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叶动了动手指，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丝刚睡醒的酸软。
她环顾西周，熟悉的雕花拔步床，墙上挂着的《松鹤延年图》，桌上摆放着的汝窑茶具……这一切，分明是她的卧房！
“现在是……何时？”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夫人，现在是永安十年，三月初十啊，”春桃疑惑地看着她，“您忘了？
昨日收到边关急报，说国公爷他……他失踪了，您悲痛过度，就晕了过去，一首睡到现在。”
永安十年，三月初十！
程思叶的心脏狠狠一缩！
这不是贺承渊刚被传失踪的时候吗？
距离她被金芝毒杀，还有整整十年！
她……重生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紧接着，便是彻骨的寒意。
前世的惨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金芝狰狞的面孔，婉仪冰冷的牌位，大火中灼烧的痛苦……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老天有眼，竟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夫人，您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春桃担忧地问。
程思叶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锐利。
那是一种历经生死、看透人心的冷冽，让春桃不由得愣了一下——总觉得，夫人醒来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我没事，”程思叶缓缓坐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扶我起来。”
春桃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床，又伺候她梳洗更衣。
铜镜里，映出一张尚显年轻的面容，虽因悲伤略显憔悴，却依旧端庄秀丽。
只是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了前世的温和与纵容，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决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哭闹声，伴随着丫鬟的劝阻：“小姐！
您别闹了，夫人刚醒，需要静养！”
“我不管！
我就要那件云锦披风！
我要去参加康王殿下的赏花宴！
娘最疼我了，她一定会给我的！”
是贺金芝！
程思叶握着梳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来了。
前世，就是这一天，金芝为了参加康王的赏花宴，哭闹着要穿她那件只有正室才能穿戴的云锦披风。
那时的她，沉浸在丧夫之痛中，又心疼女儿，便依了她。
却不想，那只是金芝痴迷康王、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开始。
这一世，绝不可能！
“让她进来。”
程思叶放下梳子，语气平淡无波。
春桃愣了一下，还是应声去了。
很快，贺金芝便带着一身骄纵之气闯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罗裙，容貌继承了程思叶的秀美，只是眉宇间满是被惯坏的戾气。
“娘！”
贺金芝一进门就扑到程思叶面前，摇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要那件孔雀蓝的云锦披风！
今天康王殿下举办赏花宴，我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
程思叶看着眼前这张尚显稚嫩的脸，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寒。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开口：“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