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清晨，天刚亮。
山雾还没散尽。
陈玄睁开眼，看到的是斑驳发黑的茅草屋顶。
木床很硬，身下铺着薄薄一层稻草。
他动了动手臂，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抬着跑了一夜山路。
他坐起来，脑袋一阵发沉。
记忆混乱，眼前闪过错乱画面：烧瓶炸裂、火光冲脸、刺鼻烟雾弥漫实验室……然后是黑暗。
再醒来，就成了现在这副身体。
他低头看自己。
一双手瘦得皮包骨，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褐色药渣。
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袍子，领口磨破，袖口沾着不明污渍。
脚边放着一双草鞋，鞋底开裂。
房间很小，西面土墙，墙角堆着几个碎陶罐和发霉的药材残渣。
空气里飘着一股苦涩味，闻久了喉咙发干。
他摸了摸怀里，找到一块铜牌。
正面刻着“合欢宗外门”五个字，背面是个编号：丙等三十七号。
他又看向床头钉着的小木牌。
上面写着两个字：陈玄。
名字一样。
可他清楚，自己不是原来那个陈玄了。
他是地球一所大学化学系的研究生，二十六岁，因为一次实验爆炸当场死亡。
熬夜做反应，溶剂配比出错，整间实验室炸成废墟。
他记得最后的画面是警报灯红光闪烁，耳边有人尖叫。
而现在，他活在另一个叫陈玄的人的身体里。
一个地位低下的炼丹学徒。
他试图回忆原主的记忆。
只抓到一些碎片：被师兄踢翻药篓、半夜守炉打瞌睡挨鞭子、搬运重物时摔进泥坑……每天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饭，连内门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垃圾。
他靠墙坐下，背贴着冰冷的土壁。
心跳有点快，呼吸不稳。
这不是梦。
环境、气味、身体的疲惫感都太真实。
他真的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毫无地位的底层杂役身上。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前世做实验时遇到突发事故，第一件事就是记录数据、分析变量、找出解决方案。
现在也一样。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半截炭笔。
这是原主留下的唯一文具。
他在纸上写下三行字：地点——合欢宗。
身份——炼丹学徒，丙等。
现状——孤立无援，无背景，无资源。
写完，他盯着“活下来”三个字看了很久。
这是当前唯一目标。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走远。
有人开始干活了。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叫他去搬药、洗罐、添柴。
如果迟到，少不了责骂甚至体罚。
他必须尽快弄明白这个世界怎么运行。
灵气？
修炼？
符箓？
丹药？
这些词在原主记忆里模糊存在，但没有系统概念。
就在他准备继续梳理信息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检测到适配宿主万符生成系统启动中……绑定成功他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那声音清晰得不像错觉。
紧接着，他眼前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面板。
中间西个大字：符箓库（未解锁）。
下面有一行小字：绘制数量累积可升级。
他眨了眨眼，面板还在。
伸手去碰，手指穿了过去。
这不是实体。
只有他能看见。
他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这东西来历不明，但很可能是改变处境的关键。
他试着重启记忆，想看看有没有类似传说或记载。
原主记忆贫乏，只知道宗门里有符师能画符驱鬼，但那都是内门高阶弟子才能接触的东西。
而他现在只是个丙等杂役，连丹房大门都不让随便进。
但这个系统……似乎不需要资格。
只要他会画？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炭笔和纸。
如果真能画出有用的东西，哪怕是最基础的符，也可能让他摆脱眼下困境。
比如疗伤符，能止血止痛。
比如清洁符，能省下洗罐的时间。
哪怕只是少挨一顿打，都值得冒险尝试。
他不知道系统为什么选中他。
也不懂符箓原理。
但他知道，在科研世界里，一切异常现象都值得研究。
而现在，这个系统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把纸折好塞进怀里，手心有些出汗。
刚才的迷茫和无助还在，但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希望。
他坐在床边没动。
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眼睛盯着地面。
系统界面仍漂浮在视野中央。
虽然看不懂细节，但他记住了那句话：绘制数量累积可升级。
意味着只要画，就能变强。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囊。
原主随身带着它，里面装了几张空白黄纸和一支秃毛笔。
可能是用来抄药方的。
现在，或许可以拿来画符。
他没急着动手。
刚绑定，不了解规则，贸然行动可能出问题。
他需要观察，测试，验证。
像做对照实验一样，一步步来。
外面天光渐亮，雾气散开。
远处传来钟声，三长一短。
那是开工的信号。
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人来查岗。
但现在，他己经不想只是被动应付了。
他低头看了看那张写着“活下来”的纸条。
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活下来是目标。
但如果有系统，也许还能活得更好一点。
至少，不用再被人踩在脚下。
他靠在墙边，闭上眼，回想系统提示音的每一个字。
一遍，两遍，三遍。
确保自己没听错，也没漏掉任何信息。
房间里依旧冷清。
药渣堆在角落，陶罐裂口朝天。
可此刻的陈玄，己经和半小时前不一样了。
他仍是合欢宗最底层的炼丹学徒。
穿着破袍，住着杂役房，没人看得起。
但他脑子里有个谁都不知道的东西。
一个能生成符箓的系统。
只要他愿意画，就有机会翻身。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桌上的黄纸上。
眼神变了。
不再是茫然无措的新魂。
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旧躯。
而是一个决定动手改变命运的人。
他没起身，也没出声。
只是静***着，手里攥着那张纸条。
耳边回响着系统的提示音。
心里己经开始盘算下一步。
研究图纸，找材料，试第一张符。
必须小心，不能引人注意。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但至少，有了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