些。

李太傅把底下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没点破,只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考较。

先是背《千字文》《百家姓》,这些对早开蒙的贵族子弟不算难,几个孩子都背得顺溜。

沈砚混在里面,背得不好不坏,既不显眼,也没出错。

接着,太傅开始问对句子的理解。

“你们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什么意思吗?”

李太傅捋着胡子,目光扫过底下的孩子。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抢先站起来,是吏部侍郎家的孙子,声音洪亮:“回太傅,就是三个人一起走路,里面肯定有能当我老师的人!

要虚心学习!”

说完,还得意地瞟了周围一眼。

太傅没说对不对,目光又转向另一个穿绛紫色锦袍的男孩。

这孩子眉眼间带着点骄纵,沈砚认得,是淑妃娘家的侄子,跟三皇子萧锐走得近。

那男孩站起来,大声说:“我觉得,是要分清谁有本事、谁没本事,得跟有本事的人学!”

太傅还是没说话,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低头的萧彻身上:“二殿下,你怎么看?”

萧彻好像抖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回太傅,学生觉得,这话不只是教人谦逊好学,还说……世上的人各有长处短处,选好的学,看到不好的就反省自己。

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声音轻,却透着股不属于他年龄的沉静。

沈砚在旁边暗暗点头,这理解可比前两个深刻多了。

李太傅眼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脸上还是严肃:“嗯,二殿下解得细致。”

可那紫袍男孩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切,就会掉书袋,显摆什么……”声音不大,在安静的书房里却格外清楚。

萧彻的头垂得更低了,刚松开的手指又攥紧了。

沈砚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眼珠一转,突然举起手,脸上装出满满的“求知欲”。

“沈砚,你有什么问题?”

李太傅看向他。

沈砚站起来,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太傅,学生刚才听二殿下解说,一下子就懂了!

不过学生还有个笨想法……比如三个人里,一个会爬树摘果子,一个会下水摸鱼,还有一个会讲故事解闷,他们互相学,不就能都吃到果子、鱼,还听得开心了吗?

这算不算‘三人行,都是我师’呀?”

这话一出,书房里顿时响起几声憋不住的窃笑。

连那紫袍男孩都愣了下,随即露出嘲讽的表情,觉得沈砚在胡说八道。

可李太傅却没斥责,他看着沈砚那看似懵懂、实则机灵的眼神,琢磨了会儿,竟缓缓点头:“虽比喻粗浅,未尽圣贤微言大义,然……话粗理不粗。

为学之道,博采众长,触类旁通,亦是正理。

坐下吧。”

沈砚笑嘻嘻地谢了太傅,坐回位置。

偷偷瞄了眼旁边的萧彻,发现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好像柔和了点。

考较接着进行,气氛倒因为沈砚这一岔,莫名轻松了些。

太傅又问了几个问题,点到萧彻,他还是答得谨慎又准确;点到沈砚,他要么用些“歪理”应付,要么就老实说“还没学到”,插科打诨也就混过去了。

中途休息时,其他孩子自然地聚到一起说笑,隐隐把沈砚和萧彻隔在外面。

萧彻还是沉默地坐着,好像早习惯了被孤立。

沈砚满不在乎,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块用糯米纸包着的芝麻糖,悄悄塞到萧彻手边:“给你,这个也好吃,比桂花糖还香。”

萧彻看着糖,犹豫了下,这次没立刻推开。

他飞快抬眼瞅了瞅沈砚,那双好看的凤眼里,戒备好像少了点。

“……谢谢。”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朵。

沈砚眼睛一亮,心里乐开了花!

有戏!

“不客气!”

他笑得露出牙,自己也剥了块糖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娘说了,吃点甜的,心情就好啦。”

萧彻没接话,可握着芝麻糖的手,没松开。

休息结束,李太傅让大家描红练字,静心。

书房里只剩下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沈砚写得快,没一会儿就描完了,开始东张西望。

看见旁边的萧彻写得特别认真,一笔一划工工整整,不像个孩子写的,可速度慢得很。

他眼尖,发现萧彻的墨研得太淡了,写字时都费劲。

沈砚自己砚台里的墨,浓淡正好,还剩不少。

他脑子一转,趁太傅低头看书,用自己的毛笔蘸满墨,飞快又轻轻往萧彻砚台里那块快干的墨锭上点了几下,然后赶紧缩回手,假装继续描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萧彻被这突然的动作弄懵了,低头看着自己砚台里突然变浓的墨汁,愣了好一会儿。

悄悄侧过头,看向沈砚。

沈砚正朝他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够用了吧?”

那一刻,萧彻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

陌生又温暖的感觉,驱散了身上惯有的寒意。

他极轻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笔,蘸着正好的墨,接着写。

这次,笔尖明显流畅多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个并排坐着的小小身影上,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模糊了界限,像是融在了一起。

李太傅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看着角落里的两个孩子——一个机灵跳脱,一个沉静内敛,明明不一样,此刻却透着股奇异的和谐。

他睿智的目光里闪过丝了然,又垂下眼,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等一天的课业结束,孩子们纷纷行礼告退,沈砚收拾小书篮时,对默默整理笔砚的萧彻说:“喂,明日……明日我们还一起坐,好不好?”

萧彻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看向沈砚。

夕阳的金辉刚好落在他眼底,驱散了那层灰蒙蒙的沉寂,映出点细碎的光。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可当沈砚背着小书篮,蹦蹦跳跳走出上书房,回头朝他挥手时,他看见,那个总低着头的小皇子,第一次微微扬起下巴,朝着他的方向,极轻、几乎看不出来地点了点头。

沈砚心里顿时像炸开了烟花,亮堂堂的。

嘿,这皇宫里的第一个朋友,看来是交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