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五年药人后，师父问我那个试毒的夫君还要不要

做了沈惊澜五年药人，我的毒终于解了。他说我任务完成，可以拿着银子离开沈府。

我只淡淡一笑，便转身走向城门。行至药铺门口时，我碰见了沈惊澜的师弟。

他急匆匆拦住我，焦急道：嫂子可是去采药？我看了眼药铺里的七星断肠草，

知晓定又是沈惊澜让人为他准备的毒引。但这次，我还是侧身让开。过往是心甘情愿，

如今是觉得不值当。我要回谷了。前些日子师父传信。说药王谷缺个谷主，

问我那个试毒的夫君还要不要。**01**做了沈惊澜五年药人，我的毒终于解了。

最后一次引毒，黑色的血顺着我的手腕滴入白玉碗中，那颜色不再是纯粹的墨黑，

而是透着一丝猩红。替我施针的王太医松了口气，擦着额角的汗说：“楚姑娘，恭喜，

你体内的‘牵机’余毒，总算是清干净了。”我没什么表情，

只是用干净的布条熟练地缠好伤口，起身，走回我那间终年不见阳光的西厢房。五年了，

每月一次，引我体内的毒，去解他身上的毒。我的身体就像一个筛子，

将天下至毒之物过滤一遍，再将那带着抗性的血液渡给他。如今，筛子干净了，他的病，

也该好了。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沈惊澜的贴身侍卫推开了我的房门，

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沉重木箱的家丁。“楚姑娘，公子说，你任务完成了。

”侍卫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在谈论一件用旧了的器物，“这是公子赏你的，拿着银子，

离开沈府吧。”箱子被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银条，珠光宝气，

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沈惊澜没有亲自来。我料到了。他那样的人，

怎么会踏足我这个“药人”的晦气之地。解毒的过程，他尚且不愿多看我一眼，

如今我没了用处，更不会浪费他片刻光阴。我看着那箱金银，只淡淡一笑。这五年，

我流的血，受的苦，又岂是这一箱金银能衡量的。但我也没拒绝。“替我多谢沈公子。

”我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侍卫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多看了我一眼，便带着人离开了。

我没有收拾任何东西。这五年，我穿的是沈府下人的衣服，用的是沈府最粗糙的器物，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我将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换下，

穿上我五年前入府时带来的那件旧衣，虽然有些紧了，但还算体面。我没带走那箱金银，

它太重了。我只从里面拿了一小锭银子，塞进袖袋。够我出城，雇一辆马车就好。

我走出这间住了五年的屋子，没有回头。沈府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在我眼中与一座华美的囚笼无异。行至府门，门房见我，也只是漠然地打开了侧门。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我这个见不得光的“药人”，终于要被丢出去了。我一步踏出沈府，

初秋的阳光落在我身上，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真好，

我终于不是那个楚姑娘了。我要回家了。我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走向城门。

路过城中最大的药铺“百草堂”时，我停下了脚步。并非想买药，只是习惯使然。

五年与药石为伍，我对各种药草的气味极为敏感。就在这时，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药铺里冲了出来，险些与我撞个满怀。“嫂子？”我抬眼，是顾云舟，

沈惊澜的小师弟。他脸上满是焦急，手中还捏着一张药方。他拦住我，

急切地问道：“嫂子可是去采药？”他的目光越过我，

投向药铺柜台上摆着的一株通体乌黑、顶上开着七点星芒般小花的异草。七星断肠草。

天下奇毒之一，亦是某种奇药的引子。我心中一片了然。定又是沈惊澜让人为他准备的毒引。

只是这次，不是为了他自己。我记得柳拂衣，他那位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身有寒症，

需以毒攻毒，方能固本培元。而这七星断肠草，正是那味药方里最凶险的一味引子。过往，

每当沈惊澜需要什么珍稀药材，而府里的药师束手无策时，他便会来找我。

因为我是药王谷出来的人，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有一次，

为了给他寻一味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龙血藤”，我险些失足坠崖。他知道后，

也只是淡淡一句：“寻到了便好。”那时的我，心甘情愿。如今，我只觉得不值当。

我侧过身，给他让开了路，声音比这秋风还要凉上几分。“我要回谷了。

”前些日子师父传信，说药王谷缺个谷主，问我那个试毒的夫君，还要不要了。

**02**顾云舟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错愕与不解。“回谷？嫂子，

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师兄？”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都放低了些，

“是因为柳姑娘的事吗？”我没有回答。是不是因为柳拂衣，已经不重要了。五年，

足以让最滚烫的心冷却成冰。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嫂子！”顾云舟几步追上我，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师兄他……他只是被蒙蔽了。

那七星断肠草是给柳姑娘用的，她近日寒症加重，师兄心急如焚。但你才是他的妻子，

你……”“我不是。”我打断他，脚步未停。“我与他从未有过婚书，也未拜过天地。

沈府上下，谁认我这个主母？在你师兄眼里，我不过是个有点用处的药人罢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顾云舟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和无奈。

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五年来，我在沈府的地位，连一个体面的大丫鬟都不如。“可是，

你为他付出了五年……”“那是我自愿的。”我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清澈而冷冽，

“五年前，我自愿入府，以身解毒，换他一命。如今，五年期满，毒已解，两不相欠。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城门。顾云舟没有再追上来。

我能感觉到他复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背后，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城门洞里。出了城，

官道上人来人往，我找了一处车马行，用袖中的银锭雇了一辆去往南疆的马车。药王谷，

就在南疆的十万大山深处。马车颠簸，我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京城的繁华，沈府的富贵，都像一场与我无关的梦境，正在迅速远去。我闭上眼，

五年的点点滴滴，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那不是梦，是刻骨铭心的地狱。

沈惊澜中的毒，名为“蚀骨”，每月月圆之夜发作，毒气会啃噬他的骨髓，那种痛苦，

非人力所能忍受。而我，作为药人，需要做的就是在毒发前，

先服下一种能激发“蚀骨”毒性的引药，再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那万蚁噬心般的痛苦，最后，

将我体内产生抗性的血液，渡给他。每一次引毒，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第一次，

我痛得昏死过去，醒来时，沈惊澜就坐在床边，神情冷漠地看着我。见我醒了，

他只说了一句：“醒了就准备下一次。你的身体不能垮。”没有一句关心，没有半分怜惜。

后来，我渐渐习惯了那种痛苦。我甚至能在毒发时，保持清醒，看着自己的皮肤寸寸龟裂，

渗出黑色的血珠。我告诉自己，这是我欠他的。五年前，我初出药王谷，

在山下小镇遇见被人追杀、毒发的他。是我用师门秘法，暂时压制住了他的毒性，

救了他一命。他醒来后，抓着我的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与依赖。

他说：“姑娘救命之恩，惊澜无以为报。此毒凶险，唯有药王谷的换血之法可解。

惊澜恳请姑娘，救我一命。”我那时，年少无知，被他那副模样迷惑，竟真的动了心。

我不顾师父的劝阻，执意要跟他走。师父叹气道：“筝儿，你可知，做他的药人，九死一生。

他那样的人，心中只有自己，你付出的真心，在他看来，不过是通往活路的垫脚石。

”我当时不信。我觉得，只要我能救他，他总会看到我的好。如今想来，师父的话，

字字应验。我，就是他的一块垫脚石。现在，他已经安然过河，这块石头，

自然该被一脚踢开。马车行了一夜，天亮时，我掀开车帘，外面已是荒郊野岭。

车夫是个老实人，见我醒了，递过来一个水囊和两个干硬的馒头。“姑娘，将就着吃点吧。

出了前面的山口，就有镇子了。”我道了谢，接过馒头，小口地啃着。五年了，

我第一次觉得，这粗糙的馒头，竟比沈府的山珍海味还要香甜。因为，这是自由的味道。

**03**从京城到南疆，路途遥远，马车走了近一个月。越往南走，空气越是湿润温暖，

草木也愈发繁盛。官道渐渐被蜿蜒的山路取代，马车无法再前行，我辞别了车夫，

独自一人背着简单的行囊，踏入了熟悉的十万大山。这里是我的家。山中的瘴气和毒虫，

对我而言，如同老友。我能轻易分辨出哪种植物可以食用，哪种藤蔓的汁液可以解渴。

这五年在沈府，我被磨去了棱角，磨去了傲气，但刻在骨子里的本事，却从未忘记。

在山中行了三日，我终于看到了药王谷的入口。那是一片被巨大藤蔓遮蔽的山谷，

外面设有精妙的毒阵，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我按照师父教的心法，避开毒阵，

顺利地走进了山谷。谷内鸟语花 hương，与世隔绝。几名正在采药的师弟师妹看到我，

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喜的呼喊。“大师姐！你回来了！”“大师姐！

”一声声“大师姐”，让我几乎落下泪来。五年了，在沈府，他们叫我“楚姑娘”，

或者干脆就是一声“喂”。我几乎快忘了，我叫楚寒筝，是药王谷谷主唯一的亲传弟子，

是所有师弟师妹敬重的大师姐。师父闻讯从药庐里走了出来。他还是老样子，一身青布长衫，

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清明锐利。看到我，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叹了口气，

眼神里满是心疼。“回来就好。”他拉着我的手，仔细地为我把脉。片刻后，他眉头紧锁。

“胡闹！你这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沈家那个小子，真是该死！”我笑了笑，

摇摇头：“师父，都过去了。是我自己选的路。”“你啊！

”师父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额头，“痴儿！罢了，回来就好，师父给你好好调理。

”接下来的日子，我留在了药王谷。师父每日亲自为我熬制汤药，用金针为我调理气血。

师弟师妹们也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采来最新鲜的山果。在大家的关怀下，

我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原本干瘦的身体也丰腴了一些。我不再是那个阴沉沉的药人，

而是变回了那个爱笑爱闹的楚寒筝。我开始帮着师父处理谷中事务，指点师弟师妹们的医术。

我的天赋本就极高，加上这五年与奇毒“蚀骨”朝夕相处，

对毒理的理解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谷中的人都说，大师姐回来后，

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我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却得到了金刚不坏的心。一日，我正在药田中查看草药的长势，

顾云舟却突然出现在了谷口。他风尘仆仆，神色憔悴，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的。看到我，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浓浓的愧疚和焦急。“嫂……楚姑娘。”他改了口，

“我……我是来找你的。”我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神情淡漠：“沈公子又有什么事？

”顾云舟嘴唇动了动，似乎难以启齿。“是……是我师兄。他……”“他怎么了？

”“他毒发了。”顾云舟的声音艰涩，“你走后不到半月，他体内的‘蚀骨’就复发了。

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严重。王太医说……说你的血，不仅是解药，更是药引，

能压制他体内的毒性。你一走，那毒就再也压不住了。”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压制？说得真好听。其实是，沈惊澜的身体，已经对我的血产生了依赖。就像一个瘾君子，

离不开能让他欲仙欲死的毒药。我，就是他的毒。见我不说话，顾云舟更急了：“楚姑娘，

我知道师兄他对不起你，他混蛋，他不是人！可……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求你，

求你看在……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回去救救他吧！”他说着，竟要对我跪下。

我侧身避开，声音冷得像冰。“顾公子，你师兄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五年前，

我救过他一次。五年来，我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如今，我不欠他了。

”“楚姑娘……”“还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是怎么杀死我的孩子的。”顾云舟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孩子……什么孩子？”**04**顾云舟的震惊，

在我意料之中。这件事，除了我和沈惊澜，以及那个送药的哑婆，再无第三人知晓。

我没有兴趣向他解释太多，那段记忆，每回忆一次，都像用钝刀在心口反复切割。

“你回去吧。”我下了逐客令，“告诉沈惊澜，想活命，就去找别的药人。我楚寒筝，

恕不奉陪。”说完，我转身走回药田深处，不再看他。身后，顾云舟呆立了许久，

才带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他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虽然没能掀起什么大浪，

却也让涟漪久久不散。那天晚上，我失眠了。那个被扼杀在腹中的孩子，

又一次闯入了我的梦境。那是在一年前的初夏。我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月事，

身体也总是懒洋洋的，还时常犯恶心。我悄悄为自己把了脉，脉象滑实，是喜脉。我怀孕了。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狂喜淹没。这是我和沈惊澜的孩子。尽管他对我冷漠，

对我无情，但这五年，我们终究是名义上的夫妻，也有过几次……肌肤之亲。

那都是在他毒发后，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清醒后从不提及，我也只当是一场荒唐的梦。

可现在，这个孩子，让梦变成了现实。我想，也许这个孩子的到来，能让沈惊澜对我好一点。

他就算不爱我，也该爱自己的骨肉吧？我怀着一丝卑微的期待，端着一碗亲自炖的安胎药，

去了他的书房。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踏入他的地盘。他正在看书，听到动静，

抬起头，见是我，眉头便不悦地蹙起。“谁让你进来的？”我被他冰冷的语气刺得心口一缩，

但还是鼓起勇气，将汤碗放在他桌上。“我……我有了身孕。”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声音细若蚊蚋，“这是我们的孩子。”书房里一片死寂。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我忐忑地抬起头，却撞进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眸里。那眼神里没有惊喜，没有动容，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一丝隐晦的杀意。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打掉。

”他吐出两个字，轻易地粉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着他，

几乎是在乞求：“为什么？这是你的孩子啊！沈惊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