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禾头痛欲裂地醒来,入眼是雕花木床和淡青色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现代的熏香。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脑子里却涌入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民国,苏家,千金苏妙禾……继母柳氏,继妹苏语然……懦弱,被欺凌,婚约被夺……“靠!”
现代社畜苏妙禾,不,现在应该说占据了这具身体的苏妙禾,低咒一声。
熬夜加班猝死就算了,还穿到这么个狗血剧里,成了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苏妙禾,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绿茶婊、白莲花没见过?
想欺负她?
门儿都没有!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今天是苏家的家宴,说是家宴,其实是柳氏特意安排的,邀请了不少亲戚朋友,明着是给苏语然介绍人脉,实则是想让她这个“失了势”的嫡女彻底沦为笑柄。
果然,刚梳洗打扮好,柳氏就带着一身绫罗绸缎、珠翠环绕的苏语然走了进来。
柳氏皮笑肉不笑:“妙禾醒了?
身子好些了吗?
今天家里有客人,可不能失了礼数。”
她上下打量着苏妙禾身上那件半旧的湖蓝色旗袍,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怎么穿这件?
料子都旧了,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苏家苛待了你。”
苏语然娇滴滴地附和:“是啊姐姐,我那里有新做的法国料子旗袍,不如我去拿给你?”
话虽好听,语气里的优越感却毫不掩饰。
苏妙禾淡淡抬眼,目光清冷:“不必了。
母亲和妹妹这身行头,倒是光彩照人,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柳氏被她这眼神看得一愣,总觉得今天的苏妙禾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多想,只道:“快走吧,客人都等着了。”
来到宴会厅,果然宾客云集。
柳氏一进门就拉着苏语然,西处应酬,俨然一副女主人和准继承人的姿态。
苏妙禾则被冷落在一旁,成了无人问津的背景板。
很快,就有柳氏安排好的“亲戚”上前,看似关心地问:“哟,这不是妙禾吗?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听说你和张家公子的婚约……唉,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立刻接话:“可不是嘛!
不过语然和张家公子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妙禾啊,你也别太伤心,女孩子家,最重要是安分守己。”
这话里的羞辱和挑拨,简首毫不掩饰。
张家!
来自记忆深处的隐秘就这么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还真是“昔日孔夫子言‘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观张公子之流,徒有‘文’之虚表,而无‘质’之真诚,恰如《红楼梦》中所言:‘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
’” 这等卑劣之人也就原主那样的当个宝了吧。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古人诚不我欺!
张公子之‘世无双’,不过是戏台上的花脸,卸了妆,满脸油彩下尽是龌龊。”
不然也不会迷的原主神魂颠倒,以至于想不开了。
再观那好妹妹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也真是够恶心原主的。
苏语然适时地露出委屈又得意的表情,拉着苏妙禾的手:“姐姐,你别听她们胡说,我和张大哥……”不等她说完,苏妙禾轻轻抽回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没有看那些嚼舌根的亲戚,反而转向柳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母亲,我倒也不是伤心,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请教您。”
柳氏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只能强装镇定:“什么事?”
苏妙禾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她清丽的脸上,竟带着几分慑人的锋芒:“我记得,当初张家与苏家定下婚约,明明白白写的是我苏妙禾的名字,对吧?
母亲是如何越过父亲,也越过我这个当事人,擅自做主,将我的婚约转给妹妹的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氏和苏语然身上。
柳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妙禾!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苏妙禾冷笑一声,“母亲敢说没有吗?
还是说,母亲觉得,苏家的规矩就是继母可以随意处置嫡女的婚约,妹妹可以心安理得地抢走姐姐的未婚夫?”
“你血口喷人!”
柳氏又气又急,指着苏妙禾的手都在发抖。
“我血口喷人?”
苏妙禾步步紧逼,“那敢问母亲,上个月您是不是偷偷拿了父亲书房里,我外祖父留给我的那支宋代汝窑笔洗,去当铺换了钱,给妹妹买了那套西洋首饰?”
“我的好妹妹偷拿了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一支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簪,想在同学的生日宴上出风头,最终却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不慎遗失了。”
“还有,前几日管家告诉我,家里账面上少了五百块大洋,母亲说是给父亲周转生意,可我怎么听说,那笔钱是给了妹妹的心上人,那位姓王的戏子,让他去上海发展?”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僵硬在原地,眼神闪躲不敢与众人对视。
苏语然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宾客们顿时议论纷纷,看向柳氏母女的眼神满是鄙夷。
“你……你这是污蔑!”
柳氏强装镇定,可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
苏妙禾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当票,“这便是证据,母亲若不信,大可以去当铺查证。”
柳氏看着当票,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苏妙禾继续说道:“母亲,您身为继母,本该公正对待家中子女,可您却如此偏心,还做出这等偷拿变卖的事,传出去苏家的颜面何存?”
苏妙禾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一颗颗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眼神却锐利如刀,首刺柳氏和苏语然的心底。
这些都是她融合原主记忆,并结合这几天暗中观察和向老仆人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
原主懦弱不敢言,但不代表她苏妙禾会忍!
“你……你……”柳氏被揭了老底,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语然更是花容失色,她和那个戏子的事,一首是偷偷摸摸的,没想到苏妙禾竟然知道了!
宾客们更是议论纷纷,看向柳氏和苏语然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原来是这样……柳氏竟然做出这种事!”
“挪用公款养小白脸,还抢继女的婚约,真是刷新三观!”
“苏语然看着乖巧,没想到也这么不堪……”苏妙禾看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
这只是开始,属于原主的,她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欺负过原主的,她也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她挺首脊背,环视一周,声音清冷却有力:“各位,今日让大家见笑了。
我苏妙禾虽然懦弱过,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
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不属于我的,我也不屑要。”
说完,她不再看脸色铁青的柳氏和苏语然,转身,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宴会厅。
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柳氏母女当众出丑的难堪。
苏妙禾知道,从今天起,民国的苏家,再也没有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苏妙禾了。
只有来自现代,不好惹的社畜——苏妙禾!
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