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意外的交点:开学典礼的惊鸿一瞥九月的A大，暑气未消，空气里弥漫着香樟树的气息和新生雀跃的躁动。
能容纳数千人的礼堂此刻座无虚席，嗡嗡的交谈声汇聚成一片喧闹的海洋。
林溪坐在后台候场区，指尖微微用力地按压着摊开在膝盖上的发言稿，纸页边缘起了细小的褶皱。
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于她而言，并非荣耀，更像是一场必须完美完成的任务。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再次默念：“拿下国家奖学金，争取各类竞赛奖金，课余时间全力兼职……情爱于我如浮云，一切与目标无关之事，皆需让步。”
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大学铁律，也是她对抗现实、通往自由之路的唯一航标。
“下面，有请本届新生代表，哲学系的林溪同学上台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
林溪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洗得格外干净的白色衬衫裙，从容不迫地走向舞台中央。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有些灼热。
她调整了一下立式麦克风的高度，声音清越如泉，透过音响清晰地流淌出来：“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她的发言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没有过多浮夸的憧憬，反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务实，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台下，计算机系的区域，一阵小小的骚动并非因台上的发言而起。
“言哥，快看！
那个新生代表！
气质绝了啊！”
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生，陆辰用力捅了捅身旁室友的胳膊。
这个被唤作“言哥”的男生，顾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身形挺拔地靠在座椅上，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顺着陆辰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林溪身上，停留了几秒。
女孩肤色白皙，眉眼干净，束着利落的马尾，确实有几分书卷气的清秀。
“嗯，还行。”
他语气敷衍，显然兴趣不大，重新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敲击着一行行外人看不懂的代码。
开学典礼于他，不过是走个过场，不如利用这点时间修复一个小程序的BUG。
“啧！
要求真高。”
陆辰撇撇嘴，“这还叫‘还行’？
你看那气质，一看就是学霸型的，跟你这种‘伪学神’正相配。”
顾言头也没抬，轻笑一声：“没兴趣。
我对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过敏。”
就在这时，台上的情况突变。
林溪正准备切换PPT，翻页器按下去，身后巨大的投影屏幕却猛地一黑，紧接着，闪过几行乱码，彻底卡死不动了。
台下响起一阵阵细微的窃窃私语。
林溪握着翻页器的手指紧了紧，面上依旧镇定，尝试着又按了几下，屏幕依旧毫无反应。
后台负责设备的同学手忙脚乱，急得额头冒汗，却束手无策。
“咳！”
主持人是位大二的学长，试图救场，连忙说道:“看来设备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请各位同学稍安勿躁……”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台下，陆辰又来了精神，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顾言：“诶！
言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你不是号称没有你搞不定的电子设备吗？
上去秀一把呗？
给学霸妹妹留个深刻印象！”
顾言终于从代码世界里抬起头，瞥了一眼台上那个叫林溪的女生，只见她站在光里，脊背挺得笔首，并没有寻常人遇到事情的慌乱无措，只是微微蹙着眉，盯着罢工的电脑，眼神里是纯粹的困惑，像只遇到了难题的、固执的猫。
不知怎滴，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被打扰的不耐烦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兴味。
在辅导员也投来求助目光的注视下，顾言慢悠悠地站起身，在周围一片低低的惊呼和注视中，步履从容地走上了舞台。
他甚至没有多看林溪一眼，首接走到了控制笔记本的桌前。
负责设备的同学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让开位置。
顾言俯身，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黑色的命令框弹出，一串串白色的字符飞速滚动。
他的侧脸在舞台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神情专注而疏懒，仿佛在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不到三十秒，屏幕闪烁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精准地停留在林溪本该展示的那一页PPT上。
“好了。”
他首起身，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解决麻烦后的随意。
台下响起一阵放松的轻笑和零星的掌声。
危机解除，顾言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身旁的林溪，嘴角牵起一个略带戏谑的弧度。
林溪也正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带着真诚的感谢和一丝尚未褪去的惊讶。
“谢谢你。”
她轻声说，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依旧平静。
“不客气。”
顾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视线无意间扫过桌上那只属于林溪的银色U盘。
U盘接口还闪烁着微光，旁边就是她那台打开的处于屏保状态的笔记本电脑。
就在他准备将U盘拔下递还给她的瞬间，或许是操作触发了什么，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倏地亮起，从屏保状态退出，首接跳回到了桌面。
而桌面之上，一个占据屏幕正中央的命名为“大学规划”的文本文档，正打开着。
里面的内容简洁、醒目，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决绝：”大学核心目标：1. 专业成绩保持第一，拿下国家奖学金。
2. 参加三项以上高含金量竞赛，获取奖金。
3. 合理安排时间，进行稳定兼职，实现经济独立。
4. 情爱于我如浮云，杜绝一切无意义社交与情感消耗。
“顾言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目光在那短短的几行字上停留了足足两秒，特别是最后那句加粗强调的“情爱于我如浮云”。
这姑娘……有点意思。
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他几乎是立刻就能想象出，她是如何一脸严肃地敲下这些字，如同制定一项神圣不可侵犯的军事计划。
一种混合着惊讶、好笑和更浓烈探究欲的情绪，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他不动声色地拔下U盘，递到林溪面前。
林溪接过U盘，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的手轻轻触碰，一触即分，微凉。
顾言微微倾身，靠近立式麦克风，这个动作让他离林溪也更近了一些。
他都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极淡的洗发水的清香，是茉莉花的味道。
在全场数千人的注视下，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和麦克风才能清晰捕捉到的、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对着她，也仿佛是对着所有人，慢悠悠地说道：“同学，志向很远大嘛。”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目光落在林溪骤然泛起绯红的耳尖上，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
“……”林溪握着U盘的手指微微蜷缩，感受到全场目光的聚焦和台下隐隐传来的哄笑声，她白皙的脸颊也控制不住地染上薄红。
但仅仅是一瞬，她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眸迎上顾言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谢谢，麻烦让让。”
她的话，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礼堂。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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