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昔日和我称兄道弟的同事。
看到我纷纷避开,眼神躲闪。
其他不知情病人的窃窃私语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听说了吗?就是他,胆子太大了。”
“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个人,没想到这么黑心。”
“可怜了那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与此同时,何美莲的表演还在继续。
她在医院门口拉起了巨大的横幅。
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醒目的大字:
“无良医生草菅人命,还我儿子健康!”
她跪在横幅前。
对着一圈又一圈的媒体镜头和围观路人哭得死去活来。
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子申冤。
悲痛欲绝的完美受害者。
“我儿子就是普通的肚子疼,是他,是陈鸿飞这个魔鬼!”
“他夸大病情,说得特别吓人,诱骗我们签了那些我们根本看不懂的手术同意书!”
“他说他能治好,结果呢?我儿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这都是他害的!”
我试图联系男孩的父亲,那个在签同意书时还握着我的手。
说“医生,一切拜托你了”的男人。
我希望他能站出来,哪怕只说一句公道话。
电话通了,但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再打,就是冰冷的忙音。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很快,何美莲在网上发起了筹款。
目标金额高达数百万。
声称是为儿子的后续治疗和康复费用。
我知道,小杰的后续治疗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她这是在吃人血馒头!
我用小号在评论区里匿名留言。
科普了Whipple手术的极端难度和当时情况下的必要性。
并对筹款金额提出了质疑。
结果,我的评论瞬间被无数的谩骂淹没。
“给无良医生洗地的狗,收了多少钱?”
“楼上是那个医生的同伙吧?祝你全家也被割器官!”
“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有没有人性?”
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
最终演变成了现实中的攻击。
不知道是谁,曝光了我的住址。
一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发现家门上被泼满了红色的油漆。
旁边写满了“杀人犯”、“刽子手”、“偿命”的字样。
邻居们对我指指点点。
妻子更是委婉地暗示我。
让我这几天先在外面避避风头。
我无处可去,只能暂时搬到医院分配的单人宿舍。
那间狭小的房间,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但何美莲并没有打算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