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个被人发现的话是件不妙的事。
这里的岛民们是很排外的,而我这种来自异世界的外邦人就更不必说了。
也许他们会指控我施行咒术,把融化的金属浇灌在我鲜红的舌头上以确认我是否有罪。
咒术师就算是死后也要承受极其可怕的惩罚,要么是软绵绵的腹部被成群野狗嘶咬,要么是永远站在火红滚烫的铜块上接受永生永世的审判。
上一次险些被一名魔法教会的中级法师看到,这类法师负责处理教会的日常事务,常常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你身边。
烟灰色的眸子像是褪色的凛冬,“在写什么?”
“住……住房信息”,我当时有意说的很慢,竭力表现地从容不迫,实际心己经提上了嗓子眼。
“哦?”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指尖忽然放到我的眼睛上,在我耳边低声道:“小猫,你最好没什么小动作……乖一点……”话音未落,他己经转身走远了。
我顿时松一口气,亨特不会揭发我,否则他一定会提出要看这本笔记。
他是收留我进教会的人,虽然人不算热心但大概也不算穷凶极恶。
那时我没有任何证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失忆。
他双手抱胸,难得眼里带着恣意,指尖勾出了我脖颈的小猫项链,玩笑道:“这是项圈吗?
小猫。”
我满脸涨得通红,像一只刚刚烤熟的白虾。
之后不知道亨特做了什么,总之就是我安稳地进了教会,拥有了一个新名字:克蕾欧。
我怀疑亨特喜欢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当然不是我自以为是地以为某个人给了我某种优待就是爱上了我,这当然不可能。
也许对他而言,我只是他心情不错的那天做的某件举手之劳。
然而,亨特实在给了我太多优待,让我情不自禁去浮想联翩,如此不可自拔,几乎是爱上了他。
难道说人天然会对喜欢自己的人产生好感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好感会来的那么强烈,而他却可以表现的那么冷静?
我又有点讨厌他了。
也许是因为我会难以遏制地想他,而他没有;也许是因为我在爱河边缘踌躇,而他没有;也许是因为我把他看的太过该死的重要,而他没有……总之总之,所有这一切让我有点讨厌他了。
这种讨厌表现为刻意的回避,有意为之的佯装忙碌,本该还有更多东西,但是本就不多的交集,让我没法做出更多的反应了。
说起来我喜欢他什么呢?
大概是会笑的眼睛?
抑或是一丝不苟的脾性?
又或许仅仅是在我初入这个世界时他为我解决了那些顾虑?
我不知道。
在此之前,我一意孤行地认定这种喜欢仅仅是荷尔蒙分泌过剩、内分泌紊乱,无论如何随便是什么,绝对不会是喜欢。
我应该写写我们之间的故事,仔细想来又实在乏善可陈。
无非是他带我熟悉魔法教会的基本情况,告诉我哪里是我的住所、哪里是用餐的地方、我可以去哪里找到他诸如此类。
他喜欢捉弄我,看我憋得满脸通红的场面。
偶尔带我出门,假公济私地给我买些美味的甜点,再呛道:“克蕾欧,甜食吃多了小心蛀牙。”
连续的生活被我们记住的只有这个:某些人、某些事、某个片段,甚至是某个眼神……最近甚至是感觉前面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明明七天前我还在家里正常吃饭睡觉看电视,现在这些记忆却像是距离一亿光年那样遥不可及。
我当然尝试过离开,无论是通过人力、物力还是神力。
魔法教会宣称,神永远注视着我们。
这有些像基督教的教义,但是我确确实实亲眼目睹了魔法。
我即将进入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迫切希望进入的到底是天堂归所还是地狱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