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残烛泣血第二章 陋巷藏锋遇恶徒龙炎安全区的下层街巷,总像是浸在永远散不去的阴霾里。
生锈的通风管道在头顶吱呀作响,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异形清缴公告”,偶尔有穿着外骨骼碎片拼凑成护具的拾荒者,拖着装满废弃晶源的麻袋,在泥泞里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陆沉揣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走在这样的巷子里。
练气一层的灵力在丹田缓缓流转,像一捧温吞的炭火,勉强驱散着冬晨的寒气。
他得先找个地方落脚,再盘算着如何用卡里的钱换些能辅助修炼的草药——传承记忆里说得明白,这末法时代灵气稀薄,若无外物相助,单靠自身吞吐,怕是十年也难进一阶。
路过街角的“铁牛杂货铺”时,木质招牌突然“哐当”一声砸在脚边,溅起的木屑擦过他的裤腿。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探出头来,嘴里叼着根劣质烟卷,看见陆沉,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这不是陆家那小子吗?”
壮汉吐掉烟蒂,敞着的褂子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正是杂货铺老板王铁牛,“听说你娘矿里没出来?
啧啧,可怜见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爹那笔抚恤金,是不是该孝敬孝敬你铁牛叔?”
陆沉脚步未停,眼神冷得像巷尾的冰碴:“我爹的命换来的钱,你也敢碰?”
“嘿,这小子没死透,脾气倒长了!”
王铁牛身后又钻出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都是跟着他在这一片欺男霸女的地痞,“铁牛哥跟你客气,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就是,”另一个瘦高个晃了晃手里的钢管,“识相的把卡交出来,不然让你再回医院躺三个月——哦不对,以你现在的样子,怕是躺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陆沉缓缓转过身,晨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拖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想起三年前,父亲刚牺牲那会儿,王铁牛就曾想撬他家门锁,被母亲拿着菜刀赶了出去。
那时他年纪小,只能躲在门后发抖,如今……“我再说一遍,”陆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滚。”
“反了天了!”
王铁牛勃然大怒,砂锅大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给我废了他!”
瘦高个率先冲上来,钢管带着风声砸向陆沉的肩膀。
巷子里的拾荒者们纷纷停下脚步,有人惋惜地别过脸——这半大孩子,怕是要被打断骨头了。
就在钢管离肩膀还有寸许时,陆沉动了。
他脚下踩着传承里的“九宫步”,看似随意地侧身,恰好避开钢管的锋芒。
同时右手屈指成爪,指尖灵力凝聚,快如闪电般扣住瘦高个的手腕。
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武当擒拿术特有的巧劲,明明没见用力,瘦高个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手腕上的骨头,竟被生生捏得脱臼了!
“砰!”
陆沉顺势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后弯,瘦高个踉跄着跪倒在地,钢管“当啷”落地,额头撞在满是污垢的石板上,磕出个血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铁牛和另一个地痞都看呆了。
他们印象里的陆沉,还是那个怯生生跟在母亲身后的小不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凶悍?
“你……你敢动手?”
王铁牛色厉内荏地吼道,自己却往后缩了半步。
陆沉没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管,掂量了两下。
灵力顺着手臂注入,原本锈迹斑斑的钢管竟泛起一层淡淡的莹光。
他看向另一个地痞,那家伙吓得腿一软,差点尿裤子。
“刚才,是你说要送我回医院?”
陆沉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不是我,是他!”
地痞指着地上哀嚎的瘦高个,转身就要跑。
陆沉手腕一抖,钢管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出去,“啪”地抽在他后腿上。
那地痞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裤腿瞬间渗出鲜血——这一下看似不轻,却刚好没伤筋动骨,只是皮开肉绽,疼得他满地打滚。
转眼之间,两个帮手就己趴下,巷子里只剩下王铁牛和陆沉对峙。
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王铁牛额头的冷汗混着油污往下淌,后背的褂子都湿透了。
“陆……陆小子,有话好好说,我是你铁牛叔啊……”他开始放软身段,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陆沉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壮汉,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彻骨的寒意:“三年前,你撬我家门锁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叔?”
王铁牛脸色一白:“那……那都是误会……误会?”
陆沉突然抬手,快如鬼魅般抓住王铁牛胸口的刀疤,指尖灵力骤然爆发。
王铁牛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从伤疤处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往里扎,疼得他浑身抽搐,冷汗首冒,却偏偏叫不出声——陆沉的指劲,竟精准地封住了他的声门穴。
“我爹是龙炎军的上尉,我娘是为了救我才死在矿里。”
陆沉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这条街谁都可以欺负我,就你王铁牛不配——你给我记好了,从今天起,再敢打我家一分钱的主意,我拆了你这杂货铺,再把你扔去喂异形。”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
王铁牛像脱力的麻袋般瘫坐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刚才那一瞬间的剧痛,让他感觉像是重新被刀疤上的伤口撕开了一次。
陆沉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就走。
阳光恰好穿过巷口的管道缝隙,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竟透出几分说不出的挺拔。
巷子里的拾荒者们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瘸腿的老头喃喃道:“陆家这小子……好像不一样了。”
陆沉没回头,他能感觉到丹田的灵力消耗了近半,刚才那几下看似轻松,实则每一招都凝聚着练气一层的全部力量。
他走到巷尾的拐角,看见墙上贴着一张“武者学院招生启事”,右下角的日期显示,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三天。
“武者学院……”他摸了摸下巴,传承记忆里的武道典籍在脑海中翻涌,“那里应该有不少晶源武者吧?
正好,看看这末法时代的‘强者’,到底有几分斤两。”
正思忖着,口袋里的银行卡突然硌了他一下。
他想起王铁牛那副怂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前世的债,今生的仇,他会一笔一笔,慢慢清算。
而此时的杂货铺里,王铁牛捂着胸口,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个手下,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他从怀里掏出个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嘶哑地说:“虎哥,帮我个忙……对,就是陆家那小子,他好像有点邪门……”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一个快死的小子而己,值当你这么紧张?
行吧,晚上我带几个兄弟过去,让他知道,这下层区谁说了算。”
挂了通讯器,王铁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抹狠厉的笑。
他不信,一个半大孩子,还能翻了天去?
巷尾的陆沉似有所觉,抬头望了一眼杂货铺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握紧了拳头,丹田的灵力又开始缓缓积蓄——也好,刚得了传承,正愁没地方试试手。
暮色渐沉,下层区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斑驳的墙壁,像一张巨大的、藏着无数秘密的网。
陆沉找了家最便宜的胶囊旅馆住下,将传承里的“基础吐纳法”在心里过了一遍,便盘膝坐下,开始吸收这稀薄得近乎于无的天地灵气。
窗外,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聚集在旅馆门口,为首的那个,胳膊上纹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
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