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健身房中

第一次去高端健身房，就被肌肉巨兽当众羞辱。

“小弱鸡，这器械你玩得转吗？滚去儿童区！”

他嚣张地加满杠铃片，企图让我知难而退。

我微微一笑，当着他女神的面，单手卸掉他所有重量。

再加三倍，全程轻松自如做完一套他看不懂的专业动作。

全场死寂，他脸色从嘲讽变成惨白。

这时，健身房老板闻声赶来，惊呼出声：“您就是传说中的……”

我竖起手指，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好戏，才刚刚开始。

“砰！”

一百公斤的杠铃片砸在器械导轨上，发出的巨响甚至盖过了健身房里震耳欲聋的电音。金属撞击的回音还没散去，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嗓音就在我头顶炸开：

“喂，小弱鸡，这器械是你该碰的吗？”

我抬起头，视线先是掠过一双裹在紧身运动裤里、壮硕得不像话的大腿，然后向上，是轮廓分明的胸肌，几乎要把那件印着骷髅头的背心撑爆，最后，对上了一张满是横肉和嘲弄的脸。这家伙个子接近一米九，剃着板寸，脖子上挂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汗水让他古铜色的皮肤油光发亮，整个人像一头刚刚犁完十亩地的蛮牛。

他叫王硕，是这家“力美”高端健身房的“名人”，以维度夸张的肌肉和同样夸张的脾气著称。据我进门后短短十分钟的耳闻，这家伙家里有点小钱，练了几年健美，自以为打遍健身房无敌手，尤其喜欢“指点”新人，或者说，欺负看起来好欺负的生面孔。

比如我。

我身高一米七八，体型偏瘦，穿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普通灰色T恤，站在他面前，确实像误入巨人国的小鸡仔。

我还没说话，王硕已经用他那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继续嚷嚷：“懂不懂规矩？老子这组间歇才三十秒！你他妈眼瞎了看不见我在用？”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浓重的汗味和廉价古龙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周围锻炼的人纷纷侧目，但没人出声。几个看起来是常客的壮汉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看戏表情，偶尔有新会员好奇张望，也被身边的朋友用眼神制止——别惹王硕，这是力美健身房心照不宣的生存法则。

我平静地看着他，指了指导轨上空荡荡的另一端，以及旁边摆放的其他同类型器械：“你只用了这一边，而且，那边还有三台同样的坐姿推胸器空着。”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王硕的吼叫之后，显得格外清晰。

王硕似乎没料到我会还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横肉抖动，怒极反笑：“嗬？还敢顶嘴？新来的吧？知不知道这健身房谁说了算？”他故意晃了晃粗壮的手臂，肱二头肌像个小皮球一样鼓起，“老子这组还没做完，这器械就还是老子的！你，滚去那边儿童区玩你的小哑铃去！”

“儿童区”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引来他身后不远处几个跟班似的壮汉一阵哄笑。那几个家伙也个个肌肉虬结，显然是以王硕马首是瞻。

我微微皱眉。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有点吵。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练完今天计划的胸肩部分，然后回去修改我的论文草案。早知道这家新开的健身房是这种氛围，我还不如去学校老旧的体育馆。

正当我考虑是继续讲道理还是干脆换台机器时，一个清脆带着些许不赞同的女声插了进来：

“王硕，你干嘛呢？好好说话不行吗？”

声音来自王硕身后。人群分开一些，一个穿着浅粉色瑜伽服，扎着高马尾，身材曲线玲珑有致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即使因为运动脸颊泛着红晕，也难掩那份出众的漂亮。她叫林晚，是这家健身房的瑜伽教练，也是……据我刚刚偷听旁边人八卦得知，王硕正在猛烈追求，但迟迟未能得手的对象。

看到林晚，王硕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了不少，但脸上的表情更显油腻，他凑近一步，试图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晚晚，没事儿，就是教教新人规矩，免得有些人不懂事，乱动器械伤着自己。”

他说着，还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林晚没理他，反而看向我，眼神里有一丝歉意，声音温和了些：“不好意思，同学，这台器械王硕确实还没用完，要不你先用其他的？或者稍等一会儿？”

她把我当成了附近大学的学生。这很正常，我这张脸加上这身打扮，确实很有迷惑性。

面对她的好意，我笑了笑，刚想说话，王硕却不乐意了。尤其是在林晚面前，他显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等？凭什么让晚晚你等着？”他大手一挥，直接把我拨开到一边，力量很大，让我踉跄了一下。然后他旁若无人地开始往杠铃杆上加杠铃片，一边加一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妈的，现在的弱鸡真是没点自知之明，这种高端器械是你能玩的？估计空杆都推不动两个吧？老子今天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他疯狂地加着片，25公斤、20公斤……很快，杠铃杆两边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粗粗一看，总重量已经超过两百公斤。这对于坐姿推胸器来说，绝对是一个惊人的重量，即使是很多资深爱好者也不敢轻易尝试。

加完重量，王硕得意地拍了拍手，走到器械前，深吸一口气，脸色憋得通红，伴随着一声低吼，勉强完成了三次动作，每一次下放都看得人心惊胆战，仿佛下一秒他的胸肌就要撕裂。做完后，他喘着粗气站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故意展示着自己还在颤抖的肱三头肌，然后趾高气扬地对我扬了扬下巴：

“看见没？这才叫训练！你行吗？不行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整个力量区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背景音乐在聒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等着看我这个“小弱鸡”如何灰溜溜地离开。

林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王硕用眼神制止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堆满了杠铃片的器械，又看了看王硕那张因为用力过猛和得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忽然，我笑了。

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尴尬的笑，而是一种……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玩味的，轻轻的微笑。

在两百多公斤的钢铁怪兽和肌肉巨兽的挑衅面前，这个笑容显得极其不合时宜。

王硕被我这笑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弱鸡吓傻了？”

我没回答他。

而是径直走到器械旁，在王硕和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右手——不是双手，仅仅是右手——握住了杠铃杆的中间。

然后，在王硕如同见鬼般的表情中，我手腕轻轻一抖。

“咔嚓、咔嚓……”

一连串轻响，那些被王硕费尽力气塞上去的沉重杠铃片，就像是被拆积木一样，轻描淡写地、一块接一块地被我从卡扣上单手卸了下来，随意地丢在铺着软垫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动作流畅，轻松得如同拂去灰尘。

整个过程，我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转眼间，杠铃杆两端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那根光秃秃的奥杆。

力量区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人按了静音。

王硕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肌肉僵硬，那副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活苍蝇。

林晚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些原本看戏的壮汉们，脸上的戏谑和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震惊。单手卸片，还是卸两百多公斤的片，这需要多么恐怖的手指握力、腕部稳定性和绝对力量？他们比谁都清楚！

我没理会众人的反应，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的配重片架。这个架子上摆放的，是力美健身房专门为高端客户和力量举选手准备的竞技杠铃片，每片颜色代表不同重量，黑色代表25公斤，是最大最重的。

而我，开始往空着的器械推车上搬片子。

不是一块，不是两块。

是黑色的25公斤片，我一次拿了六片。然后，又加了两片20公斤的蓝色片，最后，甚至还在顶端加了两片15公斤的黄色片。

简单的加法：25kg * 6 = 150kg，20kg * 2 = 40kg，15kg * 2 = 30kg。加上奥杆自身的20公斤重量。

总重量：150 + 40 + 30 + 20 = 240公斤。

几乎是王硕刚才挑战重量的一点二倍！而且，我加片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拿的不是沉重的金属，而是轻巧的泡沫道具。

“他……他疯了吗？”有人低声惊呼。

“这重量……会死人的！”

“装逼也不是这么装的吧？”

王硕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那堆得小山一样的杠铃片，脸上重新浮现出讥讽，但这次，讥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小子，你想自杀别死在这儿！这重量，老子都玩不转，你……”

他的话再次戛然而止。

因为我已经坐上了器械座垫，调整了一下靠背角度，双脚平稳踩地，双手握住了光秃秃的奥杆。

然后，在全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我深吸一口气，动作开始了。

不是王硕那种面目狰狞、全身颤抖、借助爆发力和惯性的半程推举。

我的动作，缓慢，稳定，控制力达到了极致。

下放时，胸肌被充分拉伸，杠铃杆几乎轻触到胸口，肘关节低于肩部，确保胸大肌完全参与。上举时，不是猛地推开，而是以一种恒定的、稳定的速度向上挤压，在顶峰时，胸肌刻意收紧停顿一秒，呈现出完美的收缩状态。

每一次重复，轨迹都如同机械般精准，肌肉的发力感肉眼可见。

一下，两下，三下……

轻松自如。

呼吸平稳，脸上甚至看不到多少充血的表情，只有专注。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在做完第八次标准得可以写进教科书的全幅推胸后，我并没有停下，而是开始变化动作模式：一次底部停顿三秒的离心控制，一次爆发推起慢速下放，一次仅做上半程的顶峰收缩……

这些专业至极、甚至带着些力量举和健美混合技术细节的技巧，显然超出了王硕，甚至在场绝大多数健身爱好者的认知范畴。他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看着那加起来两百四十公斤的恐怖重量，在我手中仿佛失去了地心引力，被随意操控。

整个力量区，鸦雀无声。只有器械轨道摩擦的轻微声响，和我平稳的呼吸声。

刚才还在哄笑的王硕跟班们，此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惨白。

王硕本人，则彻底石化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最初的嘲讽涨红，变成了难以置信的苍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我这举重若轻的表现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晚看着我的侧影，美眸中异彩连连，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撼、好奇和某种探究的复杂情绪。

当我轻松完成第十二次变化组合，将杠铃稳稳放回支架时，整个场面依旧维持着那种诡异的寂静。我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一条干净毛巾，擦了擦额头上几乎不存在的细汗，站起身。

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王硕，我依旧保持着那淡淡的微笑，语气平和，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现在，间歇结束了吗？我可以用了？”

王硕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精彩得如同调色盘。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健身房经理制服、略显焦急的中年胖子挤开人群跑了进来，他是这里的经理赵德柱。他本来大概是听到动静赶来处理“纠纷”的，可当他看清我的脸，以及器械上那堆夸张的杠铃片后，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堆满了极度的惊愕和一种……近乎惶恐的恭敬。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我，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失声惊呼：

“您……您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暴君’……”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从王硕身上，全部聚焦到我和赵经理之间。

我看向赵德柱，在他那个震撼性的名号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抬起手，将食指轻轻竖在了唇边。

做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保密手势。

嘴角那抹微笑，悄然扩大，带着一丝神秘，和一丝“游戏才刚刚开始”的玩味。

整个力量区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