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蛋糕刚上桌，宋依曼还没来得及在抖音赶个“炫彩开业”视频，吧台那头就响起了斗鸡场似的吵闹。
她掐着手机，剩下半句彩虹语录卡在喉咙——屏幕上一堆点赞还没回，就先被现实拖入了锅里的烟火气。
“大姐，这个蛋糕太甜了！
我家闺女吃一口嘴都快黏上了。”
小镇口音拖长尾音，夹杂着母爱浑厚的怒气，像是一团浓稠的牛奶糖。
“依曼啊，咱们小镇人吃不惯这个洋东西，能不能少放点糖？”
旁边一位大妈苦口婆心，眼神里满是对彩虹色的不信任：“这哪像蛋糕？
跟小时候的米发糕差远了。”
依曼一边撕下手上的塑料手套，一边稳住微笑：“阿姨，这彩虹蛋糕上的糖是低甜配方，专门适合小盆友的。
其实啊，比起米发糕，它更健康！”
一面暗自腹诽：健康？
营销话术背后的真相——“都市人连吃都想要打卡式健康，连罪恶都要算热量。”
大城市的顾客也不闲着，西装革履的职场女客吐槽声恰好从另一桌飘来：“甜是甜，就是不够‘纯粹’，彩虹这口太网红了，层层叠叠像创业班出席表。”
身为店主，宋依曼早练就了“嘴甜皮厚”的应对：她把切得规整的蛋糕送到每桌前，咧嘴一笑：“咱们店是‘社会彩虹’，什么颜色都能找得到自己的位置。”
大妈们看了一眼，“社会彩虹？
你们这还分工种呢？”
依曼摇头：“工种是分不出颜色的，至于甜度嘛，看你们是喜欢小镇女红，还是都市高跟。”
一场蛋糕博弈，空气里混着香草、芒果和身份认同的酸甜苦辣。
服务员小玲从后厨探出头：“依姐，门口那桌说要无糖版，还想要一层红枣。”
依曼轻轻一拍脑门，破洞的***正好在膝盖亮相。
她顺势拉了拉边，掩饰尴尬，用自嘲的语气：“彩虹蛋糕都有漏洞，跟我的***一样，生活从来无完美配方。”
吧台上，常客王姐扫了一眼她的腿：“依曼，你这也太省了，还不赶紧换条新的？”
依曼耸耸肩，嘴角一勾：“王姐，谁还不是靠一双破洞***在都市里打拼——你看我这‘流行洞’，能首接通向小镇底色。”
服务员们笑作一团，彩虹蛋糕的切片落在白瓷盘上，色彩鲜明，却又各自斑驳。
窗外的喇叭声，里头的嘲讽、调侃在空气里搅出一罐刚刚好的吐槽。
手机上，罗蔓的消息刚弹出来：“周五聚会还约吗？
我准备带公司厕所纸巾的联合投诉书。”
依曼回复得极快：“纸巾能解决一时之需，破洞***才是真女力认证。
要不要我给你的投诉书再加个***洞评语？”
罗蔓发了个大笑表情，接着补刀：“你那是职场版彩虹，还是小镇限定款？”
依曼回了个拍地大笑：“职场和小镇都一锅炖，味道才正。
只要你来，彩虹就升级了。”
正聊着，门口进来一对母女。
母亲穿着典型小镇的碎花衬衫，女儿打扮得时尚利落，两人神色各异。
母亲犹豫地问：“依曼，我闺女刚考上大城市的大学。
她说吃蛋糕能‘体验都市感’，你这彩虹怎么做的，让孩子不至于长胖？”
女儿担心地盯着菜单上的卡路里提醒，眼神里写满了“我要吃，但又怕胖”。
依曼灵机一动，亲切地递上菜单：“这彩虹蛋糕分层，像你们的人生——一层是家乡味，一层是都市挑战，还有一层是你自个儿的选择。
吃什么也得你自己说了算，想体验都市感，不如先体验一下自己的决定权？”
母女互看一眼。
女孩破涕为笑，终于点头：“那我来一份小份的就好，糖少点。”
宋依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清楚这些小镇来的母女，就是她小时候的缩影。
自己当年，也是跟着妈妈在街头巷尾找蛋糕店，怕贵、怕胖、怕被笑——如今桌上坐的，是别人家有选择权的女儿，而她靠着一双破洞***和“网红彩虹”冲出小镇，才够格站在这都市流光里。
后厨传来催促声，店里顾客稀稠，一声一响。
从窗外望去，城市的天色还是明亮，但依曼心头泛起一丝深远的惆怅——人间自有裂痕，谁不是用笑意抹平生活的缝隙。
调制完最后一份定制蛋糕，宋依曼站在大堂里。
手机又闪了一下，是姜慕青的信息：“最近有空吗？
想找你聊聊设计上的换岗，很想出去闯闯。”
依曼看着屏幕，嘴角弯起。
她发了个语音：“慕青姐，***破了可以补，生活也是。
下回来我给你备份一条新***，顺带送你一片‘彩虹’，不甜不腻，刚好够你咬的勇气。”
吧台后，彩虹蛋糕的残片堆积成五光十色的碎屑，像生活里杂陈的琐屑。
依曼收拾着盘子，咳嗽间自嘲地想：都市的世界，好像永远在拿母女、小姐、阿姨、小镇和大城市做蛋糕分层，可谁不是用破洞***顶天立地，把所有彩色都抹在脸上。
营业表快要收尾，一位常客过来：“依曼，下周能不能做一种‘中性风’蛋糕，别光彩虹，要有黑白灰。
我们办公室有人说彩虹太‘女性化’，男人不敢吃。”
宋依曼笑着点头，手指轻敲吧台：“只要你敢点，我就敢做。
蛋糕分层不分性别，生活分颜色不分你我。”
窗外暮色降临，店里灯光渐亮。
蛋糕的色彩在玻璃橱窗里化开，一层层递进如同人心，斑驳却并不失味道。
宋依曼握着破洞***和手中的锅铲，知道新的夜色己拉开帷幕，那些彩色和隐秘的坚韧——还会继续在这城市里盛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