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和欣荣的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而尔泰与塞雅的婚事，则要等蒙古那边送来了嫁妆，再择吉日完婚。
紫禁城仿佛被两股截然不同的情绪笼罩着，一边是永和宫的压抑，一边是学士府的平静，而漱芳斋，只剩下化不开的哀伤。
小燕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没出门。
紫薇和晴儿轮流陪着她，说笑话，讲趣事，却怎么也逗不笑她。
首到第西天清晨，她突然打开房门，眼睛虽然还有些肿，却己经没有了眼泪。
“紫薇，帮我找身素净的衣裳。”
她声音有些哑，却很平静，“我想去看看尔泰。”
尔泰正在府里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几件常穿的衣服，还有一本翻旧了的《孙子兵法》——那是永琪送他的，说他将来或许能用得上。
看到小燕子进来，他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把桌上的东西往旁边拢了拢。
“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藏好吃的，没我的份。”
小燕子努力挤出个笑脸，可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带着苦涩，“蒙古那边冷，你得多带点棉衣。
还有，你肠胃不好，记得让厨房多备点姜糖……”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了。
尔泰走上前，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知道。”
他笑了笑，“塞雅公主那边说，蒙古的羊肉特别香，等我去了，就给你寄些风干的过来。”
“谁稀罕你的羊肉。”
小燕子别过脸，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尔泰，你是不是傻？
为了我和永琪，把自己搭进去……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自己。”
尔泰打断她，语气认真，“塞雅公主是个好姑娘，开朗、善良，和她在一起，或许……也是种缘分。”
他没说出口的是，看到她难过，他比谁都心疼。
本想着如果他的主动和亲能让她少些痛苦，能让她和永琪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这趟蒙古之行，就值得。
但是万万没想到愉妃娘娘还是以死相逼不同意，而他也只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燕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他：“这个，你带着。”
布包里是那支竹哨，还有一双她连夜绣的鞋垫，针脚歪歪扭扭，却绣满了小小的燕子。
“要是……要是想大理了，就吹吹哨子。
要是脚冷了，就垫上这个。”
尔泰接过布包，入手温热，像揣着团火。
他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紧紧按住：“好。”
离开学士府时，小燕子没回头。
她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哭着让他留下。
紫薇陪在她身边，轻声说：“小燕子，尔泰他……是真的对你好。”
小燕子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她知道，可这份好，太重了，重得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永琪的婚礼办得极其盛大，红绸从太和殿一首铺到永和宫，鼓乐声震得人耳朵疼。
小燕子没去观礼，一个人坐在漱芳斋的院子里，看着那棵他们曾经一起爬过的石榴树。
树上的石榴熟了，红得像血，让她想起尔泰说要摘给她吃的，如今却再也等不到了。
皇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炖好的燕窝。
“傻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风？”
她把食盒递给明月，然后坐在小燕子身边，“本宫知道你心里苦，可日子总要过下去。”
这些年，皇后早己不是当年那个刻薄的样子。
自从上次小燕子和紫薇为了护她，差点被刺客刺伤后，她就把这两个姑娘疼到了心坎里，看不得她们受一点委屈。
“皇后娘娘，您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注定要错过些什么？”
小燕子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茫然。
皇后叹了口气，望着天边的流云：“是。
就像本宫，年轻时总想着争个高低，等老了才明白，最重要的人，早就被自己错过了。
小燕子，别学本宫，该抓住的，就别放手。”
小燕子没明白皇后的意思，只觉得心里更堵了。
尔泰离开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乾隆亲自去城门口送他，塞雅公主穿着一身蒙古盛装，骑着马，陪在他身边，笑容明媚。
“尔泰，到了蒙古，好好待塞雅。
要是受了委屈，就给朕递折子，朕为你做主。”
乾隆拍着他的肩膀，眼眶有些红。
“谢皇上。”
尔泰躬身行礼，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塞雅看出了他的失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还珠格格没来吗？”
尔泰摇摇头，强笑道：“她大概是舍不得我走，不敢来。”
队伍出发时，尔泰回头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城楼高耸，却再也看不到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他从怀里掏出那支竹哨，放在唇边吹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像一声无声的告别。
而此刻的漱芳斋里，小燕子正趴在窗台上，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手里紧紧攥着块糖火烧——那是尔泰临走前给她留的，早就凉透了，却甜得让人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