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星君沈鸢，因蓄意将文曲星君推下诛仙台，导致其神魂破碎，转世投胎。
现以谋害同僚罪判处沈鸢受烈火焚烧一千年。”
“天君慈悲，念沈鸢镇守昆仑山三百年有功，若能在蟠桃宴前找回文曲，可对其从轻处置……沈鸢，你可听清楚了？”
仙吏的判罚犹在耳边，沈鸢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不偏不倚地撞进一人怒气冲冲的眼睛。
“开学考就睡觉？！
昨晚上干嘛去了！”
监考老师狠狠瞪了沈鸢一眼，低头瞥见空白的答题卡，冷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有些同学哈，还有十分钟收卷了，连名字学号都没写！
不知道在学什么东西！”
沈鸢即使再摸不清楚状况，也知道他嘴里的“有些同学”指的是自己。
“哎！
噗呲噗呲！
你咋这样写字啊？”
谁知沈鸢刚拿起笔，旁坐的男生便朝她挤眉弄眼，右手团成一团，学着沈鸢提笔的姿势笑着说：“跟拿毛笔一样，你书法特长生啊？
哪个初中的？”
沈鸢不理他，一笔一画地填好名字，才转头向男生问道：“学号是何意？”
“哟，学～号～是～何～意～”男生笑得前俯后仰，阴阳怪气地学沈鸢说话，“还是个古风小生，真有意思！
我叫宋游，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咱俩交个朋友呗。”
不等沈鸢回答，讲台上传来一声怒斥。
“不允许交头接耳！
第二排靠窗的男同学！
再说话记零分处理！”
宋游撇撇嘴，不以为意，“零分就零分呗，反正我也不会写。”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伸脚踹了踹沈鸢的课桌，“哎，古风小……呸，古风姑娘，你写完没，借我抄抄……哦不，借鉴！
给我借鉴借鉴。”
沈鸢朝讲台望去一眼，朝宋游摊开一字未写的答题卡。
宋游举起大拇指，“连选择题都不涂，你更牛。”
“靠窗的男生叫什么名字！
把你答题卡给我交上来！”
“啧，被发现了。”
宋游无奈地扬了扬唇角，拎着答题卡大摇大摆地起身，走上讲台前，还不忘瞥了眼沈鸢的白卷。
“沈、鸢。”
宋游念完，朝面无表情的沈鸢眨眨眼睛，“这次我总算不是倒数第一了。”
沈鸢不明白宋游的意思，重新趴在了桌上。
少年的大笑从走廊中传来，监考老师忍无可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失去神力的沈鸢与凡人无异，她离门不远，经老师这么一摔，脑袋被门框震得嗡嗡作响，刚换了姿势趴着，转头就瞧见宋游正站在窗外。
少年俊朗的眉眼被日光晕得一塌糊涂，那双含笑的眼睛倒是看得很清楚。
宋游肆无忌惮地与沈鸢对上目光，笑嘻嘻地指了指她的试卷，伸出手在半空画了一道弧。
沈鸢福至心灵，隐约觉得宋游画的图形似曾相识，好像在试卷上见过。
于是在收卷最后五分钟里，她把所有的选择题都写上了“C”。
“时间到，停笔。
倒数第三排的女生，不许写了！”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立马起身呵斥住还在填答案的学生，拍手大喊，“最后一排的同学把答题卡收上来！
小号在上，大号在下，别弄错了。”
“你填空题最后一题写的啥，我写的二分之根号三，总感觉不对……AACBC，DDABD……完了完了，我有五个和你不一样，我最后一题本来想选D的，收卷时我给改了。”
“总算考完，累死我了。
走啊！
去小卖部买方便面……啥？
你吃食堂啊，刚开学吃什么食堂……”同学们如鸟兽般散去，只剩下沈鸢一个人坐在原地。
两个小时前，沈鸢刚从天庭被贬入人间，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考场上。
没人告诉她这是哪里，也没人告诉她该去哪找文曲。
只有她的肚子在一个劲地敲锣打鼓：“沈鸢你行行好，找点吃的吧！
你己经不是神仙了，再辟谷爷就痛死你！”
沈鸢吞了口唾沫，正打算跟着人潮往外走，却被监考老师叫住。
“同学等一下，帮我数下卷子。”
沈鸢依言走到讲台上，动作飞快地捻过一张张答题卡，手指几乎快出了残影。
“你这动作倒挺利索。”
老师惊讶地看向沈鸢，“齐了没？”
沈鸢问：“什么叫齐了？”
经过宋游的调侃，沈鸢隐隐感觉此处用语与天庭不同，似乎要放肆许多。
俗话说入乡随俗，沈鸢也不再沿用天庭的繁文缛节，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监考老师无语：“一间教室坐多少人你不知道？
是不是三十张卷子？”
沈鸢学得极快，立马干脆答道：“齐了。”
老师盖好保温杯，接过沈鸢手里的卷子，刚翻过几张，又皱起眉头，“开考前专门说了，必须把学号写上。
这是谁没写学号……沈鸢？
这字倒写得不错。”
沈鸢：“谢谢。”
“谢什么谢，又没夸你……”老师嗤笑一声，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不会就是沈鸢吧？”
沈鸢点点头。
监考老师深吸一口气，“……把学号补上。”
沈鸢从兜里掏出笔，动作生涩地拔开笔帽，在监考老师震惊的目光中，以握毛笔的姿势抓住了中性笔。
刚要落笔，沈鸢又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目瞪口呆的监考老师。
“学号，要怎么写？”
沈鸢一战成名。
才刚开学三天，高一新生沈鸢挑衅监考老师以及明目张胆交白卷的风云行为席卷了整个年级。
连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也沸腾了，吃完饭后不赶着回教室，特意绕一段路走到高一楼下，就为了一睹沈鸢的风采。
“你听说了吗？
高一有个叫沈鸢的新生可拽了，敢公然叫板学校，啧啧啧，吾辈楷模！”
“我早知道了，听说是从三中考进来的……对对对！
就是那个校园霸凌超严重的学校，她初中好像就是校霸了，经常欺负同学。”
“啊……可我怎么听说她是书法特长生，文化成绩一塌糊涂，全靠奖状砸进来的……”学生楷模、三中校霸、书法特长生、挑衅师长、交白卷战神沈鸢对自己的名号一无所知。
她在被班主任派去领书的路上，与她一起搬书的正是考场上的难兄难弟，宋游。
两人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光荣入选高一最差班级，十三班，也叫拔苗班。
顾名思义，这个班的学生文化基础之差，连苗都没露出来，还需要借助外力来拔。
班主任程煜，正是开学分班考时监考沈鸢的老师。
来搬书的学生很多，按考试成绩划分为一到十三班，领书的顺序也按照一到十三依次排开，沈鸢和宋游站在队尾。
负责发书的老师推了推眼镜，抬手在记录上打了个勾，“一班的！
一班的同学在不在？”
“老师，我在。”
一个男生举手出列，与宋游吊儿郎当的张扬不同，他只是露出背影，就让人感觉身长玉立。
老师的笑容明显灿烂几分，“是谢云舟同学啊，你这次作文写得不错，是咱们年级最高分，以后继续努力。
来，这是你们班的书。”
谢云舟轻轻点头，“谢谢老师。”
“我靠，状元郎。”
宋游戳了戳沈鸢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看见了吗？
你是年级倒数第一，他是年级正数第一，你们两个第一也算并驾齐驱了。”
沈鸢面无表情地扭开肩膀，“离我远些，休要动手动脚。”
宋游笑嘻嘻地说：“我懂我懂。
这小子连空一道选择题都不敢，哪配和鸢姐相提并论。
就算他是文曲星降世，见到咱们鸢姐，也得退避三舍！”
沈鸢动作一顿，“你方才说什么？”
宋游也愣住了，“我说什么了？”
“你说他是文曲星降世。”
“对啊。”
宋游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状元郎不就是文曲星降世吗？”
见沈鸢沉默不说话，他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咋了鸢姐，对状元郎有想法啊？”
“嗯。”
沈鸢看向谢云舟，沉声道：“我要追他。”
“……”宋游心服口服地举起大拇指，“鸢姐牛*。”
一节课后，沈鸢二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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