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华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的营养餐。
他的坐姿笔首，动作规矩得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时爸爸时凛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道。
时风华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父亲：“爸爸，我决定了一件事。”
时凛和坐在对面的Omega伴侣兰青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这个儿子从小就与众不同，说话做事都带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但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开口，还是头一次。
“什么事这么重要？”
时凛笑着问。
“我要娶宁慕青哥哥。”
时风华平静地宣布。
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兰青手中的筷子轻轻落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凛则皱起了眉头，严肃地看着儿子：“风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时风华点头，“慕青哥哥又白又软，像奶油蛋糕一样好看。
他说会等我长大。”
时凛深吸一口气，放下碗筷：“听着，儿子，宁慕青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你们都是Alpha，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时风华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困惑的表情，“爸爸们不也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吗？
为什么Alpha和Alpha就不行？”
时凛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思考如何用六岁孩子能理解的语言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
“Alpha和Alpha在一起，会很辛苦。”
他尽量温和地说，“你知道易感期吧？”
时风华点头。
学校里己经教过第二性别的基础知识，他知道Alpha、Beta和Omega的区别，也知道每个人长大后都会有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时凛继续解释，“会对其他Alpha产生攻击性。
这是写在基因里的本能。
如果两个Alpha在一起，他们的易感期会互相***，让彼此更加暴躁、痛苦。
就像是...两只老虎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会打架的。”
时风华的小脸渐渐发白：“可是...慕青哥哥很温柔...平时可能很温柔，但易感期来的时候，本能会压倒理智。”
时凛的声音里带着不忍，但还是决定说实话，“而且，Alpha的易感期很容易被另一个Alpha引发。
如果两个Alpha相爱，他们就要面对双倍的易感期痛苦。
这就是为什么AA恋这么少。”
兰青轻轻接话：“Omega的易感期就温和很多，对任何人都没有攻击性。
所以大家通常都是EA、EO、AO这样的组合，或者与Beta在一起。
AA恋...真的很罕见，也很难幸福。”
时风华低头看着自己的碗，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他想起宁慕青身上那股好闻的阳光味道，想起他温暖的手掌，想起他笑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
这么温柔的哥哥，怎么会伤害别人呢？
可是爸爸从来不会骗他。
“所以...”时风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能娶慕青哥哥吗？”
时凛看着儿子失落的样子，心里一软。
他起身走到时风华身边，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儿子，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
爸爸不是要阻止你喜欢宁哥哥，只是希望你知道，如果坚持这个选择，你可能会走一条很艰难的路。”
时风华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我不怕难。”
兰青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Alpha伴侣。
时凛却突然笑了，他拍了拍时风华的肩膀：“好小子，有骨气。
既然你这么确定自己的心意，爸爸支持你。”
“时凛！”
兰青惊讶地出声。
“怎么了？”
时凛站起身，搂住伴侣的肩膀，“咱们儿子才六岁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不是很棒吗？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说不定他就是那十万分之一的例外呢？”
时风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时凛转向儿子，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你要记住，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他的意愿。
如果宁哥哥以后不愿意，你不能强迫他，明白吗？”
“明白。”
时风华郑重地点头。
兰青看着这对固执的Alpha父子，无奈地摇头笑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眼睛突然一亮：“说起来...宁家那边，是不是该打个招呼？
今天慕青去接风华，还没正式谢谢人家。”
“对！”
时凛立刻领会了伴侣的意思，“你现在就给宁辰打电话，就说...就说我们工作忙，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慕青这段时间帮忙接送一下风华？
我们可以付报酬。”
兰青会意地笑了：“好，我这就去。”
时风华听着爸爸们的对话，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当晚，兰青和宁辰通了电话。
宁辰是宁慕青的Omega父亲，在研究院工作，与兰青是同事。
他爽快地答应了接送时风华的请求，并表示不需要任何报酬。
“慕青那孩子可喜欢你们家风华了，回来一首说小家伙多可爱多聪明。”
宁辰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反正他放学顺路，多个伴儿也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门铃准时响起。
时风华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
他今天特意自己挑选了衣服，一件深蓝色的小衬衫和黑色短裤，还让兰青爸爸把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门外，宁慕青穿着干净的校服，笑着朝他招手：“早上好，风华。”
“早上好。”
时风华小声回应，耳朵尖微微发红。
兰青拿着时风华的书包走过来：“慕青，真是麻烦你了。
风华，跟哥哥说谢谢。”
“谢谢慕青哥哥。”
时风华乖巧地说。
“不麻烦的，兰叔叔。”
宁慕青接过书包，自然地牵起时风华的手，“那我们走啦？”
去学校的路上，宁慕青一首在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时风华却异常沉默。
他还在想着昨晚爸爸说的那些话，关于Alpha和Alpha在一起的困难。
如果...如果慕青哥哥知道他想娶他，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会不会像其他大人那样，笑着把这当成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风华？”
宁慕青察觉到他的安静，低头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不舒服？”
时风华摇摇头，却没有抬头看他。
宁慕青停下脚步，蹲下身来，这才发现小家伙的眼睛有点红。
“怎么了？”
宁慕青的声音更加温柔了，“有人欺负你吗？”
时风华再次摇头，小声说：“慕青哥哥，你会讨厌Alpha吗？”
宁慕青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会这么问？”
“爸爸说...Alpha和Alpha在一起会很辛苦。”
时风华终于抬起头，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安，“他说Alpha的易感期会互相攻击，就像两只老虎在打架。”
宁慕青怔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六岁的孩子己经在思考如此深刻的问题。
看着时风华眼中的忐忑，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听着，风华，”宁慕青轻轻握住小男孩的肩膀，“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
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没有可是。”
宁慕青微笑着打断他，“如果真的很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因为困难而放弃。
而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放在掌心递到时风华面前。
那是一颗包装简单的牛奶糖，白色的糖纸在晨光下微微发亮。
“这是...”时风华困惑地看着他。
“给你的。”
宁慕青把糖塞进他手里，“尝尝看，很甜的。”
时风华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将圆圆的奶白色糖块放进嘴里。
下一秒，浓郁的奶香和恰到好处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温暖的感觉从口腔一首传到心里，神奇地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
“甜吗？”
宁慕青问。
时风华用力点头。
“看，生活中总有这样甜蜜的事情。”
宁慕青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不要想太多复杂的问题，你还小呢，享受现在的快乐就好。”
甜味在口腔中化开，时风华看着宁慕青近在咫尺的笑脸，突然觉得爸爸说的那些困难都不重要了。
只要这个哥哥还会这样对他笑，还会给他糖吃，什么易感期，什么Alpha之间的攻击性，他都不怕。
“嗯！”
他用力点头，终于露出了笑容。
宁慕青也笑了，站起身重新牵起他的手：“走吧，要迟到了。”
那天之后，宁慕青每天都准时出现在时家门口。
时风华发现，宁慕青总会随身带着一些小零食，有时是牛奶糖，有时是小饼干，有时是水果。
每次他情绪低落时，宁慕青就像变魔术一样掏出这些小惊喜。
“你为什么总是带着糖？”
有一天，时风华忍不住问道。
宁慕青笑了笑：“因为我有个小表弟（这个表弟就是那个和时风华有血缘关系的），经常哭鼻子，我就习惯随身带点糖果哄他。
后来发现，对某个像小大人一样的小朋友也很有用。”
时风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甜滋滋的。
这颗牛奶糖，成了时风华记忆中最甜蜜的起点。
很多年后，当时风华己经成为星际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办公室的抽屉里依然放着一盒同款的牛奶糖。
在无数个艰难抉择的夜晚，在易感期痛苦煎熬的时刻，他都会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