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画展后的 “罚单”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
卷着梧桐叶落在城市美术馆的玻璃幕墙上。林晓星抱着装画的画筒，
指尖还沾着未洗干净的钛白颜料，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她站在 “城市青年画展” 的签到处，看着工作人员在参展证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心脏像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攥住，
又慢慢舒展开来 —— 这是她第一次以参展者的身份走进这座美术馆，
而不是小时候跟着妈妈赵慧来参观时，只能隔着玻璃橱窗仰望那些挂在墙上的画作。
“林晓星是吧？你的作品在三楼 302 展区，编号 15。” 工作人员递来参展证，
笑容温和。晓星连忙点头道谢，抱着画筒快步走向电梯。电梯里的镜子映出她的模样，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上是一件略显宽大的蓝色卫衣，还是去年生日时妈妈买的。
卫衣袖口被画笔蹭得五颜六色，可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这些色彩像是勋章，
见证着她在画室里熬过的无数个夜晚。302 展区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参观，
晓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画 ——《光影里的猫》。画布上，一只橘猫蜷缩在窗台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猫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猫的眼睛泛着温润的光泽，
仿佛下一秒就要伸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叫声。为了这幅画，她前前后后修改了不下十次，
光是调试光影的色调，就耗了整整三个周末。此刻看着它挂在洁白的展墙上，
被柔和的射灯照亮，晓星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这幅画的光影处理得不错啊，
很有生活气息。” 旁边两位穿着西装的评委模样的人停下脚步，低声议论着。
晓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躲在一根柱子后面，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笔触很细腻，
能看出作者对生活观察得很仔细。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沉下心来画这种写实的作品了，
大多追求夸张的风格。”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带着赞许。晓星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她在展区里待了整整一下午，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自己的画前驻足、拍照，偶尔还能听到几句称赞的话语，
那种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直到傍晚，美术馆快要闭馆，她才小心翼翼地把画取下来，
重新装进画筒里。走出美术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暖黄色的光芒洒在柏油路上，勾勒出城市温柔的轮廓。晓星掏出手机，
想给妈妈发个消息分享今天的喜悦。屏幕亮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妈妈赵慧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消息，一共三条。
第一条：“下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是不是又在画室待着忘了时间？
”第二条：“我问你们辅导员了，你这周三、周四、周五都请假了，说是什么去写生？
你知不知道现在专业课多重要？落下的课怎么补？
”第三条：“耽误上课还搞这些没用的画展，我看你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这个月生活费扣 500，让你长记性，以后别再跟我提什么写生、画展的事。
”晓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刚刚还因为画展而雀跃的心情，
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凉得刺骨。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指尖的颜料似乎也变得冰冷起来。她明明早上出门前给妈妈发过消息，
说这几天要去郊区写生，为画展的作品收集素材，妈妈当时只是回复了一个 “嗯”，
她还以为妈妈是同意了的。没想到，妈妈不仅没同意，还去问了辅导员，
现在又直接提出要扣 500 块钱的生活费。500 块钱，
对于每个月生活费只有 1500 块的晓星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除去每个月固定要花的 800 块钱房租，剩下的 700 块钱要用来吃饭、买画材。
现在扣掉 500，只剩下 1200 块钱，房租交完之后，就只剩下 400 块钱，
这 400 块钱要支撑她一个月的吃饭和画材开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晓星站在街边，
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灯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
想跟妈妈解释清楚，这次的画展和写生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妈，
我早上跟你说过要去写生的，是为了画展的作品准备素材。这次画展是城市级的，
对我们专业学生来说很重要，能参展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今天还有评委夸我的画了……” 她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希望妈妈能理解她。消息发出去之后，晓星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期待着妈妈的回复。一分钟，
两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屏幕依旧没有亮起。她的心里渐渐泛起一丝不安，
妈妈向来是急性子，回复消息从来不会这么慢，这次难道是真的生气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晓星立刻拿起手机，
迫不及待地点开妈妈的回复，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要么听话，要么没钱。你自己选。
”看着这八个字，晓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不能理解她对绘画的热爱？为什么在妈妈眼里，
她所有关于绘画的努力，都变成了 “没用的事”？小时候，她第一次拿起画笔，
在纸上画出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时，妈妈还笑着夸她有天赋，给她报了美术兴趣班。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态度变了。尤其是在她高考填报志愿，
坚持要报考美术学院的油画专业时，妈妈几乎跟她吵翻了天。妈妈说：“学美术有什么用？
以后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不稳定，又赚不到钱。你不如报考师范专业，以后当老师，
安安稳稳的多好。”那时候，她哭着跟妈妈争辩，说自己喜欢画画，想一辈子跟画笔打交道。
最后，还是爸爸在中间调和，妈妈才勉强同意她报考美术学院，但前提是，
以后毕业必须当美术老师，不能搞什么 “不切实际” 的艺术创作。原以为上了大学，
自己能有更多的自由去追求热爱的绘画，可没想到，妈妈还是用这种方式来控制她。生活费，
成了妈妈手里最有力的武器，只要她的选择稍微偏离妈妈的预期，
妈妈就会用克扣生活费来 “惩罚” 她。晓星抱着画筒，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
晚风卷起她的衣角，带着一丝凉意。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
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芒。街道两旁的商店大多已经关门，只有少数几家便利店还亮着灯。
她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和日用品，
可她看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银行 APP，
看着里面仅剩的 800 块钱，心里一阵酸涩。这 800 块钱，
是她上个月省下来的生活费，本来想用来买一套新的画笔，现在看来，
恐怕连这个月的饭钱都不够了。晓星走出便利店，沿着街边慢慢往学校的方向走。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夜晚的宁静。她抱着怀里的画筒，
就像抱着自己唯一的希望。画筒里的《光影里的猫》，是她花了那么多心血完成的作品，
本来想在妈妈生日的时候送给妈妈，给妈妈一个惊喜，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一想到妈妈那强硬的态度，晓星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泪水砸在画筒上，
晕开一小片水渍。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可越擦，
眼泪就越止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无助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想起自己在画室里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去画室，直到深夜才回来。为了节省画材钱，
她总是把颜料挤到最后一点才舍得扔，画纸也总是正反面都用。有时候画到兴起，
忘记了吃饭，就啃几口面包充饥。她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喜欢绘画，
只是想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可妈妈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她呢？不知不觉，
晓星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校门旁边的画室还亮着灯，
里面隐约传来画笔在画纸上摩擦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看着画室的方向，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不管妈妈怎么反对，不管生活费有多紧张，她都不想放弃绘画。
这是她的梦想，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她不能因为妈妈的反对就轻易放弃。
晓星擦干眼泪，挺直了背脊，抱着画筒走进了学校。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艰难，
但她会努力克服。她可以少吃一点饭，可以多兼几份职，只要能让她继续画画，
她什么都愿意做。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已经睡了。晓星轻轻打开门，
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她把画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光影里的猫》。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芒，她仔细地看着这幅画，画面上的橘猫依旧那么温顺，
光影依旧那么柔和。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布，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没关系，
” 她小声地对自己说，“就算妈妈不理解，我也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
妈妈会看到我的努力，会明白我对绘画的热爱的。”说完这句话，晓星深吸了一口气，
把画重新卷好，放进画筒里。然后，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信息。她知道，从明天开始，
她要更加努力地赚钱，为了自己的梦想，也为了能早日摆脱妈妈用生活费对她的控制。
窗外的月光终于穿透云层，洒进宿舍里，落在书桌上的画筒上，
像是给它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晓星看着那道月光，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丝坚定的笑容。
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她的梦想会像这月光一样，照亮属于自己的天空。
第二章：相亲风波与断供威胁十月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快一周，
美术学院的画室里总是弥漫着松节油和潮湿空气混合的味道。
林晓星把画架挪到靠近暖气的位置，指尖捏着画笔在调色盘上反复调和钴蓝与群青，
试图画出雨雾中老教学楼的朦胧感。画布上的线条已经修改了三次，可她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就像心里堵着一团没散开的云，连带着笔下的色彩都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
手机在画室的旧木桌上震动时，晓星正俯身对着画布调整细节，颜料蹭在她的卫衣下摆上，
晕出一小片深蓝色的印子。她以为是***的画廊发来确认信息，随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 “妈妈” 两个字却让她的指尖顿了顿。“晓星，下周末回家一趟，
我给你安排了个相亲。” 赵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对方是你张阿姨儿子，在教育局上班，稳定，人品也好，你们见一面聊聊。
”晓星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一颤，钴蓝颜料滴在画布边缘，像一滴突兀的眼泪。“妈，
下周末我要准备专业课作业，还要去画廊帮忙，没时间回家。
”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可喉咙里还是泛起一丝发紧的涩意。
自从上个月画展后被扣了 500 块生活费，她就找了份在画廊整理画作的***，
每周六日从上午九点忙到下午六点，赚的钱勉强够补贴画材和吃饭的开销。
“作业能有相亲重要？” 赵慧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跟你张阿姨说好了，
人家特意腾出时间，你敢不去？我告诉你林晓星，你别以为上了大学就能随心所欲，
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天天跟那些破画打交道的！”“画画不是破事！
” 晓星忍不住反驳，声音里带着压抑了许久的委屈，“这是我的专业，是我喜欢的事情，
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一次？”“理解你？我理解你，谁理解我？
” 赵慧的语气里添了几分疲惫，却依旧没松口，“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是怕你以后后悔！
学美术能有什么出息？以后找不着工作，难道要靠我养你一辈子？这个相亲你必须去，
否则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一分也别想拿到！”“嘟嘟嘟 ——” 听筒里传来忙音，
晓星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画室里其他同学的交谈声、画笔摩擦画布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还停留在和妈妈的通话界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