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赊账手臂上传来的***辣疼痛，让陈续从巨大的震惊中略微清醒过来。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救护车的鸣笛声，以及消防栓喷涌出的水流声。
他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扶到路边进行初步检查，除了手臂和膝盖的擦伤，以及极度的虚弱感，并无大碍。
那个被救小男孩的母亲，抱着孩子千恩万谢，眼泪止不住地流。
陈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摆了摆手。
他注意到，这位母亲头上的福缘数值，在孩子安然无恙后，似乎微微亮了一些。
而那个肇事的司机，头上的厄运值在车祸发生后，不降反升，变成了350，并且颜色更深了。
“因果……”陈续心中默念。
他救了孩子，了结了一段“恶因”，或许因此让母亲心安，福缘微涨。
而司机造成了事故，种下了新的“恶因”，厄运加深。
这冰冷数字背后所代表的命运流转，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医护人员想送他去医院做详细检查，被他婉拒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治疗皮肉伤，而是弄明白脑子里这个“天命赊账系统”，以及那要命的-98.7。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像是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一步一步挪回了那个位于老旧小区顶楼，冬冷夏热的出租屋。
室友王胖子不在，估计又去网吧奋战了。
狭小的房间给了他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再次集中精神，尝试去“感受”那个系统。
几乎是心念一动，那行触目惊心的血色数字再次浮现在他意识的“视野”中：天命余额：-98.7。
在它下方，还有一行几乎淡不可见的小字：功德：1。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没有回应。
那个冰冷的声音没有再出现。
“规则？”
他换了个方式。
这一次，一股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自然而然地涌入他的脑海，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接的意念传递。
规则一：天命余额为负，需以功德、气运填充。
余额归零，方可如常人般生存，无额外灾劫。
规则二：天命余额低于-100，天道执行抹杀，形神俱灭。
规则三：功德源于利他、解厄、护生等善行善果。
气运源于天地灵物、风水宝地、他人自愿馈赠等。
规则西：洞察（初级）：可视察生灵之天命余额、部分气运属性（如财气、福缘、厄运等）。
可视察物品残留之气场、地脉之微弱流动。
规则五：干预命运，消耗自身精气神，且需承担相应因果。
干预越大，反噬越强。
信息到此为止。
简洁，却蕴含着令人绝望的严酷。
陈续消化着这些规则，脸色越来越白。
规则五尤其让他心惊。
“干预命运，消耗自身精气神”，这解释了他为什么此刻感觉像是被抽干了骨髓，不仅仅是惊吓和受伤，更是使用“洞察”能力和救人所付出的代价。
而“承担因果”，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今天他救了那孩子，结了善缘，但谁知道这善缘背后，会不会牵扯出别的恶果？
他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苦笑着去浴室冲洗。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当务之急，是赚取“功德”和“气运”，把那个要命的负数填上。
哪怕只是填上0.1，也能多一丝喘息之机。
可是，功德从哪里来？
难道要天天上街去找机会救人于车轮之下？
先不说这种机会有多渺茫，光是那种程度的“干预”所带来的精气神消耗和因果反噬，多来几次，恐怕没等余额归零，他自己就先油尽灯枯了。
必须找到更温和、更可持续的方式。
他想起规则西里的“洞察（初级）”，可以察看物品的气场和地脉流动。
这是否意味着，他可以通过看风水、辨吉凶这类“技术活”来积累功德？
这类干预，比起首接逆转生死，或许消耗和反噬都会小很多。
洗完澡，他用酒精简单处理了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他视线无意中扫过墙角王胖子堆放的几个游戏手办盒子。
其中一个***版的盒子，上面似乎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灰扑扑的气息。
他心念一动，集中精神看去。
那灰气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些，并且旁边浮现出极淡的文字提示：失物晦气：残留。
失物晦气？
陈续一愣。
王胖子是个手办收藏爱好者，那个***版是他省吃俭用好久才买的，宝贝得不行，怎么会是“失物”？
他正疑惑着，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王胖子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圆乎乎的脸上写满了“倒霉”二字。
“续哥，你咋了？
跟人打架了？”
看到陈续手臂上的伤，王胖子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关切地问道。
“没事，摔了一跤。”
陈续含糊过去，反问道：“你怎么了？
愁眉苦脸的。”
“嗨，别提了！”
王胖子一***瘫在椅子上，哀嚎道：“我他妈真是倒了血霉了！
我那张‘星空幻想’的SSR卡牌，你知道的，我花了半个月生活费抽到的，就放在桌子上，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把这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毛都没找到！”
SSR卡牌？
陈续心中一动。
王胖子是个二次元卡牌游戏的重度玩家，那张卡是他的命根子。
“你确定没带出去？”
陈续问道。
“绝对没有！
我昨天下午还拿出来欣赏呢，然后就放在桌上了！”
王胖子捶胸顿足，“完了，全完了！
没有那张卡，我的卡组就是个废品，下周的比赛我没戏了！”
陈续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萦绕着“失物晦气”的手办盒子。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出来。
“胖子，”他斟酌着用词，“你信不信……面相或者运气什么的？”
王胖子一愣：“啊？
啥意思？
续哥你还会看相？”
“略懂一点。”
陈续故作高深，“我看你今日印堂发暗，山根（鼻梁）位置隐有青气，这是典型的‘失物之相’。
而且，这‘失物’可能并非寻常丢失，而是被某种‘晦气’遮掩，近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
王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续哥，你别吓我啊！
那……那在哪呢？”
陈续走到墙角，指着那个***版手办盒子：“你打开这个盒子看看。”
“这个？”
王胖子一脸不信，“这是我上个月买的‘雷霆战神’，昨天才到的货，全新未拆封呢！
卡牌怎么可能在里面？”
“信我一次，打开。”
陈续坚持道，心中也有些打鼓。
万一猜错了，这刚建立的“半仙”形象可就毁了。
王胖子将信将疑地拿起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塑封，打开盒盖。
里面是泡沫塑料的内衬，以及被妥善固定的手办本体。
“你看，没有吧……”王胖子话还没说完，眼睛猛地瞪圆了。
在那手办华丽的战靴底下，似乎垫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抠了出来——正是一张闪烁着特殊镭射光泽的卡牌，牌面上，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星空幻想”SSR角色！
“我……***！”
王胖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拿着卡牌的手都在发抖，“真……真在这里面！
这怎么可能？！
我昨天根本没动这个盒子啊！”
陈续也松了口气，看来那“失物晦气”的提示是对的。
他解释道：“可能你昨天欣赏卡牌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掉在了地上，然后又巧合地被这个新到的盒子压住了，或者是在你拆快递时，无意中把它扫了进去。
总之，是各种巧合形成了‘晦气’，让你与它失之交臂。”
“神了！
续哥！
你真是神了！”
王胖子激动地一把抱住陈续，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疼得陈续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
王胖子连忙松开，脸上满是崇拜和感激，“续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你这一手太牛了！
不行，我得好好谢谢你！
今晚我请客，楼下烧烤摊，管饱！”
说着，他不由分说，硬是拉着陈续下了楼。
坐在烟雾缭绕的烧烤摊前，看着王胖子兴高采烈地点了一大堆肉串、腰子、啤酒，陈续的心中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他悄悄地再次启用“洞察”，看向王胖子。
只见王胖子头上的福缘数值，似乎因为找到了心爱之物，从之前的110微微上涨到了115。
而与此同时，陈续注意到，自己视野角落的那个功德数值，轻轻跳动了一下，从1变成了1.1。
增加了0.1。
是因为帮助王胖子找到了重要的失物，解除了他的烦恼，所以算作一件小小的善行，获得了0.1的功德吗？
而他的天命余额，依旧顽固地显示着-98.7，没有任何变化。
陈续明白了。
功德是“收入”，但似乎需要达到一定的“额度”，或者他主动进行“兑换”，才能转化为实际的天命点数。
又或者，这微小的0.1功德，对于高达98.7的负债来说，杯水车薪，系统都懒得显示变化？
他尝试在心中默念：“兑换功德。”
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系统的运作机制，还需要他慢慢摸索。
“续哥，愣着干啥？
吃啊！”
王胖子递过来一把油汪汪的肉串，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陈续接过肉串，咬了一口，味道似乎比平时好了不少。
这是他获得能力后，吃的第一顿饭。
虽然前途依旧渺茫，身上依旧背负着近乎绝望的债务，但至少，他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帮助他人，解决他们的“小麻烦”，积少成多，或许真的能攒够“还债”的资本。
只是，这0.1、0.1地积累，要何年何月才能填上-98.7的巨坑？
而且，使用“洞察”能力，似乎也在消耗他的精力，就这么一会儿，他感觉比爬了十层楼还要累。
“赊账人……”他在心中咀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贴切。
他不仅是在向天道赊账续命，更是在用自己本就匮乏的精气神，去博取那一点点微薄的希望。
这条路，注定漫长而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