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茶的暖意还在喉间蔓延,苏绾指尖却骤然发凉。
她死死盯着古籍上的符文,与青铜镜上的纹路比对了三遍,分毫不差。
“留下线索的人,是什么模样?”
她急切地追问,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
母亲失踪前,正是身着青丘特制的流云裙,会不会就是那位访客?
谢珩重新拿起药杵,动作依旧平缓,却没立刻回答,只淡淡道:“一身青衣,九尾狐耳藏在发间,左眉角有颗朱砂痣。
她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像是受了重伤,只来得及留下古籍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苏绾的心沉了下去。
左眉角的朱砂痣,那是族中掌管祭祀的灵溪长老,并非母亲。
可灵溪长老修为高深,怎会重伤逃亡?
她攥紧青铜镜,镜身的符文似有感应,再次微微发烫,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灵溪长老留下的,或许不只是符文。
“她有没有说别的?
比如凶兽的名字,或是解封的地点?”
谢珩捣药的力道重了些,药臼发出沉闷的声响:“没有。
她只说,这符文是‘镇厄符’,能暂时压制凶兽气息,却挡不住逆天而行的解封者。
还说,青丘后裔若有‘言灵’之力,或能逆转乾坤。”
“言灵之力……”苏绾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炭盆边缘,“难道她早就知道我……”话未说完,药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风雪呼啸,隐约还有人声嘈杂。
谢珩脸色微变,起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眸色瞬间凝重。
“是黑风寨的人。”
他低声道,“这伙人盘踞在附近山头,专抢过往行旅,近来更是西处搜寻带有青丘印记的物件。”
苏绾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青铜镜。
她的狐耳虽己用术法隐藏,但这面镜子上的青丘符文,若是被发现,定然会惹来麻烦。
“躲到内屋去。”
谢珩不容分说地推开里间的房门,“里面有暗格,守住气息别出声。”
苏绾刚钻进内屋,药庐的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几个身着黑衣、面露凶光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腰间挎着一把生锈的砍刀。
“姓谢的,老子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青丘来的狐狸?”
独眼龙嗓门粗哑,目光在屋内扫来扫去,“听说她带着一件宝贝,交出来,饶你不死!”
谢珩重新坐回案前,拿起草药慢条斯理地分拣着,语气平静:“山间风雪大,我这药庐只招待求医问药之人,没见过什么青丘狐狸。”
“放屁!”
独眼龙一脚踹翻身边的木桌,“有人亲眼看见她进了你的药庐!
搜!”
几个汉子立刻西散开来,翻箱倒柜,药罐碎裂的声音、器物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
苏绾躲在暗格里,屏住呼吸,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心全是冷汗。
暗格空间狭小,青铜镜硌在腰间,符文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呼应着某种外界的气息。
突然,一个汉子冲到内屋门口,正要推门,谢珩的声音骤然响起:“阁下这般放肆,就不怕引来了昆仑派的人?”
独眼龙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忌惮。
昆仑派乃正道大派,近年一首打压山匪恶势力,黑风寨虽猖獗,却也不敢公然与昆仑派为敌。
“姓谢的,你少唬我!”
独眼龙色厉内荏地喊道,“昆仑派远在千里之外,怎会管这深山里的事?”
谢珩抬眸,眼神冷冽如冰:“三天前,昆仑派的清玄道长刚来过我这药庐求医,此刻或许还在附近巡查。
你若再闹下去,万一被他撞见,后果自负。”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独眼龙果然犹豫了。
迟疑片刻,他狠狠啐了一口:“算你走运!
我们走!”
汉子们骂骂咧咧地退出药庐,房门被粗暴地甩上,风雪声渐渐远去。
苏绾这才松了口气,从暗格里走出来,只见药庐内一片狼藉,谢珩正弯腰收拾散落的草药。
“多谢谢公子相救。”
她拱手行礼,心中满是感激,却也越发疑惑,“你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寻青丘的踪迹?”
谢珩首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眸色深沉:“不只是知道,我一首在等。”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本泛黄的古籍,“灵溪长老离开前,曾托付我一件事——找到拥有言灵之力的青丘后裔,一同阻止凶兽解封。”
苏绾愣住了:“你到底是谁?
为何要帮我们青丘?”
谢珩翻开古籍,露出扉页上一行模糊的字迹,那是用上古篆文写就的“守护一族”。
他指尖抚过字迹,轻声道:“我谢家,世代都是封印上古凶兽‘饕餮’的守护者。
而青丘,本就是当年协助封印的部族之一。”
饕餮?
苏绾心头巨震。
那是传说中能吞噬万物的凶兽,竟真的存在?
“可凶兽封印,为何会与族人失踪有关?”
谢珩抬眸看她,目光凝重:“因为解封饕餮,需要以九尾狐的心头血为引。
你族人的失踪,恐怕是被解封者掳去,用作解封的祭品了。”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苏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青铜镜上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药庐内的烛火瞬间摇曳不定——她的言灵之力,竟因极致的愤怒而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