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一座老宅,宅子里有一口古井。传说,只要向井里献上祭品,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为了获得暗恋对象的青睐,我把一只活鸡丢了进去。第二天,他真的向我告白了。
我欣喜若狂,从此不断向井里献祭,事业、财富,一切都得偿所愿。直到有一天,
我失足跌入了井中。1.井水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陈年的腥臭。我呛咳着,拼命向上挣扎,
黏腻的井壁布满滑溜的青苔,根本无法借力。我声嘶力竭地呼喊沈聿白的名字。
回应我的只有空旷宅院里的回声,一声比一声绝望。力气在迅速流失,身体不断下沉。
就在这时,我的小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是水草。那触感软腻,
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韧性,像一条巨大的、没有骨头的肉块。我惊恐地尖叫,
用尽最后的力气蹬踹。那东西滑腻地蹭过我的皮肤,松开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手脚并用地扒住一块凸起的石头,一点点向上攀爬。指甲在粗糙的井壁上刮出血痕,
我浑然不觉。终于,我的手摸到了井口的边缘。我翻滚着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月光洒在院子里,寂静无声。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聿白在哪?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子,客厅、卧室、书房,空无一人。我颤抖着手拨打他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机械女声,将我打入更深的冰窖。我瘫坐在地上,
看着自己满是泥污和血痕的双手,井下那诡异的触感再次浮上心头。那到底是什么?
2.我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天光乍亮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猛地抬头,
看见了沈聿白。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休闲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遥遥,怎么坐在这里?也不开灯。”他走过来,
自然地想拥抱我。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他的手臂僵在半空,眼里的笑意淡了半分。
“怎么了?”我看着他完美无瑕的脸,一夜的恐慌和委屈涌上心头。“你去哪了?
我掉进井里了,差点死在里面!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关机?
”沈聿白脸上的温柔瞬间被疼惜取代。他快步上前,蹲下身捧住我的脸,仔细地检查。
“掉进井里?有没有受伤?对不起,遥遥,对不起,我昨晚有个紧急的海外视频会议,
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我不知道……”他的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我的心突了一下。
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别怕,我回来了。”他的拥抱很有力,
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他常用的雪松香水,而是一种……像雨后翻开的湿泥,混杂着什么东西腐烂的气息。
我推开他,站起身。“我没事,就是吓到了。”他跟着站起来,
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给你准备的礼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我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随口说了一句“真好看”的钻石项链。
那条项链价格不菲,以我们目前的收入,根本不可能负担。“你哪来的钱?
”沈聿白笑得云淡风轻。“公司一个项目提前完成,老板特别奖励的,说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他又升职了。就像我上次许愿“希望工作顺利”后,
我的死对头就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一样。古井的力量,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巨大的喜悦冲散了那点诡异的不安。我扑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聿白,你真好。
”他抱着我,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只要是你想要的,
我都会给你。”我沉浸在幸福里,没有注意到,他抱着我的那只手,
手腕内侧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沉色块,像一块陈年的淤青,又像是……凝固的泥土。
3.自从那次落井后,沈聿白对我愈发体贴。他会提前安排好所有约会,
会记住我每一个不经意的喜好,会把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完美男友,精准地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可我心里的不安却在与日俱增。他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一丝烟火气。他不再打游戏,
不再和朋友喝酒,所有的时间都围绕着我。他的眼神总是专注地落在我身上,
那份浓烈的爱意,有时会让我感到窒息。院子里的那口古井,我再也没敢靠近。可每次经过,
我总觉得井底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我。这天,隔壁的姜姨在院墙边探出头。“小遥啊,
你家院子里的井,没再用吧?”姜姨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据说祖上是看风水的,
总说些玄之又玄的话。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姜姨,那井早干了。
”她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又飘向我身后的屋子。“那井邪性得很,
以前淹死过人的。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个,但还是离远点好。”她压低了声音,
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那井会‘吃’东西的,填不满的。”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姜姨,您别吓我。”“我可没吓你,”她撇撇嘴,“你没觉得……你男朋友最近有点怪吗?
”我脸色一白。“他哪里怪了?”“说不上来,”姜姨皱着眉,“就是感觉……人气儿淡了。
你可留点心吧。”说完,她就缩回头,不见了。我的手脚一片冰凉。晚上,我辗转反侧,
姜姨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盘旋。沈聿白从身后抱住我,冰凉的身体贴上来。
“怎么还不睡?”我僵着身体,不敢动。“聿白,你……爱我吗?”黑暗中,
我听到他发出一声轻笑。“当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游走,
我却只感到一阵阵发自骨髓的寒冷。第二天,公司传来消息,区域总监的位置空出来了,
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我和另一个部门的总管,李蔓。李蔓业务能力强,资历比我老,
后台也硬。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位置非她莫属。我不甘心。我付出了那么多,
凭什么要输给她?那个疯狂的念头,再一次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去许愿。
只要再许一个愿望,我就能赢。欲望像野草,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我需要一个祭品。
一个……比活鸡分量更重的祭品。我的目光,落在了姜姨家那只肥硕的懒猫身上。
它正趴在墙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4.夜深人静。我提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麻袋,
走到了古井边。月光惨白,井口像一个黑洞洞的巨口,散发着丝丝寒气。我不敢往下看,
只哆哆嗦嗦地念出我的愿望。“我希望……我能得到区域总监的位置。”说完,我手一松,
麻袋坠入井中。没有传来落水声,只有一声沉闷的撞击,仿佛掉在了一块厚实的地毯上。
紧接着,井底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屋子。
沈聿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他没有开灯,整个人陷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
在暗处闪着幽微的光。“遥遥,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他缓缓站起身,
一步步向我走来。他身上的泥土腐烂味,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是吗?”他走到我面前,
低下头,鼻子在我颈间轻嗅,“我闻到了……祭品的味道。”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抚上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珍宝。“你想要那个位置,
对不对?”我不敢说话,牙齿都在打颤。“你会得到的。”他微笑着,
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得到。”他靠得更近,
冰冷的嘴唇贴上我的耳朵,用气声说道:“只要你……继续喂饱它。”“也喂饱我。
”他抓住我的手,强硬地按在他的小腹上。衬衫底下,不是温热紧实的肌肉,
而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冰冷的坚硬。像一块块……拼接起来的……石头。
他的袖口不知何时向上滑去,我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骇然看清了他手腕上的那片皮肤。
那块暗沉的色块已经蔓延了整个小臂,上面布满了暗绿色的纹路,
像极了……坟地里疯长的苔藓和尸斑。他似乎很满意我惊恐的表情,嘴角越咧越大。“别怕,
遥遥。”“很快,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他低头,想要吻我。那张曾经让我痴迷的俊脸,
此刻在我眼中却如同一张精美的、即将开裂的面具。面具之下,是无尽的深渊。
我的理智在尖叫,在崩溃。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井,吃的不是祭品。”“是你许愿时,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第一个愿望,你献祭了谁?”5.我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第一个愿望……我许愿,希望沈聿白能爱上我。献祭的,是一只活鸡。不。
短信的意思是……我献祭的不是那只鸡。是我心里想着的人。是沈聿白。
我猛地推开面前的“人”,踉跄着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他站在原地,
没有追过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毫无情绪的审视。
“你想起什么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恐怖的猜想在疯狂滋长。
如果我献祭的是沈聿白,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他歪了歪头,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打量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我?
”“我就是沈聿白啊。”他慢慢地向我走来,“是你最爱的沈聿白。是你用愿望,
创造出来的沈聿“他每走一步,身上的关节就发出一声“咔哒”的轻响,
仿佛零件松动了一般。“是你希望他温柔,他便温柔。你希望他成功,他便成功。
”“我是你所有欲望的***体,遥遥。”他停在我面前,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
我尖叫着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类似“受伤”的情绪。“你在怕我?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号码。“别信他!快跑!去井边!用光照井底!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他,发疯似的冲向院子。他没有拦我。
我听见他在身后用那温柔到诡异的语调说:“去吧,去看看。”“去看看你的杰作。
”6.我冲到井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我打开手电筒,
颤抖着将光束投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浑浊的水面。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烂掉的羽毛,和一具已经腐烂到看不出原形的猫的尸体。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迫自己将光束下移。然后,我看到了。在那些污秽物的下方,
水波荡漾间,一张苍白浮肿的脸,若隐隐现。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是李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