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浅,你别紧张,只是一杯酒而已。”
“待会儿傅总和宁宁过来,你就当不小心,知道吗?”
“事成之后,我答应你的好处,一分都不会少。”
耳边的声音嗡嗡作响,熟悉又陌生。
沈月浅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衣香鬓影的宴会厅,璀璨的水晶吊灯晃得她眼睛发疼。
她正躲在角落的罗马柱后,手里端着一杯猩红的葡萄酒。
面前说话的,是她前世的“好闺蜜”,张瑶。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的停尸间里吗?
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她为了推开那个不爱她的男人,自己被撞得血肉模糊。
临死前,她看到救护车旁,姜宁宁柔弱地依偎在傅承宴的怀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微笑。
而那个她舍命救下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焦急地安慰着自己受了惊吓的白月光。
原来,她沈月浅,从头到尾就是个衬托姜宁宁善良无辜的炮灰。
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心脏猛地一抽,那股濒死的窒息感和不甘几乎要将她吞没。
“月浅?发什么呆呢?”张瑶推了她一下,语气有些不耐烦。
沈月浅回过神,目光落在手里的酒杯上。
她想起来了。
这是傅家的欢迎宴,欢迎刚从国外回来的傅家继承人,傅承宴。
前世的今天,她听从了张瑶的怂恿,在这里“不小心”将一杯红酒泼在了姜宁宁身上。
姜宁宁穿着一身昂贵的白色定制礼服,当场委屈得红了眼。
傅承宴因此对她这个骄纵的沈家大小姐厌恶至极,反而对“大度”原谅她的姜宁宁好感倍增。
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正是他们爱情故事的开端。
而她,就是那个愚蠢的,被人当枪使的恶毒女配。
重来一世……
她绝不会再做别人的垫脚石。
沈月浅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不远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傅总来了!”
“他身边的就是姜家那个女儿吧?真是郎才女貌。”
沈月浅抬眼望去。
傅承宴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强大的气场让他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楚楚可怜的姜宁宁。
她穿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白色纱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温柔。
两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张瑶激动地捏了捏她的胳膊。
“快!就是现在!”
姜宁宁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这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期待和算计。
她已经准备好,接受傅承宴的维护和众人的同情。
沈月浅动了。
她端着酒杯,迈步走了出去。
张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姜宁宁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傅承宴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是认出了沈月浅这个全城闻名的“草包美人”。
眼看就要撞上姜宁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杯红酒会泼向姜宁宁时。
沈月浅的脚踝诡异地一扭,身体猛地朝另一个方向倾倒过去。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整个人,连带着那杯满满的红酒,不偏不倚地,全都撞进了傅承宴的怀里。
哗啦——
猩红的液体在他昂贵的白色衬衫上,晕染开一朵刺目的花。
全场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瑶的笑容僵在脸上。
姜宁宁准备好的委屈表情也卡住了,一脸的错愕。
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沈月浅趴在傅承宴坚实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好闻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红酒的醇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肌肉瞬间的紧绷,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个男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
前世,她和姜宁宁一样,都想得到他。
但姜宁宁赢了,而她输得一败涂地。
这一世,游戏规则,由她来定。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沾了几滴酒渍的,却更显惊心动魄的脸。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像是受惊的小鹿。
“对不起,对不起傅总……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傅承宴低头看着她。
这个女人离他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纤长卷翘的睫毛。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有人敢这样冒犯他。
他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姜宁宁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急切地开口:“承宴哥哥,你没事吧?月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却又像是在为沈月浅开脱。
是她一贯的伎俩。
沈月浅却像是没听到,依旧仰着脸,专注地看着傅承宴,眼里的歉意和惊慌满得快要溢出来。
“傅总,您的衣服……我帮您处理一下吧?”
她说着,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湿透的衬衫。
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傅承宴的身体一僵。
他最厌恶旁人的触碰。
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
他猛地抓住了那只在他胸前作乱的手。
手腕纤细,仿佛一折就断。
沈月浅吃痛,轻轻“嘶”了一声,眼里的水汽瞬间凝结成了一滴泪,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傅承宴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以往的痴迷和算计,只有纯粹的,惊慌失措。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他心中的怒火莫名其妙地停滞了一瞬。
“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冰冷的质感。
“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