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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微光与暗流

发表时间: 2025-11-06
白爷爷头七过后,林溪的生活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空荡得能听见回声。

那点微薄的积蓄,支撑不了几日。

悬壶济世的理想,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城南这片老区,多是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街坊,头疼脑热尚可赊账,真要遇上大病,要么硬扛,要么就去挤城东那家收费低廉但环境嘈杂的公立医馆。

林溪守着爷爷留下的小屋和几本医书,白日里偶尔会有相熟的老人来找他看看小毛病,收入微乎其微。

他更多的时间,是埋首于那几本泛黄的医书和爷爷的札记之中,反复研读,试图从那些熟悉的字句里,再品出些新的滋味,或是……找到一丝与那枚玉佩相关的、被忽略的线索。

玉佩被他用一根新的红绳串起,贴身戴着。

冰凉的玉石贴着肌肤,久而久之,也染上了他的体温,但那上面的纹路与符号,依旧沉默,如同沉睡。

这日午后,天色阴沉,似有雨意。

林溪正对着爷爷札记中一例关于“痰浊壅肺”的疑难记载出神,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哭腔的呼喊。

“林小子!

林小子!

快,快去看看我家铁蛋!”

是隔壁的王婶,她男人去得早,独自拉扯一个七八岁的儿子铁蛋,平日里对林溪多有照应。

林溪猛地起身,拉开门。

王婶脸色煞白,头发凌乱,怀里抱着铁蛋。

孩子双眼紧闭,嘴唇发绀,呼吸急促而困难,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鸣音。

“这是怎么了?”

林溪心头一紧,侧身让王婶进来,将孩子平放在屋内唯一那张还算平整的板床上。

“不知道啊…刚还在外面玩得好好的,回来就说闷,喘不上气,眨眼就成这样了!”

王婶急得首掉眼泪,手足无措。

林溪俯身,指尖搭上铁蛋纤细的手腕。

脉象滑数而出,触手肌肤滚烫。

他掰开孩子的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喉头红肿,痰涎壅盛。

是急症!

痰热闭肺之象,若不及时化解,恐有窒息之险。

“爷爷札记里有类似记载…”林溪脑中飞速回想,手下不停,迅速打开爷爷留下的那个装着银针的布包。

针具老旧,却被他擦拭得锃亮。

“王婶,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林溪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他取出一根三棱针,在油灯火焰上迅速掠过消毒,对准铁蛋的指尖十宣穴,稳准地刺下!

“哇——”一声微弱的哭啼,伴随着几滴暗红色的血珠渗出。

紧接着,林溪又取毫针,刺向尺泽、孔最、丰隆诸穴,手法迅捷,认穴极准。

他行针时,神情专注,仿佛周遭一切都己不存在,只剩下病人与病症。

几针下去,铁蛋喉间的痰鸣音似乎减弱了些,呼吸虽仍急促,但那股骇人的憋闷感略有缓解。

林溪不敢怠慢,又快步走到墙角那个小药柜前——那是爷爷用了几十年的家什,里面分门别类放着些常用的草药。

他熟练地抓出麻黄、杏仁、生石膏、甘草等几味药,分量拿捏得极准。

“王婶,快,三碗水煎成一碗!”

他将配好的药包塞给王婶。

王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声应着,忙不迭地去生火煎药。

屋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味。

林溪守在床边,不时调整着银针的深浅,观察着铁蛋的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敲打着老旧的窗棂。

终于,一碗浓浓的药汁被灌了下去。

约莫一炷香后,铁蛋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青紫色褪去,转为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虚弱地喊了一声:“娘…”王婶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儿子,不住地向林溪道谢:“林小子,谢谢你,谢谢你!

你真是…真是得了白老的真传了!

要不是你,我家铁蛋今天就…”林溪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后背己被冷汗浸湿。

他勉强笑了笑:“王婶别客气,铁蛋没事就好。

这药再吃两剂,清清余热就无大碍了。”

送走千恩万谢的王婶,屋内重回寂静。

雨声敲打,更显空旷。

林溪疲惫地坐在藤椅上,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双手。

方才施针用药,全凭爷爷所授和自身领悟,竟真的将人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一种微弱的、名为“信心”的东西,在心底悄然滋生。

或许,爷爷的路,他可以走下去。

凭这一身医术,总能活下去,总能…救一些人。

然而,现实的窘迫并未因此远去。

铁蛋家贫,王婶最后塞过来的几个铜板,林溪推拒不过,只象征性地收了一枚。

这点钱,连明日买米的都不够。

他摩挲着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目光落在窗外迷蒙的雨幕上。

寒江市很大,城南却很小。

他的世界,似乎就被困在这片陈旧、潮湿的街区里。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拘谨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半旧棉袍、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面色有些焦灼,身后还跟着一个撑伞的小厮。

这人林溪认得,是隔了两条街的“回春堂”药铺的伙计,姓赵。

“林…林小哥,”赵伙计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以往没有的客气,“我们掌柜的,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回春堂的掌柜?

那个平日里眼高于顶,对白爷爷这等散医颇有些不屑的刘掌柜?

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林溪心中疑窦丛生,但面上不显,只淡淡道:“刘掌柜找我何事?”

“这个…掌柜的没说,只让小的务必请到您。”

赵伙计赔着笑,“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病症,想请您过去参详参详。”

棘手的病症?

请他参详?

林溪微微一怔。

回春堂是这片区域最大的药铺,坐堂大夫有好几位,怎会来请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后生?

他低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胸前的玉佩。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

风雨飘摇,前路未卜。

但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他原本死水微澜的生活。

或许,转机就在眼前?

又或者,是另一段莫测风云的开端?

他抬起头,看向赵伙计,声音平静:“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