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秘密瞒不住了百度云

我死後第三天，我的靈魂被困在了家裡，哪也去不了。我的妻子，姜寧，當著所有親戚的面，

把我的黑白遺照摔得粉碎。她指著我媽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說：“陳嶼，這個騙子、偽君子，

他不配被記住。”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只有我知道，她沒瘋，她只是恨我。

恨我在死前半年，用最冷漠的方式，親手斬斷了我們五年的感情。他們不知道，

我不是不愛了，我是快死了。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讓她發現我工作室裡，

那個還未成形的木雕。因為那裡面，藏著我的診斷書，我的日記，

和我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全部真相。也藏著，能救她和孩子命的，最後一個秘密。

1 她摔了我的照片我死了。這事兒挺突然的，至少對外人來說。但對我，陳嶼，不算。

我輕飄飄地浮在半空，看著客廳裡人來人往。黑白照片裡的我不怎麼笑，看著有點嚴肅。

這是我特意挑的，我想，這樣至少能讓姜寧少難過一點。結果，我算錯了。她不難過，

她好像很痛快。我媽哭得快要暈過去，被人扶著。姜寧就站在那，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

肚子微微隆起，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很瘦，瘦得好像風一吹就倒。

一個遠房親戚過來勸她：“小寧，節哀。阿嶼這孩子，就是命不好……”話沒說完。“啪！

”一聲脆響，所有人都愣住了。姜寧把我的遺照，從牆上摘下來，狠狠地砸在地上。

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照片從裡面滑出來，正好臉朝上。我看著我自己，

那張陌生的、嚴肅的臉。“他不是命不好。”姜寧的聲音不大，但客廳裡很靜，

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是個騙子。”她走過去，用鞋尖踩在我的臉上，碾了碾。

“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我媽“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姜寧！你瘋了！

阿嶼才剛走！”“我沒瘋。”姜寧抬起頭，眼睛紅得厲害，但一滴眼淚都沒有。她看著我媽，

也像是在看著客廳裡的所有人。“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死前半年，天天晚上不回家，

你們知道嗎？”“他銀行卡裡的錢，一筆一筆地轉出去，你們知道嗎？

”“他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你們知道嗎？”每問一句，客廳裡的空氣就冷一分。

我知道，這些都是真的。但我說不了話。我只能看著她，看著她像一隻受傷的刺蝟，

把所有人都扎得遍體鱗傷，也把自己扎得鮮血淋漓。她恨我。這很好。我死前，最希望的，

就是她能恨我。這樣，她就能快點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葬禮亂七八糟地結束了。

家裡終於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脫了力，靠在沙發上，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很久很久，

她都沒動。我飄過去，想碰碰她的臉，但我的手直接穿了過去。冰冷的，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就是死了的感覺。她忽然站起來，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朝我的工作室走去。我的心，

如果我還有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工作室裡堆滿了木料和工具，

空氣裡全是木頭的香味。角落裡，放著一個半成品的木雕。那是一個搖籃的形狀，

上面我才刻了一半的，是一家三口的小人。我沒來得及刻完。姜寧走過去，拿起那個木雕。

她的手指，劃過那個還沒刻出五官的女人小像。我屏住呼吸。只要她把它摔了，

只要她用力把它砸開，她就能看到藏在裡面的東西。那張診斷書。那本日記。她舉起了木雕。

我的靈魂都在顫抖。砸啊。快砸。恨我，就把它砸了！但她沒有。她舉了很久，最後，

又輕輕地放下了。她轉身，拿起旁邊一個已經完成的，給她刻的貓咪擺件，

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垃圾袋。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她把我為她做的所有東西，一件一件，

親手扔掉。唯獨留下了那個半成品。我絕望地看著她。不，姜寧。你扔錯了。最重要的，

是那一個啊。2 我的日記本，成了她的催吐劑姜寧開始清理我的遺物。她效率很高，

像是要趕著在我頭七之前，把這個家裡所有關於“陳嶼”的痕跡，都抹得一乾二淨。

我像個多餘的幽靈，跟在她身後。她打開衣櫃，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扯出來，堆在地上。

有件白襯衫，是她去年生日時送我的，我一次都沒捨得穿。她拿起來，看了兩秒，

直接扔進了裝“不可回收”的那個大黑袋子裡。我的書，我的唱片，我收藏的模型。

她都不看，直接清走。我跟在她屁股後面，著急，但無能為力。我試著去撞她，

想讓她手裡的東西掉下來。結果我像一團空氣，直接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什麼都沒發生。

她只是打了個哆嗦，裹緊了衣服，罵了句：“鬼天氣，怎麼突然這麼冷。”我不是鬼天氣。

我是鬼。我放棄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存在過的證明，一點點被她清除。直到她走進書房，

打開了我桌子最下層的抽屜。那裡放著我所有的日記本。從我們認識第一年開始，

我習慣用筆記錄。我以為她會直接扔掉。但她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翻開了。

那是我們剛結婚時的日記。6月7日，晴。今天和寧寧去領證了。她好像比我還緊張，

簽字的時候手都在抖。我握住她的手，感覺握住了全世界。我看到姜寧的手指，

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的視線，落在下一頁。9月12日，雨。寧寧做的紅燒肉，

鹹得能齁死人。我還是全吃完了。她一臉期待地問我好不好吃，我說，全世界最好吃。

看著她笑，我覺得再鹹也值了。我飄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側臉。她的嘴唇抿得很緊，

眼眶又紅了。別看，姜寧。我心裡喊。再看下去，你會更恨我。她果然翻到了最後一本。

那是我生病後的記錄。日記的風格，完全變了。3月2日。今天複查，結果出來了。

醫生說了很多，我一句都沒聽進去。腦子裡只有“晚期”兩個字。3月5日。沒告訴她。

不能告訴她。她那麼怕疼，打針都要哭的人，怎麼受得了這個。4月10日。開始化療，

頭髮掉得厲害。只能找藉口說加班，睡在工作室。她好像起疑心了。4月15日。

今天在醫院，碰到她閨蜜了。我躲開了。晚上回家，她問我下午去哪了。我撒了謊。

她看我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懷疑。5月20日。今天是她生日。

我提前訂了她最喜歡的餐廳。出門前，接到醫院電話，說有個新的藥可以試。我猶豫了。

我想活，我想多陪陪她。我去了醫院。晚上回去，她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裡。

飯菜都涼了。她沒哭也沒鬧，就問了我一句：‘陳嶼，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我沒法回答。

我看到姜寧的肩膀，開始控制不住地抖動。她翻得很快，一頁一頁，

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罪證。終於，她翻到了我偽造的那一頁。7月1日。我承認，

我愛上別人了。她很年輕，很有活力，不像姜寧，每天只會圍著柴米油鹽。和她在一起，

我才感覺自己還活著。對不起，姜寧。這是我逼著自己寫的。

我模仿著那些出軌男人的口吻，寫得越渣越好。我想，她看到這個，就會徹底死心。

“嘔——”姜寧突然捂住嘴，衝進了洗手間。她扶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我飄在門口，

看著她蒼白的臉，和因為嘔吐而生理性流出的眼淚。她不是在哭。她是被噁心到了。

被我親手寫下的謊言，噁心到了。她漱了口，回到書房，眼神冰冷。她拿起所有的日記本，

包括那一本記錄著我們所有甜蜜的，全都扔進了垃圾袋。我的心，又一次被穿透了。

陳嶼啊陳嶼，你真是個天才。你想讓她恨你，你成功了。你看，你的日記本，

現在都成她的催吐劑了。3 那個女人，來了清理完我的東西，家裡空了很多。也冷了很多。

姜寧開始恢復正常的生活，如果那能叫正常的話。她每天按時吃飯，散步，做產檢。

只是話變得很少。她不再跟我媽打電話，也不再見任何朋友。她把自己，關成了一座孤島。

這天下午，門鈴響了。姜寧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女孩，打扮得很時髦，

手裡提著一個果籃。我認識她。她是李夢，我學長的妹妹。也是我日記裡，

那個不存在的“第三者”的原型。我的病，只有我學長知道。他幫我聯繫醫生，安排住院。

李夢來醫院看她哥哥，碰見過我幾次。我死前，特地拜託學長，讓他妹妹來家裡一趟，

演一齣戲。一齣能讓姜寧徹底死心的戲。現在，戲開場了。“你是？”姜寧的眼神很警惕。

李夢露出一副又驚訝又有點愧疚的表情，演得很好。“您就是姜寧姐吧？

我是……我是陳嶼哥的朋友。”她特地在“朋友”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姜寧的臉色，

瞬間就白了。她堵在門口，沒有讓路的意思。“我不認識你。他已經死了。”“我知道。

”李夢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我就是……就是想來看看你。陳嶼哥走之前，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孩子。”這句話，像是一根針，扎進姜寧心裡。“他不放心我？

”姜寧冷笑一聲，“他要真不放心我，就不會在外面找女人。”李夢猛地抬頭，

一臉“你怎麼知道”的震驚。然後，她開始掉眼淚。“姜寧姐，對不起，

我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他說，他跟你早就沒有感情了，只是因為責任才沒離婚。

他本來打算等你生完孩子就……”“滾。”姜寧打斷她，聲音不大，但冷得掉渣。

李夢像是被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我說，滾。”姜寧指著門外，手指都在抖。

“帶著你的東西，從我家滾出去。”李夢還想說什麼。姜寧直接“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我看到李夢臉上那副悲傷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她對著門，翻了個白眼，

好像在說“真難搞”。然後她轉身，走了。門內，姜寧靠在門板上，身體慢慢滑落。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我聽不到她哭。但我看到她的肩膀，

在無聲地，劇烈地顫抖。我飄過去，在她身邊蹲下。對不起，姜寧。我知道這很殘忍。

但長痛不如短痛。恨我吧。把我當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然後忘了我。忘了我，

好好活下去。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下去。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事。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我以為姜寧會徹底死心。但第二天，

她做了一個我完全沒想到的決定。她要賣掉這個房子。她要把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家，

賣掉。4 她要賣掉我們的家中介來得很快。是個年輕小伙子，嘴很甜，一口一個“寧姐”。

“寧姐，您這房子位置好，戶型也好，又是精裝修，肯定好賣。”姜寧面無表情地帶他參觀。

“這是客廳，這是臥室……”每介紹一個地方，我的靈魂就跟著揪一下。這個沙發，

是我們一起去家具城，挑了一下午才定下的。那盞落地燈，是她最喜歡的，

說晚上開著看書有氣氛。牆上那副畫，是我們第一次旅行時，在一個小鎮上買的。

這裡的每一寸，都有我們的回憶。現在，她要親手把這一切，都賣掉。

當中介走到工作室門口時，姜寧停住了。“那間屋子，是雜物間，沒什麼好看的。”她說。

中介“哦”了一聲，很識趣地沒再問。我卻急了。不行！那間屋子，是唯一不能動的地方！

那個木雕還在裡面！中介走後，姜寧就坐在沙發上發呆。我知道，賣房子對她來說，

也是一種割捨。她只是，不想再待在這個充滿謊言的地方。我飄進工作室，

死死地“盯”著那個木雕。我必須做點什麼。我不能讓它就這麼被當成雜物，

和這個房子一起，被賣給一個陌生人。我試著集中我所有的意念。我想到我生病時，

那些儀器在我身上發出的滴滴聲。想到化療時，那種噁心到想死的感覺。想到我瞞著她，

一個人在醫院簽字時的孤獨。想到我寫下那些謊言時，心裡的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遺憾，

所有的愛。全都集中起來。“倒下去！”我對著那個木雕，在心裡咆哮。“給我倒下去！

”木雕，紋絲不動。我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用盡我所有的力氣。我的靈魂開始變得稀薄，

像一團快要散開的霧。不行。還是不行。我只是個死了的人，一團沒用的能量。

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我頹然地“坐”在地上。絕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籠罩著我。

就在這時，姜寧走了進來。她手裡拿著一個大號的垃圾袋。她來清理最後的“雜物”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走到那個木雕前，停下了。她伸出手，好像想摸一摸。但手到半空，

又收了回去。她直接彎腰，抱起了那個木雕。很沉。她抱得很吃力。她要把我最後的希望，

扔掉了。我瘋了一樣，衝過去。我用我虛無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她。沒用。

什麼都沒用。她抱著木雕，一步一步，走向門口。我眼睜睜看著她把木雕，

放進了樓道的垃圾堆裡。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完了。一切都完了。5 垃圾堆裡的真相，

誰會撿我就守在那個木雕旁邊。像一隻守著自己屍骨的狗。我哪兒也不去。姜寧回了屋，

關上了門。樓道裡，只有感應燈忽明忽暗。我一遍一遍地，徒勞地，試圖去觸碰那個木雕。

我想讓它裂開。我想讓裡面的東西掉出來。但它就像是在嘲笑我。完好無損。堅硬如初。

樓上的鄰居王阿姨下來倒垃圾。她看到了那個木雕。“哎？這不是小陳刻的東西嗎？

手藝這麼好，怎麼扔了？”她嘟囔著，好像有點惋셔。我心裡燃起一絲希望。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