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发丝,坚硬如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西面八方狂卷而来!
墙壁被刮出深可见骨的划痕,碎石和灰尘“噼里啪啦”地炸开,整条小巷仿佛被扔进了一台工业绞肉机。
“卧倒!”
白纪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把己经吓傻的王大胆扑倒在地。
两人刚贴上地面,无数黑色的发丝就擦着他们的头皮呼啸而过。
几缕被斩断的头发飘飘扬扬地落下,落在王大胆的脸上。
他只是碰了一下,手指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这哪里是头发!
这分明是淬了毒的钢丝!
攻击没有停歇。
那只盘踞在巷子上方的“人面发蛛”调整了姿势,无数发丝再次收缩,然后猛地张开,发动了第二轮无差别的横扫!
它的攻击范围覆盖了整个巷子,速度不仅快,攻击角度还极其刁钻,从地面到天花板,没有任何死角。
“起来!
跑!”
白纪拽着魂不附体的王大胆,在狭窄的空间里连滚带爬,狼狈地躲避着死亡发网。
巷子尽头就是一堵冰冷的高墙,退路早己被那只鬼的本体封死。
他们被彻底堵在了这个死亡舞台上。
王大胆一***瘫坐在角落,涕泪横流,脸上写满了绝望:“完了……完了……芭比Q了……大哥,咱们要被做成鬼肉刺身了……”白纪的胸口剧烈起伏,肺部***辣地疼。
他的大脑也在疯狂地震荡。
不是,说好的真理呢?
说好的规则呢?
真理悖论之书!
你管这叫真理?
这他妈是脑筋急转弯吧!
你是杠精转世重修,最后成了精吗?!
我让你跳舞,你给它搞个涡轮增压!
我让你倒立,你给它解锁飞行模式!
我是让你限制它,不是让你给它升级打补丁啊!
白纪内心疯狂咆哮,恨不得把脑子里那本破书揪出来撕个粉碎。
这金手指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它的核心逻辑难道是:只要能达成“干掉目标”这个最终KPI,中间的过程可以随便魔改?
而且是怎么离谱怎么来?
等等……离谱?
在又一次险之又险地躲过一道贴脸扫来的发鞭后,白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的大脑在生死时速的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第一次,霹雳舞。
鬼的目的是“逼近我”,霹雳舞被它解析成了最高效的位移方式。
第二次,倒立行走。
鬼的目的还是“逼近我”,倒立行走被它解析成了无视地形的立体机动方式。
所以,这个金手指的规则,并不是单纯地“增加一个限制条件”。
它是在保留鬼的“原始杀人动机”的前提下,用新规则的框架,为它重新规划出一条“最优解”的行动路径!
它不是许愿机。
它是个导演!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追求极致戏剧性、热爱场面失控的神经病导演!
稳了?
稳个屁!
爽了?
爽个头!
这玩意儿根本就是在PUA我!
我越是想用“正常”的逻辑去限制它,它就越会用“反逻辑”的方式把我的计划掀个底朝天!
既然这样……既然你喜欢玩反转,喜欢不按常理出牌……那我就给你出一个,你根本没法反转的题!
一个全新的,甚至比“霹雳舞”还要作死的念头,在白纪的脑海里疯狂滋生。
限制?
我不限制了!
对抗?
我不对抗了!
只要我够没用,你就PUA不到我!
只要我的要求够离谱,你就只能照着离谱的来!
他决定,不从“限制鬼”的角度出发了。
他要从“给鬼找点别的事做”的角度出发!
“大哥!
你又在笑!
你不要再笑了啊!”
王大胆看到白纪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混合着疯狂与自信的笑容,吓得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我求求你了!
别改了!
真的别改了!
它现在是武装首升机,你再改下去,它是不是要开高达出来了?!”
白纪闭上眼,无视了腿上的“挂件”,意识再次沉入脑海。
古朴的笔记本悬浮着,前两行规则清晰可见。
规则一:此巷内的‘回头鬼’,在呼唤目标名字时,必须伴随一段完整的霹雳舞表演。
规则二:此巷内的所有鬼怪,必须倒立行走!
虚幻的羽毛笔,再次被他“握”住。
这一次,他的意念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大哥!
祖宗!
我叫你祖宗了!
留条活路吧!”
王大胆的哭喊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白纪猛地一脚踹开他。
“闭嘴!
相信科学……哦不,相信沙雕!”
笔尖落下!
规则三:此巷内的所有鬼怪,必须立刻去扶一位需要帮助的老奶奶过马路!
字迹成型的瞬间。
一股比之前两次加起来还要强大、还要蛮横的无形之力,瞬间横扫了整条小巷!
“沙沙沙沙——”那漫天飞舞、狂暴肆虐的黑色发丝,猛地一个急刹车!
由于惯性,无数发丝狠狠抽在了一起,打出“啪”的一声脆响,差点把自己给打成一个死结。
盘踞在巷子上方的“人面发蛛”,动作彻底僵住。
巷子里那股足以将人凌迟的杀意,也如潮水般退去。
死寂。
又是这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死寂。
“又……又结束了?”
王大胆瘫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今天经历的大起大落,比一辈子都多。
白纪也扶着墙,大口呼吸着。
这次,总该行了吧?
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个行为逻辑够清晰,够具体,够正能量了吧?
总不能它扶着老奶奶,然后把老奶奶当流星锤甩过来攻击我吧?
应该……不能吧?
巷子里这么黑,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老奶奶了。
它要去扶,也得先找到一个……念头还未转完。
“嘎吱——”一阵阴冷的、像是生锈的金属在互相摩擦的声响,突兀地从巷子最深处那个空无一物的墙角,凭空响起。
那声音很慢,很沉,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节奏。
“嘎吱……嘎吱……”白纪和王大胆同时僵住,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转过头。
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
那个空无一人的墙角,阴影开始蠕动、汇聚。
一个轮廓,正从虚无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佝偻着背,坐在一个古旧木制轮椅上的身影。
一个比鬼还像鬼的,“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