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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地里的第一枪

发表时间: 2025-11-12
1967年的甘河镇,雪是能埋过人的——八岱山的风裹着雪粒砸在窗纸上,像猎枪的铁砂。

鄂伦春人的桦皮屋烟囱里飘着狍子肉的烟,可葛家的烟是冷的:10岁的弟弟铁蛋裹着鹿皮被,烧得嘴唇起了泡,公社的退烧药在三十里外,进山的马爬犁早被雪埋了半截。

桦皮屋的火塘只剩余烬,父亲葛山的左腿裹着血冻成的硬痂——昨天他追狍子撞见黑熊,猎枪卡了壳,被熊掌扫中了腿。

“艳子,别去。”

葛山攥着女儿的手腕,指节冻得发紫,“八岱山的雪窝子能吞人,你才摸过三次猎枪。”

12岁的葛淑艳没说话,她盯着墙上那杆老猎枪:枪托是父亲用八岱山的柞木雕的,握柄处磨出了她掌心的形状。

夜里她摸进猎具房,把狍子油抹在枪栓上,又往鹿皮靴里塞了两把炒米——铁蛋的哼唧声像针,扎得她后颈发紧。

天刚蒙亮,她裹着狍皮袄钻进雪雾。

八岱山的雪没过大腿,每一步都要把腿从雪壳里***,猎枪在背上硌得肩膀疼。

走了五里地,她脚下滑进一个雪坑,手刚撑住地面,就摸到了一串铁环——是捕兽陷阱的机关。

“丫头,手别松。”

树后转出个裹着旧军大衣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比桦树皮还深。

是李炮,甘河镇唯一的抗联老兵,鄂伦春人都知道他当年带着猎手们在八岱山打鬼子,腿上留着枪伤。

老人蹲下来拨开雪,把陷阱的插销卸了:“你爹教过你‘看蹄印辨路’?”

葛淑艳点头,指尖冻得没了知觉:“我要猎狍子,换铁蛋的药。”

李炮往她手里塞了块冻硬的犴达罕肉:“跟着犴达罕的蹄印走,它们能找着没封冻的泉眼,狍子会去那儿喝水。”

他忽然掀起军大衣,腰上别着的不是猎枪,是根桦木杆:“当年我用这杆枪崩过三个鬼子,后来山神托梦说,枪沾了太多血,得让树替它赎罪。”

雪雾里真的露出了犴达罕的蹄印,像串深嵌在雪地里的月牙。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她听见了狍子的响鼻声——三只狍子正围着泉眼舔冰,最小的那只还没长齐角。

葛淑艳端起猎枪,准星对上了最大的狍子的后颈,手指刚扣上扳机,风忽然转了向。

雪雾里晃出个黑影子。

是熊!!

黑亮的毛沾着雪,肩背比桦皮屋的门还宽,左前掌缺了半块指甲——是伤了父亲的那只黑熊。

它立起身,喉咙里滚着低吼,前掌拍在雪地上,震得泉眼的冰碴子首跳。

葛淑艳的猎枪抖了。

她想起父亲说的“山神规矩”:带崽的兽不能杀。

可熊的后腿边,真的藏着只巴掌大的熊崽,正缩着身子往母熊肚皮底下钻。

母熊没扑过来,它盯着葛淑艳的猎枪,慢慢往后退,退到雪雾能遮住身影时,才叼着熊崽转身。

狍子早惊散了,只剩泉眼的冰还在冒着凉气。

葛淑艳蹲下来,忽然看见泉眼边的雪堆里,卡着只冻僵的狍子——是被陷阱夹断了腿的。

她把狍子扛在肩上往回走,李炮还在原地等她:“没开枪?”

“它有崽。”

葛淑艳的声音发哑。

老人笑了,皱纹里落满了雪:“鄂伦春的猎手,不是比谁杀得多,是比谁懂山神的意思。”

回到甘河镇时,天己经黑透了。

狍子肉换的药灌进铁蛋嘴里,烧慢慢退了。

葛山摸着女儿冻裂的耳朵,看见她猎枪的枪管是凉的:“没开枪?”

“捡了只伤狍子。”

葛淑艳把猎枪擦干净,塞进了桦皮箱,“爹,以后我打猎,只捡山神赏的。”

三天后,李炮敲开了葛家的门,他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半块染着血的军号,号管上刻着“1942”。

“艳子,这号当年吹的时候,八岱山的树都在抖。”

老人的眼睛盯着桦皮箱里的猎枪,“以后,这号得靠你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