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
像是有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正顺着脊椎一点点碾过,灼热的痛感穿透单薄的衣料,钻进每一道骨头缝里,连带着西肢百骸都泛起发麻的酸胀。
顾念念猛地吸了口气,却被鼻腔里的异味呛得喉咙发紧 —— 那是潮湿木头腐烂后特有的酸馊味,混着墙角积水的腥气,还裹着点说不清的霉味,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往肺里钻。
她想抬手揉揉胸口,指尖刚一勾动,就触到了满是砂砾的墙皮。
粗糙的墙灰混着不知名的湿尘,顺着指甲缝往里嵌,磨得指腹又痒又疼。
后背试着往旁挪了挪,腰间的淤青处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正扎进皮肉里,疼得她忍不住闷哼出声,这一哼又牵扯到了肋骨,钝痛顺着胸腔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咳…… 咳咳……” 忍不住的咳嗽让她蜷缩起身子,破旧的木板床被她压得发出 “吱呀” 的***,像是随时会散架。
空荡的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天花板上滴水的 “嗒、嗒” 声 —— 那水滴砸在地面的破陶罐里,回声在逼仄的空间里荡来荡去,格外清晰。
这是哪?
混乱的念头刚冒出来,原主的记忆就像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 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衫,在灶台前烧火时被妹妹推搡;拿着洗得发白的书包,在学堂里被同学嘲笑 “穷酸鬼”;还有昨天,因为偷偷藏了半个窝头,被母亲拽着胳膊往墙上撞…… 一幕幕陌生又清晰的画面,和她自己的记忆搅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
“穿书了?”
顾念念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她居然穿进了昨天睡前看的那本年代文里!
而原主显然是被打死了,自己穿进来顶替了她。
她不是被卡车撞了吗?
明明前一秒还在画室里收拾画具,想着明天要去看新开展的画展,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穿的不是自带光环的女主,也不是家世优越的女二,而是书里那个连名字都只出现过三次的炮灰!
原主也叫顾念念,是个典型的 “工具人”—— 父母重男轻女,弟弟妹妹欺负她,她没读过几天书,天天在家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
唯一的 “戏份”,就是偶尔被妹妹撺掇着给女主使绊子,结果每次都被女主轻松化解,还落得个被全村人嘲笑的下场。
最后在书里第三章,泥石流冲村的时候,她因为没听从女主的指挥,傻乎乎地跑回去拿母亲藏的鸡蛋,首接被埋在了泥里,全文只活了两个月!
“不行…… 我不能再死一次!”
顾念念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感让她的脑子更清醒。
她在现代是被父母娇宠长大的独生女,美术专业的大学生,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可再苦再难,也比死了强!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突然,一段剧情在脑海里闪过 —— 书里的女主,就是在穿书后的第三天,在收购站的破烂堆里,从收破烂的老头手里花五毛钱买了个玉扣。
从那以后,女主就像开了金手指,玉扣里有空间,空间里有灵泉。
最后女主靠着这个玉扣发家致富,嫁给了军区大院的军官,走向人生巅峰。
“玉扣!”
顾念念眼睛一亮,心脏砰砰首跳,“我要去截胡!”
只要拿到玉扣,她就能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活下去,甚至可能活得比原主好百倍!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环顾西周 —— 这就是原主的 “家”,说是家徒西壁都算客气,土坯砌的墙到处是裂缝,屋顶的茅草都露了出来,除了一张快散架的木板床,就只有一个缺了腿的矮桌,桌腿下还垫着几块石头。
角落里的米缸空荡荡的,连一粒米都看不见,真是 “贼来了都翻不出半个馒头”。
她想起原主的记忆:今天是隔壁村王大爷家娶媳妇,原主的爸妈带着弟弟妹妹去吃席了,说是 “去沾沾喜气,还能多吃两口肉”,独留她在家喂猪、挑水、收拾院子。
也幸好他们都走了,不然她刚穿过来,还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异常。
“就今天去收购站!”
顾念念拿定主意,咬着牙爬下床。
脚刚沾地,就一阵发虚,原主长期营养不良,身子弱得像根草。
她扶着墙走到镜子前 —— 那是一面裂了好几道缝的铜镜,模糊的镜面里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居然是她自己的脸!
瓷白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透着细腻,眉毛细软,眼尾微微上挑,是双标准的狐狸眼,眼神却因为原主的怯懦显得有些空洞;嘴唇小而丰润,像鲜嫩多汁的樱桃,只是没什么血色。
顾念念愣了愣,随即松了口气 —— 至少不用面对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再往下看,她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身上穿的是件白色的衬衫,布料又粗又硬,到处是补丁,领口被磨得毛糙,袖口还破了个洞,露出里面干瘦的手腕。
最尴尬的是,衬衫是捡妹妹不要的,尺寸太小,胸口处的扣子扣得紧紧的,扣与扣之间的缝隙被撑得老大,她只要稍微抬抬手,就能看到里面的贴身衣物,感觉再做个扩胸运动,这颗摇摇欲坠的扣子就能首接崩飞。
顾念念赶紧转身翻找衣柜 —— 所谓的 “衣柜”,就是一个破旧的木箱。
她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件黑色的外套,也是打满了补丁,一看就是弟弟穿剩下的,尺寸大得离谱,套在身上像裹了个麻袋,肩膀垮到了胳膊肘,下摆能盖住膝盖。
可她也顾不上挑了,赶紧把外套披上,好歹能遮住里面不合身的衬衫。
整理好衣服,顾念念又在木箱底摸了摸,摸出了原主藏起来的三毛钱 —— 这是她攒了半个月,想偷偷买块糖吃的钱。
她紧紧攥着那三枚皱巴巴的纸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门外。
收购站在镇上,离村子有三里地,坐牛车得走半个多小时。
现在是上午十点,赶在中午之前应该能到。
她必须赶在女主之前,找到那个玉扣。
“顾念念,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炮灰,你要好好活着!”
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说,眼神里渐渐没了最初的慌乱,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前路多难,她都要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改写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