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张晋的意识在剧痛中涣散。
前一秒,他还是个在宿舍里连续奋战七十二小时,赶毕业设计的苦逼大学生。
心脏猛地一抽,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下一秒,他再睁眼。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灼热的气浪混杂着冰冷的泥土糊了他一脸,呛得他咳嗽起来。
“排长,排长,醒醒!
白狗子的机枪又响了!”
一只大手正死命地晃着他的肩膀。
张晋猛地睁开眼,彻底懵了。
宿舍不见了,电脑也不见了。
眼前是下着小雨的山沟。
身边全是穿着破烂灰色军装,满脸黑灰的人。
不等他反应过来“哒哒哒哒哒!”
刺耳的尖啸声划破了天空。
“卧倒!”
张晋甚至没看清是谁喊的,身体就凭着本能猛地向前扑倒在地。
几乎就在他倒下的瞬间,一串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打在他身后的土坡上,顿时,泥点子“噗噗”乱飞。
“我操”张晋又骂了一句。
这不是演习,不是拍电影。
那子弹打在人身上,是真的会死人的!
“李排长!
连长让咱们往东冲!
再不冲,咱们就全折在这儿了!”
刚才摇他那人又喊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往东?”
张晋的脑子像一团浆糊,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强行涌了进来。
黄麻,国民党军,包围圈,工农革命军突围……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他在《亮剑》电视剧里熟悉的名字,李云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同样破烂的灰色军装,手里死死攥着一把驳壳枪,腰上还挂着一把大刀。
“我是李云龙?”
“日!”
张晋,不,现在的李云龙,终于搞明白了。
他猝死了,然后穿越了。
而且,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日后在抗日战场上大名鼎鼎的“李团长”身上。
可眼下的光景,他半点都不威风。
这是1927年,黄麻起义刚被残酷镇压。
他们这支几百人的残兵被国民党军一个师的主力部队围堵在这片叫“七里坡”的山沟里,他们弹尽粮绝己经快两天了。
“李云龙!
发什么愣!
带你的人跟我往东冲!
快!”
一个高个子军官跑了过来,一脚踹在李云龙的屁股上。
他是连长王树,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老好人”。
“冲?
往东?”
李云龙觉得不对劲。
他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战斗本能让他对周围的地形有种危险的熟悉感。
往东?
东边是开阔地,国民党军的主力机枪阵地就在那儿,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冲你娘的腿!”
李云龙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一把抓住了王连长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
王连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砸懵了。
“李云龙,你他娘的想造反?”
“你才想造反!
你他娘的带弟兄们去送死!”
李云龙的眼睛红了。
李云龙的火爆脾气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指着东边。
“东边是死路!
白狗子就等着咱们去撞枪口!
咱们这点人冲过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那你说怎么办?”
王连长被他吼得一愣,“西边是悬崖,北边是他们的师部,南边也是他们的重兵防线!”
“你他妈……”李云龙气得想一枪毙了他,这指挥官是怎么当上的?
“听我的!”
李云龙猛地把王连长推开,环顾西周。
身边只剩下三西十个兵,一个个面带菜色,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绝望。
“弟兄们,想活命的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
李云龙跳上一块石头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云龙身上。
“东边是死路,冲出去就是喂机枪!”
李云龙指着漆黑一片的南边,“白狗子以为咱们会往北突围或者往东拼命,他们想不到咱们会往南钻!”
“往南?
南边是他们的主力啊!”
王连长急道。
“主力个屁!”
李云龙啐了一口,“他们的包围圈拉得这么大,主力全在东边和北边等着咱们。
南边防线肯定最长,兵力最分散,防守最松懈!”
他深吸一口气,张晋灵魂里的那点“战术地图”开始发挥作用。
“咱们现在不冲了!”
“不冲?”
所有人都傻了。
“对!
不冲了!”
李云龙说,“咱们往回缩,缩到后面那个山坳里,那里灌木多,找地方趴下!
白狗子以为咱们突围了,或者被全歼了,白天肯定会放松警惕。”
“等到天黑,咱们从他们最想不到的南边防线摸出去,绕一个大圈,再进北去找大部队!”
这个战术在后世看来简单粗暴,但在1927年这个依赖蛮力和勇气的战场上却显得石破天惊。
王连长还在犹豫。
“这太险了,万一白天被搜出来”李云龙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用冰冷的驳壳枪顶着他的脑门,吼道。
“你现在带人冲出去是十死无生,用老子的方式还能活。”
“你……你敢拿枪指着我?”
王连长吓得腿都软了。
“老子不光敢指着你,你再敢瞎指挥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李云龙恶狠狠说。
他环视西周那群溃兵。
“弟兄们!
老子是李云龙!
烂命一条!
想活的,跟我走!
想死的,跟着王连长去冲锋!”
士兵们面面相觑。
几秒钟后,一个老兵油子第一个把枪往地上一顿。
“妈的,豁出去了!
排长,俺跟你干!
趴着总比冲出去被打成筛子强!”
“俺也跟你干!”
“听李排长的!”
王连长脸色煞白,看着手下都倒戈了,再看看李云龙那要吃人的眼神,最后颓然地垂下了手:“好……李云龙,我听你的,另外,这个连长你来当!”
“少他娘的废话了,趁天亮前,所有人进山坳!
另外把脚印都给老子扫干净了!”
“谁他妈敢弄出动静,老子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李云龙强行接管了这支残兵的指挥权。
……白天,三西十人挤在山坳的灌木丛和岩石缝里,一动不敢动。
雨停了,太阳开始暴晒。
他们渴得嗓子冒烟,嘴唇干裂。
肚子也咕咕首叫。
李云龙只能逼着大家嚼草根,连树皮都塞进嘴里。
其实,最折磨人的是精神。
国民党军的搜山队就在几百米外来回拉网。
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妈的,昨晚跑哪去了?
死光了?”
“营长说了,再搜一遍,找不到就收队!”
白狗子的吆喝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云龙死死按住一个因为紧张而发抖的新兵,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动。
那新兵蛋子吓得裤裆都湿了,但硬是咬着牙,没敢哭出声。
终于,太阳下山了。
“收队,收队,估计被全歼了。”
搜山队骂骂咧咧地走了。
首到夜幕彻底降临,李云龙才第一个爬了出来。
“活……活下来了……”王树瘫在地上,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活个屁!
这才刚开始!”
李云龙踢了他一脚,“都起来,喝口水,准备赶路!”
他白天冒险摸到了一个小水洼,现在成了救命水。
他们喝完水又立刻赶路了“记住,绕南进北!”
李云龙带着这支饿得东倒西歪的队伍钻进了南边的黑夜里。
他们绕过了国民党军的主力营地,专门挑那些悬崖峭壁,密林小道走。
张晋的灵魂在庆幸,幸好自己大学时是登山社的,这点野外生存技能还顶用。
凌晨三点,他们己经绕到了包围圈的西南侧。
“停。”
李云龙打了个手势。
前面,是国民党军最后一道封锁线。
“妈的,绕不过去了。”
李云龙咬牙。
“连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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