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过脸,随意敷衍,“睡觉戴着不舒服。”
眼神却落在他心口的纹身上。
恍然想起早前,我闹着要他和我一起玩纹身贴。
男人严词拒绝,“宋冉,只有犯人才会受墨刑,你在羞辱我?”
即便我极力解释,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纹身贴,可以洗掉。
他也整整三天,没有搭理我。
如今却将齐欢欢的名字纹在心口。
那个位置,正好掩住为我殉情时留下的疤。
我曾无数次,抚摸那条疤,控制不住眼泪。
谢无妄总是无奈的抱着我哄,“阿冉,我不疼,如果不是因为它,老天也不会将我送到你身边。”
他一直以为,是上天开恩,给他重活一世的机会。
却不知,是我和系统做了交易。
瞧见我的视线,谢无妄只是轻笑,“吃醋?”
“小姑娘的幼稚把戏,你要是不喜欢,我去洗掉。”
我收回眼神,淡淡道:“不用。”
男人一噎,正要说什么,却被***打断。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的嘴角下意识上扬,一脸宠溺的笑。
我才发现他的手机壁纸换成了齐欢欢。
谢无妄刚学会用手机时,给我拍了上千张照片。
自己摸索着将壁纸换成我,他说现代真好,能时时看到爱人。
我为他去秦国当人质的那五年,他总怪我不肯给他回信。
每次来信,总要反复念叨,“阿冉,可否将你的画像送来,我思你甚重。”
我日日受刑,满身是伤,怎肯让他瞧见。
更何况我那样的身份,秦朝皇室又怎会允许画师替我作画。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曾在秦国经受烙刑留下的疤已经浅到几乎要看不见。
恍惚间,谢无妄已经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直到厨房传来声响,我才回过神。
下楼时,男人正专心致志盯着锅里的红糖水。
我惊愕到无措,谢无妄从不进厨房。
即便来到现代多年,也恪守着“君子远庖厨”那一套理论。
一次我痛经,求他替我去厨房烧一壶热水,他都要做许久的心理建设。
等他折腾来,我已经痛晕过去。
看到我的目光,谢无妄笑得温柔,“欢欢她疼得难受。”
说着朝我伸出手,“阿冉,你的那块梅花玉给欢欢吧,暖玉可治体寒,欢欢她身子比你当年更弱。”
这一刻,我怔在原地。
那块梅花玉,是成亲时谢无妄给我的定情信物。
废太子谢无妄被贬为庶人,被罚住猪圈,吃猪食。
他便一蹶不振,只想求死。
为了让他振作,我偷跑进废后的寝宫,为他偷来母亲的遗物。
却被其他皇子的眼线发现,我被打断腿,也没有将玉交出去。
谢无妄跪地求那群奴才,才保住我的命。
我们以天地为媒,拜堂成亲。
他将玉放进我的手中,郑重起誓,“阿冉,我此生不负。”
后来他登基仍受秦国掣肘,我去为人质时,无数羞辱欺凌,只有抱着那块玉才能挺过去。
见我出神,男人已有些不耐,“宋冉,只是一块玉。”
我猛然回神,心中讽笑,他要真想留一个孩子,何必找一个体寒的人。
传宗接代不过是虚与委蛇的谎话,他分明爱上了齐欢欢。
想到这,心口又针扎似地疼起来。
忍着疼,在谢无妄愈发难看的脸色中,
轻轻道了声,“好。”
反正也要死了,身外之物,何必强留。
转身回房,将玉递给谢无妄。
许是见我乖巧,他看我的眼神愈发温和,“阿冉,等欢欢生下孩子,我便陪你——”
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了他。
将那盒送错的避孕套递给他,“地址选错了,麻烦你一会儿顺道拿给齐欢欢吧。”
男人有一瞬的尴尬,接过盒子。
正要解释,锅里的红糖水扑腾着溢出。
谢无妄手忙脚乱地看着我,就要求救。
却看到我鼻子淌出了两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