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相亲孽缘

导语我妈说，女人二十好几不嫁人，就像超过保质期的罐头，会生锈，没人要。

为了把我这罐“生锈罐头”推销出去，她托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据说对方是个刚从部队回来的，人品杠杠的，长得也周正。我本来是打死都不去的，

可闺蜜李兰哭着来找我，说她那个在供销科上班的男朋友沈家明，最近总躲着她，

八成是外面有了别的“狐狸精”。我一听，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好啊，

天底下渣男都一个样！我今天就去会会那个当兵的，要是敢跟沈家明是同一种货色，

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揣着一肚子火气到了城里最时髦的“蓝梦咖啡厅”，

心里已经把即将见面的男人骂了一百遍。可当那个男人推门而入，

穿着崭新的白衬衫朝我走来时，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不是沈家明那张脸吗？！

好家伙，背着我闺蜜出来相亲，还撞我枪口上了！今天，我非得替天行道！01“沈家明！

”我一声怒吼，拍案而起。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了我身上。

男人在我对面刚要坐下，被我这嗓子吼得一愣，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解。

审视？不解？装！你再给我装！我看着他那张和闺蜜李兰描述得一模一样的“小白脸”，

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就是这张脸，把单纯的李兰迷得神魂颠倒！就是这个人，

一边跟李兰谈着对象，一边还敢跑出来相亲！“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你对得起李兰吗？

你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陈世美！臭流氓！”我越骂越气，抄起桌上那杯冒着泡的橘子汽水，

想都没想就朝他脸上泼了过去。“刺啦——”橘黄色的液体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

将那件在八十年代堪称奢侈品的白衬衫染了个透心凉。衬衫布料紧紧贴在他身上，

勾勒出结实的胸膛轮廓。男人彻底僵住了，脸黑得像锅底。咖啡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场好戏。我叉着腰，觉得自己像个替天行道的大侠，下巴一扬，

继续输出：“有对象还出来相亲，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告诉你，今天我姜小月碰上了，

就不能让你这种人得逞！赶紧给我滚，别脏了人家的地儿！”我正骂得酣畅淋漓，

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咖啡厅的角落卡座里，一个女孩正惊恐地捂着嘴，

她旁边坐着的男人，同样穿着一件白衬衫，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这边。

那……那不是我闺蜜李兰和她男朋友沈家明吗？！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如果沈家明在那儿……那坐在我面前，被我泼了一身汽水的男人，是谁？我机械地转过头，

对上了那双仿佛能冻死人的眼睛。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橘子水，动作缓慢而压抑，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脸。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接着，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第一，我叫沈家栋。”“第二，我是他双胞胎哥哥。

”“第三，”他抬眼，凌厉的目光越过我，射向角落，“沈家明，你给我滚出来！

”02空气仿佛凝固了。角落里的沈家明浑身一哆嗦，在李兰的推搡下，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老油条”。“哥，嫂子，这……这是个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嫂子？”我炸了，“谁是你嫂子？你嘴巴放干净点！”“闭嘴！

”沈家栋一声低喝，吓得沈家明立马噤声。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弟弟的脸，

然后又落回到我身上，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这件‘的确良’衬衫，

是托人从沪市带回来的，十五块钱，外加十尺布票。”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

砸在我的心上，“你打算怎么赔？”我傻眼了。八十年代，

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十五块钱，顶我小半个月工资了！还要布票？

上哪儿给他弄去！李兰也跑了过来，小脸煞白，一个劲地鞠躬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沈大哥，小月她不是故意的，她是为了我……”“为了你就可以随便污蔑人，

随便泼人一身水？”沈家栋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那双眼睛盯着我，仿佛我是个阶级敌人。

我这暴脾气也上来了。是，我是认错人了，可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们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

沈家明谈对象，不告诉李兰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这才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赔就赔！

有什么了不起！”我梗着脖子，从兜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两块皱巴巴的毛票，

“我今天……今天钱没带够！你把地址给我，回头我给你送去！”“不用你送。

”沈家栋冷冷地说，“纺织厂是吧？我知道地方。三天后，我亲自去取。”说完，

他不再看我们一眼，转身就走。那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

显得他整个背影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一场惊天动地的相亲，

就这样以我欠下一笔“巨款”而狼狈收场。回去的路上，李兰一个劲儿地跟我道歉，

又一个劲儿地埋怨沈家明。“他怎么不早说他有个哥？长得还一模一样！这下好了，

把你都连累了。”沈家明在旁边讪讪地笑：“我这不是寻思没必要嘛……谁知道会这么巧。

再说了，我哥那人，跟我不一样，他刚从部队回来，在保卫科上班，一天到晚板着个脸，

提他干嘛。”我心里憋着火，没好气地怼他：“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怕李兰知道你家在哪儿吧？”沈家明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我懒得再理他，

蹬着我的“永久”牌自行车，心里盘算着怎么凑那十五块钱。为了还债，我跟车间主任申请，

连着上了三个大夜班。三天后，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揣着刚领到的加班费，

正在厂门口等李兰下班，一辆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在我面前停下。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跨下车，身姿挺拔，不是沈家栋又是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朝我伸出手：“钱。”简单，直接，不带一丝感情。我赶紧把准备好的钱递过去。他接过去，

当着我的面，一张一张地点了。我心里腹诽：至于吗？怕我赖账还是怕我给假钱？点完钱，

他眉头一皱：“不对。”“怎么不对了？十五块，一分不少！”我急了。他抬起眼皮，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衬衫钱是够了。但是，”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我的精神损失费，你还没给。”我：“？？？”这个年代，还有“精神损失费”这种说法？

03“精神损失费？”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同志，你没搞错吧？现在是1985年，

不是2025年，你从哪儿学来的新词儿？”沈家栋面不改色：“那天，在蓝梦咖啡厅，

至少有二十个人看着我被你泼了一身橘子水，还被你指着鼻子骂。我的名誉，

受到了严重损害。”我气得想笑：“你的名誉？要不是你弟管不住自己，我能认错人吗？

要说损失，我的损失才大！我为了你那破衬衫，连上了三个大夜班！你看我这黑眼圈，

都快掉到下巴了！”“一码归一码。”他寸步不让，像个没有感情的讨债机器，

“衬衫是物损，名誉是人损。你侵害了我的名誉权，就得赔偿。

”周围已经有下班的工友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了。“哎，那不是姜小月吗？

她对面的男人是谁啊？长得可真俊。”“听说是她对象，在保卫科上班的，前两天还见过呢。

”我听着这些议论，脸一阵红一阵白。谁是他对象！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行！

你说，你要多少精神损失费？”我咬着牙问，心想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

今天就跟他掰扯到底。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我瞪大眼睛。他摇摇头。“二百？

你抢钱啊！”他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两顿饭。”“啊？”我再次愣住。

“你请我吃两顿饭，当众给我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了了。”他盯着我，目光不容置疑。

我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心里快速盘算着。吃两顿饭，总比再掏一笔钱强。虽然丢脸，

但好歹能把这尊瘟神送走。“行！我答应你！”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时间，地点，

你定！”“就今晚，红星饭店。”他扔下这句话，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红星饭店！那是我们市里最有名的国营饭店，一顿饭下来，

我这刚到手的加班费估计又要去一大半！这个沈家栋，看着浓眉大眼，一肚子坏水！晚上，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红星饭店。沈家栋已经到了，换了身干净的工装，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拉开椅子坐下，没好气地说：“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大出血！

”他把菜单推到我面前：“你点。”“我点就我点！”我憋着一股劲，专挑贵的点，

“服务员！来个红烧肘子，一个干炸带鱼，再拍个黄瓜！”点完菜，

我挑衅地看着他：“够不够？”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又要了一碗白米饭。等菜的时候，

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我没话找话：“你……你跟你弟关系好吗？

”“不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又碰了一鼻子灰，索性闭嘴不谈。肘子端上来，

香气扑鼻。我化悲愤为食欲，甩开腮帮子就开吃。沈家栋的吃相很斯文，夹一块肉，

配一口饭，细嚼慢咽，跟我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吃饭的时候背脊挺得笔直，

有种军人特有的风骨。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手，那是一双很男人的手，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这双手，一看就很有力气。吃完饭，我忍着肉痛结了账，

感觉心都在滴血。“好了，一顿饭吃完了。”我站起来，“另一顿改天再说，我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我。“又怎么了？”我不耐烦地回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递给我：“治黑眼圈的。你们车间老师傅给的方子，用茶油调了敷在眼下，有用。

”我看着那个棕色的小药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他这是在关心我？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莫名其妙地乱了一下。04接下来的日子，

我以为我和沈家栋的纠葛就此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孽缘这东西，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李兰和沈家明那边又出事了。沈家明最近迷上了跳交谊舞，

隔三差五就往市里新开的“青春舞厅”跑。李兰不放心，偷偷跟去过一次，

结果发现他跟一个文工团的漂亮女演员跳得火热，俩人身子都快贴到一块儿了。

李兰哭得稀里哗啦，但又舍不得跟沈家明分手，只能自己生闷气。

我这暴脾气哪儿受得了这个。“走！兰兰，我带你去找他对质！

非得让那小子给你个说法不可！”我拉着李兰，气势汹汹地就杀到了青春舞厅。

八十年代的舞厅，在长辈眼里约等于“伤风败俗”的场所。灯光昏暗，音乐嘈杂，

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来扭去。我和李兰在舞池边找了半天，

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沈家明和那个文工团的女孩。我正要冲过去，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又是沈家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今天没穿工装，

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夹克，眉头紧锁，表情比舞厅的灯光还严肃。“你来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问我，眼神里满是警惕，仿佛我是个不良少女。“我来抓奸……啊呸！

我来找沈家明！”我甩开他的手，“你又来干什么？你不是在保卫科上班吗？

也学你弟来跳舞了？”“我在执勤。”他言简意赅。原来，最近舞厅里总有人打架斗殴，

他们单位和派出所联合，派人来维持秩序。真是冤家路窄。我懒得理他，

拨开人群就要往里冲。“别去！”他又一次拉住我，“你这样冲过去，只会让李兰更难堪。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舞厅里突然一阵骚动，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警察来了，快跑啊！”，

紧接着，音乐停了，灯也全亮了。人群像炸了锅的蚂蚁，四散奔逃。混乱中，

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脚下一崴，整个人朝前扑去。眼看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一股淡淡的肥皂味混着男人阳刚的气息传来，我抬头，正对上沈家栋深邃的眼眸。“砰！

”一声巨响，舞厅里两个小混混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一个啤酒瓶被人扔了过来，

直直地朝着我们的方向飞来。“小心！”沈家栋反应极快，他抱着我猛地一转身，

将我护在怀里，同时拉着我躲进了吧台后面的一个小储物间里。门“砰”的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混乱。小小的储物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

05储物间里堆满了杂物，空间狭小得可怜。我整个人几乎是贴在沈家栋的怀里，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耳膜上。

他的手臂还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像铁钳一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脸颊发烫，

挣扎着想推开他：“你……你放开我。”“别动。”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外面还没完。”我僵住不动了。外面传来桌椅被推倒的声音，夹杂着叫骂和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