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两茫茫

作为江家嫡出的大小姐。成亲的前一日，我亲眼看着父亲将寄养在外的庶妹迎回家。

庶妹身娇腰软，人比花娇。就连将要娶我过门的定国公独子眼睛都离不开她身上。果不其然，

新婚当夜，她爬上了我夫君的床。侧房里传来庶妹的娇啼呻吟。“……嗯，国公爷，

你轻点别让我长姐听见了……”“呵，那你小点声。”庶妹故意叫的更大声了，

连厢房外的丫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次日她站在房门口，扬袖娇声送走沈修烨。“姐姐，

昨晚我一直在劝国公爷，让他去陪你新婚之夜，可是他舍不得放开我。

”“你千万不要在意这件事，爹爹说你生性宽容大方……”我摇摇头，微笑说：“不会。

”“那就好，国公爷说今晚还来我房里。”庶妹挑衅道。好妹妹，重活一世，

我是为了来杀你们的，又怎么会在意上床这件小事呢？1.当晚，我那庶妹心愿落空，

沈修烨来了我房里。鎏金香炉里升起了袅袅的沉水香，是我最喜欢点的香。

前世死前才知道真相，这里面被沈修烨添了麝香，因此我始终未曾有孕。我深深地吸了一口，

提醒自己牢记这份血仇。“国公爷，你怕是走错了门。”我淡淡说道。沈修烨脸庞闪过不悦，

但很快换上了一副温柔神情，执起我的手。“夫人，昨晚你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今晚应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冷笑不言，还未开口讥嘲，侧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沈修烨手上一顿，眉心细不可察地蹙了蹙。我趁机抽回手，掩面轻咳：“昨晚被吵得没睡足，

今日有些头晕，恐怕不能补我们的新婚夜了。庶妹就在侧房，国公爷不如去探望一番？

”沈修烨的眼中瞬间布满寒意，冷冷地盯着我。我同样毫无惧意地望着他。

“夫人既有这份心意，我岂能辜负？”沈修烨勾起淡薄笑意，温声说。

“等我明晚再来你这里。”“国公爷不必再来。”我转身走向妆台，

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卸下钗环，“难道国公爷以为，我堂堂镇远侯嫡女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沈修烨站在原地，拳头握紧：“江吟月，你好大的胆子……”“国公爷是要打我吗？

”我回眸看他，眼神冰冷。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我知道，那是江霜儿在偷听。

“国公爷快过去吧，庶妹已经等不及了。”我故意提高声音。沈修烨冷哼一声，

负气大步离开。这次却没有径直去隔壁江霜儿的房里，而是去了前院的书房。待沈修烨离去，

我立刻招手唤来陪嫁丫鬟云雁：“你和我换一下衣服，我出去寻一件旧物。

”前世我被沈修烨毒死以后，云雁撞壁殉主，忠心可鉴，这世我也信任她。趁着沉沉夜色，

我悄悄来到后院一处简陋的别院，开门闪身进去。按照前世记忆，我数着地砖的块数，

敲了敲，听见空音，连忙拿出刀撬开。我小心翼翼拿出里面的小铜盒，取走其中的绸缎，

把它藏在衬衣里面。铜盒子、地砖一一复归原处，这才摸黑回到正门后院。

远处侧房的窗纸上，两道交缠的身影在晃动，正是那两人颠鸾倒凤意兴正欢的时候。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既然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生不如死。2.大婚三日之后，是回门的日子。马车轮子碾过街上的白石路，我端坐车内，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信封。这事今早云雁交给我的，是我收买的暗卫送来的，

上面详细记录了沈修烨近日动向。“姐姐近日气色真好。”江霜儿坐在我侧边的窗旁，

一身粉蓝色襦裙，衬得她身姿纤细娇媚。“不像我每天晚上都要伺候国公爷，

这眼圈都是乌黑的。”我淡淡看她一眼：“你每晚比青楼里的头牌还要忙。

”江霜儿被我气的语噎：“你……”云雁在一旁差点没忍住，嘴唇抽动了下。江霜儿看见，

立马拿她撒气，抬手就要打云雁。我直直擒住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敢碰她一下，

我立刻杀了你，信不信。”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江霜儿吓得腰身一软，

栽倒在旁边。我心中冷笑，前世我就是心性太软，才会被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欺负到没有生路。

母亲已经过世，家中主事的是父亲续弦田氏。女眷们在后院吃宴，

我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发难：“庶妹，听说你和父亲要了一千两银票，用以你在沈家安置花销。

”田氏和一众妾室纷纷顿住筷子，变了脸色。前世临死前才知道，

这些银子都被江霜儿用来买通沈家下人，在我每日的饮食中下药害我。

“定国公府不会少你的用度，你何必伸手昧下家里的钱。”江霜儿脸色骤变，

：“你胡说……”我莞尔：“这笔钱，我做主不要了，留给家中女眷们花销，

你在沈家的用度从我账上划，我稍微省一口也有你花的。”田氏和一众姨娘感激地对我道谢，

江霜儿鼻子都快气歪了。沈修烨似乎也听说了这件事，回程没有骑马，而是坐进了马车内。

“夫人，婚后性情似乎变了，与我在江府认识时大为不同。”我在心中冷笑，当然了，

那时我还没重生。“国公爷，与我之前在江府相识时也不同。”我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

这话，是替前世的我说的，暗讽沈修烨人前伪装人后狠毒。当夜，沈修烨再次来到我房中，

半靠在我床上望着我。烛火在大红被褥上摇曳。他伸手想要揽住我温存，

我顺势打翻小案上的茶水。滚烫的茶水整个翻在了他的寝衣上，

烫的领口处的皮肤红了一大块。我垂眼，乖巧认错：“国公爷恕罪，是我手滑了。

”沈修烨眸色幽深，淡淡说道：“无妨。”他的贴身小厮上来帮他擦药，我在旁边帮忙掌灯。

沈修烨意有所指：“这活应该让夫人来做。”我笑笑：“我手重，不会伺候人，

害怕国公爷疼。”沈修烨再没说话，只是闭眼在榻上睡了。我点了沉息香，让他睡得更沉，

再度趁夜色出了门。暗卫墨渊站在偏院廊下阴影处，见我前来，单膝跪下：“夫人。

”“起来说话。”我压低声音，极快说道，“国公爷今晚出城见了谁？

”“南夷那边派来的细作，城郊那处庄子是见面密谈的地点。两人单独见面，聊了很长时间。

”墨渊低声说道。我点点头：“好，你继续小心盯着。”墨渊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

国公爷这两日在暗中调查您母亲的事。”我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知道了。你记住，

你现在的主子是我。”说着，递给墨渊一个金元宝。“属下明白。”墨渊接过元宝，

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里。我站在原地，指尖冰凉。沈修烨一向疑心很重，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这场对弈，我必须更加小心。3.贵妃娘娘在宫中设宴，前世我与沈修烨正是宫中初见，

我对他一见钟情。如今故地重游，只觉悲凉。江霜儿也跟着来了，亲自求了沈修烨带她来，

在床上使劲浑身解数求的。宴会中途，众人皆是雅兴大发，提出吟诗作对，抚琴起舞。

长公主也在席间，我母亲曾是她的伴读，她瞧见我叫到跟前说话。前世，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沈修烨才会使尽手段，娶到我。“我记得吟月她母亲最好音律，她又从小跟在母亲身边，

很擅长抚琴。要不今天展示一下？”长公主发话，我自然答应，更别说她和我母亲关系很好。

我坐在宫人备好的古琴前，施施然抬袖抚琴，清亮悠扬的乐音从我指尖流出。

“这是什么曲子？很有古韵。”“定国公夫人这琴艺这是京中一绝。”一曲奏毕，

众人纷纷称绝，贵妃娘娘和长公主都问这是何曲。“回娘娘和长公主，这叫《广陵散》，

是我闺中无事可做，翻找古乐谱自己写的。”长公主和李乐师皆是赞扬。

沈修烨的目光第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欣赏。他看着我，眼中燃起浓浓的趣意。

那是男人对占有合意女子的兴趣，前世他从未对我有过的眼神。回府里，

他命人送来一副碧玉镯，通体晶绿，价值连城。“国公爷说这是少有的珍品，

特地从库里拿出来送给夫人。”我重新拿起这副我前世最珍爱的镯子。当初，

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倾尽江家所有帮他当上外姓亲王，沈修烨才将这玉镯送给我。

我厌恶这幅手镯，随手扔给身旁的奉茶丫鬟：“你干活任劳任怨，赏你了。

”沈修烨从院中冲了进来，脸色铁青：“江吟月，这是当年太后赏给我奶奶的，

从国库里挑出来的珍品，你就这么随意赏人？”“这就是国公爷的不是了。”我唇角微扬，

“你高兴了赏给我，也不派人和我说清楚。要不您再收回去，我那庶妹肯定视若珍宝。

”沈修烨冷冷开口：“她不配。”瞧瞧，男人就是这么翻脸绝情。又过去两个月，

宫中例办隆重的中秋宫宴。我坐在妆台前，将一枚泛着幽香的香片放进香囊中。

这是特意为江霜儿准备的，听说她已经怀了沈修烨的孩子。“都安排妥当了？

”我问立在旁边的云雁。“小姐放心。”云雁低声说，“显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我微微颔首：“国公爷那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云雁顿了顿，“小姐，

这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我冷笑：“我忍辱负重这些日子，等的就是今天。”宫宴当夜，

我特意选了一件水蓝色宫装，衬得整个人更加白沁清冷。宴会中途，江霜儿说是要去更衣，

我眼神示意云雁跟过去。她起身离席，显王也领着小厮大刺刺地走了。我端起酒杯，

对身旁的沈修烨说道：“国公爷，我方才看见霜儿妹妹似乎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喝酒喝急了。

她没参加过这种宫宴，别给府上闹了笑话，要不要我去看看？”沈修烨点点头说好。

我缓缓站起身，脚下也一个趔趄，沈修烨眼疾手快将我扶住。“多谢国公爷。”“你我夫妻，

不用如此客气。”沈修烨就势搂住了我的腰，一时没有松手。我故意装作羞怯，

低眸环视身旁一周，将害羞的模样展露给沈修烨看。他心下大动，

勾唇笑说：“我看你喝的也不少，我陪你也出去走走吧。”沈修烨的贴身小厮，

互换一个眼色后，引着我们穿过一道道环廊。行至一处偏殿外，

果然听见里面传来暧昧的声响。

“嗯……殿下好坏……”江霜儿娇媚的嗓音从门缝中飘了出来。沈修烨脸色惊变，

猛地冲上去踢开门。我连忙跟上细看，江霜儿正和显王在殿内地板上交合，衣衫翻飞，

翻上覆下激战。“你们……贱人竟敢负我。”沈修烨暴跳如雷。怒急之下，

他一把抽出墙上悬挂着的宝剑。我急忙退出殿内，云雁早已经按照我的安排，

喊来了近处值守的宫卫，还派人通知了宴会上的内监。这时显王身边的小厮冒出来，

对着赶到的宫卫大喊：“定国公蓄意谋杀显王，宫卫在何处，快快捕杀围救殿下。

”4.顷刻间，几十名大内宫卫冲进了殿内。沈修烨盛怒之下，

原本朝着地上还在快活的江霜儿刺去的剑，一时冲动刺向了宫卫。“大胆沈修烨，

竟然在百官面前行刺显王殿下。”我站在殿外，对着里面的沈修烨高声喊道。

沈修烨在打斗之中惊慌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却转过身，对着匆匆赶来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