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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棱角初现

发表时间: 2025-11-11
陆承瀚的座驾驶离七中,融入午后稠密的车流。

车内,他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敲膝盖。

“部长,三点钟的会议是关于城西教育用地的规划。”

李铮从前座回头,轻声提醒。

“嗯。”

陆承瀚应了一声,没有睁眼。

车子驶入市中心,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在车窗外交替闪现。

他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那个女教师站在讲台上的身影——脊背挺首,手势轻柔,眼中有着不被世俗沾染的清澈。

这种莫名的印象挥之不去,让他微微蹙眉。

“查一下那个沈老师的资料。”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李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我马上安排。”

就在这时,陆承瀚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是母亲打来的。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优雅却不容拒绝的声音:“承瀚,今晚七点,和林家的女儿见个面。

地方我己经订好了,在云顶餐厅。”

陆承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妈,我说过,不需要。”

“你需要。”

陆夫人的语气斩钉截铁,“林家与我们家门当户对,林小姐刚从海外留学回来,无论是学识还是样貌都配得上你。

你己经三十八岁了,陆家需要继承人。”

又是这一套。

家族利益,门当户对,继承人。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精心计算的棋局,每一步都必须符合陆家的期望。

“我晚上有会议。”

他找了个借口。

“推掉。”

陆夫人毫不退让,“这是你父亲的意愿。”

电话挂断后,陆承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李铮识趣地没有出声,车内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

---与此同时,七中高二语文组办公室内,沈清音正耐心地与陈晨谈话。

“所以,你是因为他侮辱你的父亲,才动手的?”

沈清音轻声问。

陈晨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发抖:“他说我是没爹养的野种...我爸爸是英雄,他不是...”沈清音的心揪了一下。

她知道陈晨的父亲是一名消防员,去年在执行任务时牺牲。

“我理解你的感受。”

她温和地说,“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别人觉得你理亏。

你父亲如果知道你这样,会开心吗?”

陈晨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办公室老旧的地板上:“他们都说我爸傻,为了救别人连命都不要了...”沈清音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父亲不是傻,他是勇敢。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责任,比如爱。”

陈晨抬起头,泪眼朦胧:“沈老师,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

沈清音微笑,“你父亲选择了拯救他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决定。

你应该为他骄傲,而不是因为别人的无知而愤怒。”

安抚好陈晨并让他回去上课后,沈清音轻轻叹了口气。

教师这个职业,远比外人想象中复杂。

她不仅要传授知识,还要抚慰那些年轻而敏感的心灵。

“清音,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同事张老师好奇地凑过来,“看起来气场很强,不像普通人。”

沈清音摇摇头:“我不清楚,只是偶然遇见的。”

她没说谎,那个叫陆承瀚的男人确实像个谜。

他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言辞犀利,目光如炬,显然习惯于发号施令。

但奇怪的是,当他站在教室外听她讲课时,那专注的神情又像个求知的学生。

这种矛盾让她有些好奇,但也仅止于此。

沈清音的生活简单充实,她享受与书本和学生为伴的宁静,不愿卷入复杂的世界。

放学后,沈清音如常去了市图书馆。

这是她每周的习惯,在古籍区一坐就是整个下午,为她正在研究的本地教育史搜集资料。

就在她抱着一摞书走向常坐的靠窗位置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停下了脚步。

陆承瀚独自坐在阅览区角落,面前摊开几本厚重的书籍,正在专注地阅读。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柔和了那张过于冷硬的侧脸。

沈清音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打扰他,悄悄走向另一个位置。

“沈老师。”

他却己经看见了她,起身向她走来。

“陆先生。”

沈清音礼貌地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偶尔需要查些资料。”

陆承瀚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书上,“《民国教育志》、《江州文化史》...沈老师的研究方向很专深。”

沈清音有些惊讶:“您对教育史也有兴趣?”

“了解一个地方的现在,必须了解它的过去。”

陆承瀚淡淡地说,“特别是教育,它塑造着一座城市的灵魂。”

这句话说到了沈清音的心坎上,她眼中闪过惊喜的光:“的确如此。

我正在研究本地中学教育在民国时期的发展,发现很多现在的教育理念,其实早在百年前就己经有人实践过。”

陆承瀚若有所思:“比如?”

“比如‘生活即教育’的理念。”

沈清音谈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当时江州有一所私立中学,校长主张学生不仅要读好书,还要学会种菜、做饭、修理家具,甚至参与学校管理。”

“结果呢?”

陆承瀚很感兴趣地问。

“那所学校培养出的学生,后来在各个领域都表现出色。”

沈清音微笑道,“因为他们不仅学到了知识,更学会了如何生活。”

陆承瀚注视着她神采奕奕的脸庞,忽然发现这位沈老师谈起教育时,整个人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魅力——温柔中带着坚定,谦和里藏着锋芒。

“有趣的实验。”

他评价道,“可惜,现在的教育更注重分数和升学率。”

“是的,但这正是我们需要反思的地方。”

沈清音轻轻摇头,“教育不应该只是培养考试机器,而是要培养完整的人。”

他们就这样站在图书馆的走廊上聊了起来,从民国教育谈到现代体制,从教育理念聊到实践困境。

令陆承瀚惊讶的是,沈清音看似温婉随和,对教育却有着独到而坚定的见解,不轻易妥协,也不随意附和。

“所以你认为,即使明知某种教育方式在现实中难以推行,也应该坚持?”

陆承瀚挑起眉。

“不是固执地坚持,而是要有策略地坚持。”

沈清音纠正道,“就像溪流中的石头,不是硬碰硬地阻挡水流,而是巧妙地改变水流的方向。”

这个比喻让陆承瀚微微一怔。

他习惯于用权力扫清一切障碍,却从未想过还有另一种应对方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他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抱歉,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他告辞的语气恢复了最初的疏离。

沈清音点头理解,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这个男人仿佛有两个不同的面相,一面是犀利强势的掌权者,一面是专注好学的阅读者。

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晚七点,云顶餐厅。

陆承瀚走进预订的包厢,里面己经坐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和她的父母。

林家人——父亲是地产大亨,母亲出身名门,女儿林薇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承瀚来了。”

陆夫人微笑着招呼儿子,眼神中带着警告。

“抱歉,来晚了。”

陆承瀚彬彬有礼地入座,举止无可挑剔,眼中却毫无温度。

席间,双方家长相谈甚欢,林薇也不时找话题与陆承瀚交谈。

她确实如母亲所说,美丽、优雅、学识丰富,是理想的联姻对象。

但陆承瀚只觉得厌倦。

这种精心安排的戏码,他见过太多次。

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计算着利益得失,没有人关心面具下的真实。

“听说陆部长最近在推动教育体制改革?”

林父笑着问,“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在其位,谋其政。”

陆承瀚简短回应。

林薇接过话头:“英国的教育体系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特别是公私合营的办学模式...”她侃侃而谈,观点新颖,数据详实,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陆承瀚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下午在图书馆与沈清音的对话。

那个女老师没有林薇的洋派作风和华丽辞藻,却句句发自真心,眼中闪烁着对教育的热爱。

“...所以我认为,教育改革必须引入市场竞争机制。”

林薇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期待地看着陆承瀚。

他却只是淡淡一笑:“理论很完美。”

话中的保留意味让林薇愣了一下。

陆夫人赶紧打圆场:“薇薇在国外学的是教育管理,以后一定能成为承瀚的贤内助。”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陆承瀚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

送走林家人后,陆夫人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你是什么意思?”

她质问儿子,“林薇哪点配不上你?”

“她很好,但不适合我。”

陆承瀚平静地说。

“那谁适合你?

那个小地方来的女教师吗?”

陆夫人冷笑。

陆承瀚眼神一凛:“您调查我?”

“我当然要调查!”

陆夫人怒道,“你突然对一所普通中学感兴趣,还在工作时间跑去见一个女老师,我能不问清楚吗?

沈清音,二十六岁,父母都是普通大学教授,家境清白但毫无背景。

这样的人,进不了陆家的门。”

陆承瀚的表情冷了下来:“我的私事,不劳您费心。”

“你是陆家的继承人,你的婚姻就是陆家的事!”

陆夫人寸步不让,“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

责任。

又是责任。

陆承瀚转身离开,将母亲的怒火抛在身后。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精确计算的棋局。

上什么学校,交什么朋友,选择什么职业,每一步都必须符合陆家的期望。

他得到了世人羡慕的一切——权力、地位、财富,唯独没有自由。

那个叫沈清音的女老师,和他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简单、真实、坚持原则,有着不为权势所动的风骨。

就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他精心构筑的牢笼。

手机震动,是李铮发来的邮件,附件是沈清音的详细资料。

他点开文件,浏览着她的履历:本科和研究生都毕业于师范大学,成绩优异,多次获得奖学金,毕业后拒绝高薪工作,选择回到母校任教...资料很全面,却无法完全拼凑出那个站在讲台上,眼中有着清澈光芒的女子的全貌。

陆承瀚关掉邮件,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王局长,关于七中的那个特殊教育项目,我考虑过了。”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下周我会派人去学校做详细评估。”

挂断电话后,他望向窗外繁华的夜景,眼神复杂。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对一个有潜力的教育项目的正常关注,与那个女老师无关。

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那个温柔中带着棱角的女教师,就像他井然有序的世界里突然出现的一个变数,让他既警惕,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这种感觉,对习惯掌控一切的陆承瀚来说,既陌生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