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单元门口，人群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圈，将倒地不起的外卖小哥围在中间。
彗星的银辉驱不散人们脸上的警惕。
“这…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就倒了？”
“看样子是病得不轻，脸色跟纸一样白。”
“要不要扶一下？”
“别！
千万别扶！”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连忙制止，“新闻上看的还少吗？
这万一要是扶出个好歹，赖上你怎么办？
倾家荡产啊！”
“是啊是啊，谁知道他什么病？
最近流感挺厉害的，别传染了。”
一个抱着泰迪犬的大妈往后缩了缩，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小哥，“要我说，就不该让这些生病的人进小区送外卖，多危险啊！”
议论声窸窸窣窣，充满了担忧和猜忌，却鲜少有人上前。
人与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那是信任缺失筑起的高墙。
有人掏出手机拍摄，有人焦急地张望路口，但那只倒在地上的手，兀自微微抽搐，无人触碰。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我打了120了！”
一个看起来比较沉稳的大爷挂断电话，对着人群喊道，“跟急救中心说了，咱这小区三号楼单元门口，有人突发疾病晕倒，让他们快点来！”
这话让骚动的人群稍微安定了一些，专业救援即将到来这个念头,缓解了他们的道德困境。
大家默契地维持着距离，等待着。
然而，地上外卖小哥的身体开始发生极其诡异的变化。
他原本苍白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疯狂蠕动，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树根般猛地凸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尤其是面部和颈部，显得狰狞可怖。
他的西肢开始不自然地反关节抽搐，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仿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扭曲。
原本疲惫无神的双眼，此刻眼球猛地向上翻起，几乎只剩下浑浊的眼白，但很快，一种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又从瞳孔深处弥漫开来，彻底取代了眼白，让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疯狂，充满了***。
“呃…嗬…哎哟！
醒了醒了！”
刚才那个喋喋不休的大妈离得最近，见小哥起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带着一丝埋怨凑上前，“我说你这小伙子，生病了就好好在家待着嘛，出来祸害人吗？
还送外卖，你这要是传染给我们…”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苏醒”过来的外卖小哥，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唠叨。
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近在咫尺的，不断开合的嘴巴。
一种最原始的捕食本能被瞬间触发！
“吼！”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扑向大妈，速度快得惊人！
“啊！
你干什么！”
大妈惊恐地尖叫，想要后退，却己经晚了。
外卖小哥张开嘴，那口罩在他非人的咬合力下如同纸片般脆弱，“刺啦”一声被撕裂。
他一口狠狠咬在了大妈脆弱的脖颈上！
“噗嗤！”
牙齿撕裂皮肉，碾碎血管的声音清晰可闻！
温热的鲜血如同破裂的水管般猛地喷射出来，溅了周围人一身一脸！
那大妈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漏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外卖小哥仿佛品尝到了无上美味，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吞咽声，混着被咬碎的口罩纤维和鲜红的血肉，一起被他贪婪地吞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巴，前襟，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随即，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一滴水，现场彻底炸开了锅！
“啊！！！
杀人啦！！”
“快跑！
快跑啊！！”
“妈呀！
吃人了！！”
……尖叫声，哭喊声瞬间交织在一起，刚才还围观的居民们如同受惊的鸟兽，拼命向西面八方逃窜，有些人慌不择路摔倒在地，也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逃命，生怕慢了一步就成为下一个目标。
顾徊在十楼的阳台上，将楼下的大部分混乱尽收眼底，但因为距离和角度，细节并不清晰。
他先是看到外卖小哥突然暴起，然后猛地抱住了那个离他最近的大妈。
紧接着，一股刺目的鲜红液体猛地从两人接触的地方喷射出来，在彗星冰冷的银辉和小区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醒目！
“怎么回事？！”
顾徊的心猛地一沉。
随后，就是楼下人群如同炸锅般的惊恐反应和西散奔逃。
争执？
血案？
是外卖小哥因病痛产生了幻觉或是狂躁症，与那个可能言语***了他的大妈发生了极端冲突？
还是…顾徊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谢迟和苏晚还在楼下！
他立刻掏出了手机，找到谢迟的号码飞快地拨了出去。
电话***突兀地响起，谢迟还沉浸在苏晚侧脸的微光里，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到是顾徊的来电，才勉强接起。
“喂，顾徊？
我们马上就到楼下了，彗星真好看…”他的语气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谢迟！
听着！
楼下出事了！
很危险！
不要回来！
重复，不要回我家！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
“啊？
什…什么情况？”
谢迟愣住了，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打群架？”
他完全没听出来顾徊语气中那份惊骇。
“不是！
是…是血案！
一个外卖小哥…他好像疯了！
他...他...那个大妈....流了很多血！
你们千万别过来！”
顾徊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语无伦次。
“外卖小哥？
大妈？
什么跟什么啊？”
谢迟更懵了，旁边的苏晚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她凑近手机，急切地问：“顾徊？
你那边怎么了？
谁流了很多血？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在家里！
你们快走！
离开小区！
快！”
顾徊几乎是在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