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清新无污染

1 蜗牛之恋开春后的实验室总弥漫着琼脂糖的甜香。林溪蹲在超净台前接种，

手腕悬空太久，酸得微微发颤。她盯着培养皿里的白色菌落，

忽然想起江熠教她的小窍门——肘部抵着操作台边缘，既能稳住力道，又能减少污染。

“又在偷师我的操作手法？”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溪的指尖一抖，

接种环在培养基上划错了痕迹。她猛地回头，江熠正站在门口，

白大褂下摆沾着点草绿色的汁液，大概是刚从植物组培室过来。“谁偷师了。”林溪嘴硬，

脸颊却热了起来，“我这是……改良版操作。”江熠走过来，弯腰看她的培养皿。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植物清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像春日里晒过太阳的白大褂，

让人觉得安心。“改良得不错，”他忍着笑，指尖点了点培养基上歪歪扭扭的线条，

“就是这菌落画的，像只迷路的蜗牛。”提到蜗牛，林溪下意识看向实验室角落的生态缸。

那两只蜗牛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些，壳上的螺纹越发清晰。冬天时江熠给生态缸加了加热垫，

现在它们总爱趴在靠近光源的玻璃壁上，慢吞吞地舒展触角。“它们才不迷路。

”林溪小声反驳，“江熠说过，它们认定方向就不会变。”话说出口，

才发觉自己竟把“你说过”说成了“江熠说过”。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接种工具，

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江熠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是，我说过。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就像有些人，认定了目标，也不会轻易变。

”林溪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培养基里的菌落仿佛都在旋转。她不敢抬头，

只听见他拿起旁边的移液枪，调试量程的声音清脆悦耳。“上次你说的那个根系分泌物检测，

试剂我帮你订了，明天应该能到。”他像往常一样说着实验相关的事，

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只是错觉，“操作步骤我写在你笔记本里了，

有不懂的……”“我知道，找你。”林溪接过话头，声音细若蚊吟。

2 光合心动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超净台的风机嗡嗡作响，

却盖不住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沉默。林溪看着他专注调试仪器的侧脸，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落在心湖上的涟漪。下午的实验课，

林溪被分配到和江熠一组做光合作用测定。她负责记录数据，笔尖在纸上划过，

却好几次把“光照强度”写成“江熠”。“手在抖？”江熠突然问，

手里拿着的叶匙正夹在绿萝叶片上。“没、没有。”林溪赶紧捂住笔记本，

生怕被他看到那些幼稚的笔误。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说道：“测定时叶室要贴紧叶片，

不然会漏气。”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像这样。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引导着她调整叶室的角度。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实验手套传过来，烫得林溪几乎握不住仪器。

她的视线落在他虎口那道浅浅的疤痕上，想起上次他说，

是小时候帮邻居移栽果树时被树枝划伤的。“你好像很喜欢植物。”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嗯，”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笑意，“它们很诚实，付出多少，就会长出多少。

不像有些实验，明明步骤都对，结果却总出岔子。”林溪想起自己上次做的蛋白电泳，

跑出来的条带歪歪扭扭，还是江熠陪着她重做了三次才成功。那天晚上，

他给她泡了杯热牛奶，说：“做实验和等花开一样，急不得。”“那你……”林溪鼓起勇气，

刚想问“那你等过花开吗”，却被突然响起的下课铃打断。江熠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拉开了恰到好处的距离：“数据记完了？我去整理仪器。”看着他转身的背影，

林溪心里有点怅然。这人总是这样，温柔得恰到好处，却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像实验室里精准控温的水浴锅，让人觉得暖，又不敢靠得太近。傍晚整理实验记录时，

林溪翻到江熠写的操作步骤。末尾处，除了详细的试剂配比，还画着一只小小的蜗牛，

正背着重重的壳，往一片银杏叶上爬。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简笔画，

窗外的玉兰花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粉白色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封封没寄出的信。

林溪拿起笔，在实验记录的空白处写下：“今日观察：蜗牛的爬行速度0.004米/分钟，

但它好像……快要爬到银杏叶上了。”3 恒温情愫写完，她忍不住笑了，

脸颊的温度比培养箱里的设定温度还要高。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落在纸上，

把那行字晒得暖融融的，连同旁边那只慢慢爬行的蜗牛，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秋意渐浓时，实验室的窗台爬满了常春藤，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晨光，

像极了林溪某次落在江熠手背上的泪珠。那天江熠正在调试荧光定量PCR仪，

林溪抱着一摞离心管从旁经过，鞋跟不小心勾到电线，整个人往前扑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跌进一个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怀抱，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

“小心点。”江熠扶稳她，指尖还停留在她胳膊上，带着未散的温度。离心管在桌面上滚动，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伴奏。林溪站稳后，

发现他白大褂袖口沾了点她实验服上的紫色染料——那是她早上标记样品时不小心蹭到的。

“对不起，我帮你洗……”“不用。”他打断她，低头看了眼袖口，嘴角竟带着点笑意，

“挺好看的。”这话让林溪想起上周的组会。她汇报数据时紧张到忘词，

是江熠递过来一张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第3页第2行”。她后来才发现，

便签背面画着个简笔画的笑脸，线条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的涂鸦。实验室的冰箱里，

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两盒牛奶，一盒是林溪爱喝的甜牛奶，一盒是江熠惯喝的纯牛奶，

总是并排放在最上层。有次新来的学弟误拿了甜牛奶，

被江熠轻描淡写地提醒：“那盒有人要。”语气平常，却让人不敢再动。

林溪开始在笔记本上画小人。一个扎马尾的女孩，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两人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脚下画着慢慢爬行的蜗牛。她画得专注，

没注意江熠站在身后看了许久，直到她猛地合上本子，他才转身假装整理试剂架，

耳尖却悄悄红了。降温那天，林溪受凉咳嗽，江熠下午带回来一包姜糖，放在她桌角。

“药店阿姨说这个管用。”他说得随意，

林溪却注意到他耳后沾着片银杏叶——显然是特意绕路去了校外的老店。她剥开糖纸，

姜的辛辣混着糖的甜在舌尖散开，像极了此刻的心情。她知道他在等她主动说些什么，

就像她也在等他捅破那层薄纸。可谁都没动，就像实验室恒温箱里的培养皿，

维持着最适宜的温度，让那些微妙的情愫在无菌环境里慢慢发酵。平安夜的雪下得细碎，

实验室只剩他们两人。江熠在写项目申报书，林溪在整理年度数据，

键盘敲击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江熠，

”林溪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看这雪……”他抬头时，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睫毛上，

转瞬融化成水珠。江熠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递过一条围巾：“别着凉。

”围巾带着他身上的温度，林溪裹紧时，闻到淡淡的松木香。她知道，这个冬天和以往不同，

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就像窗外的雪，落在地上会化，却总能在心里留下痕迹。

4 跨年告白只是谁都没说破。或许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你递来的姜糖还在舌尖，

我画的小人藏在笔记本里，我们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像恒温箱里的指针，稳稳地停在最舒服的刻度。除夕夜的实验室格外安静，

只有恒温培养箱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烟花炸开的瞬间，映亮了江熠递过来的信封，

边角被他攥得有些发皱。林溪捏着信封的指尖微微发烫，拆开时，

信纸边缘的锯齿都带着紧张的弧度。上面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记录着从春天到冬天的细碎：“3月17日，你把离心管摔碎时，

慌乱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6月2日，你做的琼脂糖凝胶跑出来的条带很整齐，

比上次进步了；10月5日，你给蜗牛换垫料时，说它们‘慢慢爬也很好’，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字迹忽然变得潦草，像是笔尖在纸上打滑：“林溪，

我不是擅长表达的人，但每次看你对着数据皱眉，看你把试剂摆得整整齐齐，

看你偷偷画我们的小人……我这里，”纸页上有个浅浅的指痕，“总是跳得快一些。

”最后一句用了加粗的笔迹：“明天去看早场电影吗？就我们两个。”林溪抬头时，

撞进江熠带着些微局促的目光里。他没戴眼镜，睫毛上还沾着点窗外飘进的雪花，

平日里沉稳的声线竟有些发紧：“我知道……可能有点突然，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烟花又一次在夜空绽放，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溪看着他手心里的汗，

突然想起他帮她扶稳离心机时的力度，想起便签背面的笑脸，想起姜糖在舌尖化开的暖意。

她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声音被烟花声裹着，却清晰得像实验室的刻度：“好啊，

记得买爆米花。”恒温培养箱的嗡鸣似乎温柔了许多，那些在无菌环境里悄悄发酵的情愫，

终于在跨年夜的烟火里，长出了带着甜味的菌丝。早场电影的放映厅里空荡荡的，

只有前排散落着几个观众。江熠手里的爆米花桶还带着余温，

他特意买了焦糖味的——上次林溪说过，甜腻的味道能让人心情变好。

屏幕上的光影在林溪脸上流动，她看得专注，没注意到江熠的目光总在她和屏幕间来回切换。

当情节落到男女主隔着雨幕相望的镜头时，林溪忽然笑出声：“他们怎么不直接说呀，

急死我了。”江熠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缩。他想说“我们不一样”，

话到嘴边却变成：“爆米花要凉了。”林溪抓起一把塞进嘴里，糖霜沾在嘴角。

江熠的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去，指尖擦过她唇角时，两人都顿了顿。

空气里飘着焦糖的甜，混着彼此微促的呼吸，比电影里的暧昧桥段更让人心跳失序。

散场时阳光正好，透过影院的玻璃幕墙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

江熠自然地接过林溪手里的空桶，扔进垃圾桶时，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这次谁都没躲。

“去实验室吗？”林溪问，声音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先去吃午饭吧。

”江熠指了指街角的面馆，“他们家的番茄鸡蛋面，汤熬得很浓。

”面馆的老板娘显然认识江熠，笑着打趣：“小江带女朋友来啦？”林溪的脸瞬间红透，

刚想解释，就被江熠按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语气平静却坚定：“嗯，带她来尝尝招牌面。

”老板娘笑得更欢了，转身进厨房时还特意多抓了把青菜。

林溪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按住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像在皮肤上烫了个浅浅的印记。

面条端上来时冒着热气，番茄的酸甜味漫开来。江熠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她，

蛋白煎得金黄，边缘微微发焦——是她喜欢的样子。“多吃点，”他说，

“下午还要做Western blot，耗体力。”林溪戳着碗里的荷包蛋，

突然想起以前在实验室，他总是把离心机的转子擦得锃亮，把移液枪校准到分毫不差，

连给蜗牛换的菜叶都要切成均匀的小块。原来他的细致，从不是只对实验认真。

回到实验室时，苏曼正对着电泳仪发愁。看到他们并肩走进来，她眼睛一亮，

冲林溪挤眉弄眼：“哟，两位约会回来啦？”江熠把买来的奶茶递给苏曼，算是默认。

林溪的耳尖又开始发烫，赶紧走到操作台旁假装整理试剂，却在转身时撞进江熠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掌心贴在她后腰，隔着薄薄的实验服，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