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亲们探着身子,目光群汇在姜鸢和竹清身上。
可汪锦澜看着姜鸢脸上隐隐浮现的不安,嘴角勾起几分得意的笑意。
可这笑,很快便僵在了脸上。
“回主君,夫人……确实是我家姑娘,姜鸢。”
竹清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朝两人回禀。
话音一落,汪锦澜便脸色突变,瞳孔扩张的看向姜鸢。
姜鸢侧身看她,回以冷目。
汪锦澜怎么都没想到,两日前,她半夜潜入侯府,就己经在地牢里找到了被关押的竹清。
不仅问出了许多侯府的事,还商量好了计划。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的担心过,竹清会出尔反尔背叛她。
看着姜鸢眼底,拢起微不可见的得逞之意,汪锦澜气急了。
拍案而起,指着竹清便会死一声怒喝,“你胡说!”
竹清急忙下跪,吓得瑟瑟发抖,“夫人饶命,奴婢不敢胡言乱语,真的是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后颈有个月牙形的伤疤,是小时候顽皮烫伤的,绝不会认错。”
“你……”汪锦澜还想说什么,可一旁坐着的族亲却突然抢了先。
“算了,既然这丫头也说是姜鸢,那八成就是。”
“也许就是误诊,是误会罢了。”
“是啊,阿琮你也不想这事越闹越大,传到陛下耳中吧。”
“若是攀附公主,活埋发妻的言论落到陛下耳边,怕是陛下也要追责呢。”
族亲的这些话,戳中了沈琮的心。
内宅的事,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也只想息事宁人,保全侯府的名声和前程。
“既然如此,你……”见沈琮妥协,姜鸢急忙施礼打断。
“父亲,今日之事确实是儿媳莽撞了,儿媳不该惹来百姓围观,招惹是非。”
“儿媳知错,愿自请祠堂罚跪。”
说着姜鸳便自顾转身而去。
沈琮一脸无奈,暗暗叹了口气并无阻拦。
倒是汪锦澜,暗暗压下了要拦她的念头,满眼怒色的攥紧了拳头。
……祠堂后殿,供奉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供桌上摆放着果子和点心,还有香炉和烛灯。
姜鸢站在供桌前,正看着满墙黑压压的牌位,身后的竹清便朝她跪了下来。
“参见郡主……奴婢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听着竹清哽咽的声音,姜鸢心里也泛起波澜。
“姜家虽是商贾,可也是皇商,得陛下赐婚。”
“侯府竟然敢害她。”
“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竹清闻声, 眼泪滚滚而落,低声抽泣起来。
“姜家糟了贼匪之后, 夫人便将我们软禁在了云桐苑里。”
“姑娘本想让奴婢扮做小厮偷溜了出去,可却被人发现,关在了地牢里。”
“那夜,姑娘来地牢探我,被夫人和大爷察觉,将她拖了出去。”
“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的雨下的很大。”
“第二日,府里便操办起了丧事,说姑娘得了急病故去。”
“郡主……一定是他们害死姑娘的。”
“从半年前开始,大爷便一首和那公主纠缠。”
“姑娘有意提出和离,可大爷却说,若是和离姑娘的嫁妆便要如数带走。”
“就连姜家的财产也和他再无关系。”
“郡主,他们是想姜家的财产,和姑娘的嫁妆,才要谋害姑娘的。”
“求郡主一定要为姑娘报仇。”
跪在地上的竹清,哭的伤心,可姜鸢眼底只有冰冷的寒芒。
想起阿鸢那满身伤痕,俯身朝竹清凑近。
“她身上的鞭痕,是谁干的。”
“大爷,他的腰带是皮质的,这两年,稍不如意,大爷便会虐打姑娘。”
“那她中的毒呢?”
姜鸢疑惑问道。
“毒?”
竹清一脸茫然,不解的看着姜鸢。
“奴婢……奴婢不知。”
姜鸢微微垂眸,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会替她报仇,替姜家报仇,以后叫姑娘,留在我身边帮我。”
“是,郡……姑娘,奴婢愿意做任何事。”
她对侯府的一切都很陌生,甚至认不出府里的人。
竹清就是最好的帮手。
她迟早要弄清楚,阿鸢身上的每一处伤。
夜半子时,祠堂的门落了锁。
竹清靠在她旁边的柱子边,泛起困意。
倒是她,夜越深,越清醒。
首到祠堂附近再无半点声响,她才缓缓起身。
“姑……姑娘……”竹清回过神来的时候,姜鸢正将祠堂各处的油灯的油,洒在了牌位和祠堂的纱幔上。
“姑娘,你……你自请家祠罚跪,就是为了……放火?”
姜鸢微微扬起唇角,拿起供桌上的蜡烛,看向满墙牌位。
“他们想息事宁人,怕事情闹大,传到陛下耳中,影响他和侯府的前程。”
“但我……偏要将此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从今日起,我要侯府……鸡犬不宁。”
言罢,姜鸢便将手里的蜡烛扔向牌位。
轰隆一声,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可就在大火肆虐之时,后窗处却传来一声冷喝。
“你果然不是姜鸢,竟然敢……火烧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