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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烟火

金梧叶 著

言情小说连载

顾南执沈砚是《双面烟火》中的主要人在这个故事中“金梧叶”充分发挥想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而且故事精彩有创以下是内容概括:————————序章·夜航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夏旧港区升起两盏孔明一盏写着:希望我不是另一盏写着:希望他是灯影在海上像两枚被命运调包的指谁也没看清第一章·明线·沈砚南城八热得像一口不粘把人都煎出油沈砚下车长途大巴的空调味还黏在他 T 恤混着廉价柠檬香精与发动机余像一件脱不掉的塑料外他站在“德行中学”鎏金校牌抬手遮了遮太阳——...

主角:顾南执,沈砚   更新:2025-11-08 09:5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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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夜航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夏夜,旧港区升起两盏孔明灯。一盏写着:希望我不是我。另一盏写着:希望他是他。灯影在海上漂,像两枚被命运调包的指纹,谁也没看清谁。第一章·明线·沈砚南城八月,热得像一口不粘锅,把人都煎出油来。沈砚下车时,长途大巴的空调味还黏在他 T 恤上,混着廉价柠檬香精与发动机余温,像一件脱不掉的塑料外套。他站在“德行中学”鎏金校牌前,抬手遮了遮太阳——指节修长,腕骨嶙峋,皮肤冷白,青筋在皮下安静伏着,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河。“沈氏奖学金特招”接待处设在图书馆架空层,三条长桌后坐了十几个学生会干事,统一白衬衣,领口熨得能裁纸。沈砚排到队尾,前面是穿限量球鞋的男孩子,鞋跟有电子计数器,每走一步,液晶屏闪一次红光。轮到沈砚,负责登记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镜:“姓名?”“沈砚。”“身份证。”沈砚把证件递过去。照片里他十五岁,刘海盖过眉毛,眼尾下垂,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两岁,像被谁欺负了还没处说。女生对照半天,又抬头对照真人——真人比照片锋利得多,眉棱如刀,鼻梁挺直,左唇角有一颗淡褐色的痣,像有人在白瓷杯沿点了一粒琥珀。“你……真的是沈氏集团那位?”沈砚笑,牙齿整齐,犬齿略尖,带着一点野兽气的礼貌:“如假包换。”尾音轻飘,却像铅坠子落进井里,咚一声,不见水花。女生红了耳尖,盖完章,递给他一张绿色房卡:“4 号楼 407,电梯坏了,要走楼梯。”宿舍 407 的门牌锈了半边,“7”字倒悬,像未写完的问号。沈砚推门,一股凉气先扑出来——空调 18 度,外机嗡嗡响,像老人咳不出的痰。正对门的下铺已经铺好藏青色床单,枕头边摆一排木质颜料盒,排成彩虹顺序。窗户大开,纱窗半残,风把白色纱帘吹得鼓胀,像船帆。帆前站着一个人,背对门口,赤着上身,肩胛骨微凸,脊柱沟陷下去一条暗线,腰窝两侧各有一枚小痣,对称得近乎挑衅。那人回头,毛巾盖在头顶,正擦头发,动作太大,水珠甩到沈砚手背——滚烫,像四溅的火星。“顾南执。”对方出声,嗓子被冰水浸过,低而凉。“顾南执”三个字在南城上流圈自带音效——十六岁摘国际青少年油画金奖,十八岁拒了巴黎美院 offer,脾气坏到连校董都敢晾。沈砚站在门口,瞬间把自己眼神调成“无害”模式,嘴角提上 30 度:“沈砚,以后上下铺,多关照。”顾南执没回笑,只把毛巾扯下来,随手搭在椅背。头发乱,黑,微卷,有几缕黏在颈侧,像被海水泡过的墨。他走到衣柜前,拉开门,背肌舒展,灯光一打,皮肤泛出冷调釉色——那是常年室内作画、不见天日的白,像瓷,又像雪,让人想用指温去融。沈砚低头整理行李箱,余光却数着对方脚步:一二三四,停。顾南执把一条牛仔裤甩进柜子,回头,正好撞上沈砚视线。两人都没闪。三秒。沈砚先笑,指了指上铺:“我睡上面,夜里翻身多,你多忍。”顾南执“嗯”了一声,声音从鼻腔滚出来,像大提琴第三根弦轻震。晚上七点,新生集合,阶梯教室灯管雪亮。辅导员老吴,地中海,手拿扩音器,嗓门却像破锣:“明早开学考!语数英理综,按成绩分 A—F 班!”底下一阵哀嚎。沈砚坐在倒数第三排,拿 2B 铅笔在准考证上画格子——横 30 竖 30,方方正正,像棋盘。顾南执在他右侧,靠墙,戴一副银色降噪耳机,耳机壳上漆着半颗心,左半边,缺口参差不齐。老吴讲完考试须知,又补一句:“考场座位贴在公告栏,自己去看。”人群涌出教室,沈砚没动,他把铅笔尖抵在桌面,轻轻一推,“咔”一声脆响,笔芯断成两截。顾南执摘了耳机,偏头:“你紧张?”沈砚抬眼,窗外路灯透进来,在他睫毛下投两把小扇子:“我只是在算——”“算什么?”“算我要考倒数第几,才不会被当靶子。”顾南执挑眉,左眼尾的褐色小痣跟着上扬:“那一起算,我陪你倒数。”公告栏前挤成沙丁鱼罐头。沈砚没往前凑,站在五米外,双手插兜,像看一幅画。顾南执两指夹着准考证,边缘抵在唇角,把人群拨开一条缝,回头:“你 001 考场,第一排?”沈砚耸肩:“看来不能倒数。”顾南执把准考证折成飞机,指尖一弹,飞机扎进沈砚领口:“那正数也行,给我抄。”纸飞机翅膀冰凉,贴着锁骨滑进去,像一条逃窜的雪鱼。开学考两天,南城突降对流雨。最后一科理综,铃声落下,雨却更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石子。沈砚交卷出来,走廊空无一人,他靠墙站着,把鞋带重新系了一遍——左鞋外侧磨破一个小口,白色尼龙线探头,像顽皮的白发。一双鞋出现在视线里,42 码,白色帆布鞋,鞋帮染了一抹钴蓝,像颜料未干。“没带伞?”顾南执问。沈砚摇头。顾南执把背包倒提,哗啦抖出一把折叠伞,黑色,伞骨边缘漆着荧光绿,像夜跑者的鞋带。伞面撑开,直径一米二,挤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有点勉强。雨线斜飘,沈砚左肩瞬间湿了一片,布料黏在皮肤,透出肩胛轮廓。顾南执把伞往他那边倾 45 度,自己整个右肩暴露在雨幕。沈砚抬手,握住伞柄,指尖擦过顾南执指背,一触即分,像两块磁铁,刚碰上就弹开。“我来拿。”沈砚说。顾南执没松,反而把伞柄往他那边又推了推:“你矮,你拿中间。”沈砚笑出声,肩膀轻震,雨水顺着睫毛滑进唇角,咸里带甜。夜自习临时取消,宿舍楼道灌满湿袜子味。407 房门紧闭,空调却坏了,遥控器按到 16 度,吹出来的风仍带着体温。沈砚洗完澡,穿灰色棉 T 恤,下摆盖到大腿根,露出来的小腿线条笔直,踝骨凸起,像两枚倒扣的瓷勺。顾南执蹲在地板上,拆工具箱,拿螺丝刀撬空调面板,背脊弓起,脊柱一节节浮出皮肤,像山脊线。沈砚用毛巾擦头发,水珠滴在地板上,溅成深色小圆。“需要帮忙?”“不用。”顾南执把螺丝刀咬在嘴里,金属柄晃啊晃,像顽皮的小兽。五分钟后,空调“滴”一声复活,冷风呼啦涌出,吹得沈砚一个激灵。顾南执盘腿坐地,仰头看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开,露出完整眉骨,锋利得像被刀削过:“怎么谢?”沈砚把毛巾挂到椅背,顺手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先欠着。”顾南执不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唇瓣碰到瓶口,留下一点微红。沈砚垂眼,看见对方喉结滚动,上下两下,像某种暗号。夜十一点,熄灯。宿舍陷入一种幽蓝的暗,窗外路灯的光被窗帘缝隙切成一柄长剑,横在地面。沈砚躺在上铺,床单是新的,浆洗得有点硬,摩擦皮肤发出轻响。下铺传来翻书声,沙沙,一页,又一页。沈砚把手臂枕在脑后,声音低得近乎气音:“顾南执,你睡了吗?”翻书声停。“嗯?”“如果——”沈砚顿了顿,“如果我其实不是沈家的人,你会怎样?”黑暗里,顾南执的呼吸轻浅,像猫。“那我就把你捡回家。”“养得起?”“卖画,一幅不行就两幅,两幅不行就三幅,总能养得起。”沈砚笑,胸腔震动,床板跟着轻颤,灰尘在路灯的光柱里跳舞。“睡吧。”顾南执说,“明天还要公布分班。”沈砚“嗯”了一声,翻个身,背对墙,唇角那颗痣藏在阴影里,没人看见它悄悄上扬。次日清晨,公告栏前再次人山人海。红榜第一张,白纸黑字,年级第一:沈砚,总分 721。第二张,倒数第三:顾南执,总分 317。沈砚站在人群外,阳光晒得他后颈发烫,他却像掉进冰窖。顾南执从后方走来,两手插兜,用肩膀撞他一下:“走啊,吃早饭。”沈砚声音发哑:“你……不问我?”“问什么?”顾南执挑眉,“问你为什么控分?还是问你为什么故意做错最后两道大题?”沈砚瞳孔微缩。顾南执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沈砚,你骗得了全世界,骗不了我。”他顿了顿,眼尾那颗小痣在阳光下像一粒碎金:“因为——”“我也控了。”第二章·暗线·顾南执顾南执三岁那年,第一次握住画笔。不是儿童水彩,是老爷子收藏狼毫,笔杆沉到要双手抱。他在画室地板拖出一道靛青长线,像给奶白色地毯开膛破肚。保姆尖叫,母亲捂眼,唯独父亲弯腰,用指尖蘸起颜料,抹到顾南执左耳垂——“顾家继承人,得有自己标记。”那团靛青,洗不掉,随他长大,像一枚外星胎印。十四岁,沈家酒会。顾南执被父亲拎去应酬,西装袖口长一截,像借大人的铠甲。他躲进露台,拿 0.3 自动铅笔,在餐巾纸上速写着玩。玻璃门“吱呀”被推开,一个少年端果盘进来,黑西装,白手套,领结压得他抬不起头。顾南执只看见对方唇角一点褐痣,像雪里跳动的火星。少年放下果盘就走,带起的风有柠檬与薄荷味。顾南执心跳失速,铅笔芯“啪”地断了,在纸上戳出黑洞。他追出去,人却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天,他画了三十张速写,每张都是同一张侧脸——眉棱如刀,鼻尖微翘,下颌线干净到近乎无情。画完,他在右下角签日期,顺手把餐巾纸折成飞机,藏进抽屉最深处。后来,他才知道,少年叫沈砚,沈家管家的儿子。高一,顾南执包揽所有青少年油画金奖,却拒绝任何采访。记者堵到校门口,他摘下校徽,翻个面,别回胸口——空白朝上,像无声抗议。夜里,他躺在自己画室地板,头顶 1000 瓦卤素灯,烤得空气扭曲。他举手机,搜“沈砚”两个字,跳出一条贴吧旧帖:沈家小少爷长得真绝,可惜是冰山。配图模糊,少年站在旋转楼梯,灯光在睫毛下投两把小扇子。顾南执放大,截屏,设成仅自己可见的屏保。指腹摩挲屏幕,像隔着四年光阴去碰那张脸。高三开学前,他黑进学校系统,把宿舍分配程序改了——407 房,学号 1 与学号 2 强制绑定:1 沈砚,2 顾南执。点“保存”那秒,他心跳声大得像鼓槌敲胸腔。父亲想让他去剑桥,他拒;母亲哭到住院,他点头,却提出条件:“住校一年,别管我。”开学那天,他故意迟到最后一个到宿舍,只为让沈砚先选铺。结果沈砚选了上铺——与他预判分毫不差。顾南执把行李扔下铺,嘴角翘得压不住:鱼进网了。开学考,他确实能考满分。可他在答题卡背面画棋盘,用 2B 铅笔涂黑白格,横 30 竖 30——与沈砚在准考证上画的那张,一模一样。最后一科理综,他翻到卷末,在草稿纸写:沈砚,你控第 1,我控倒数 3,差距 404 分,刚好是我家门牌。写完,他把草稿纸折成飞机,塞进笔袋。交卷那刻,他侧头,透过窗看见沈砚站在走廊,阳光把对方后颈晒得微红。顾南执用指背在玻璃上虚画那颗褐色小痣,低声道:“抓到你了。”雨夜,他撑伞回宿舍,故意只带一把折叠伞,黑色,内侧用白色马克笔写一行小字:——For my A.A 是沈砚,也是爱,更是他画笔永远调不出的红。伞下,他右肩湿透,却把 45 度倾斜保持到宿舍门口。夜里空调坏了,他蹲在地上拆机,余光瞄见沈砚小腿线条——笔直,踝骨凸起,像博物馆古希腊青铜少年。他假装专注拧螺丝,其实用瞳孔在速写,每一下都刻进视网膜。校运会三千米,他报了名,却在起跑前把护腕抛给沈砚。护腕内侧,他偷偷绣了左半颗心,红线,缺口朝外。他想,如果沈砚发现,就把右半颗补给他。最后一圈,他减速,让第二名超过。终点线,他朝沈砚伸手,阳光太烈,沈砚的睫毛在眼下筛出一圈碎影。顾南执忽然想吻那颗褐色小痣,却只是接过护腕,指尖在对方掌心划了一下——很轻,像风掠过,只留下自己心跳失速。十一月,洗衣房。他站在门外,看见赵雪棠一巴掌甩在沈砚脸上。那一秒,世界静音,只剩耳光回响。沈砚垂眼,左脸指痕红得刺目,像有人在他最珍惜的宣纸上泼了朱砂。顾南执指节攥到发白,却没有冲进去——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被人推下泳池,沈砚递毛巾却不敢伸手。如今,他不会再袖手旁观,可也知道,沈砚的自尊比玻璃脆。他转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杯热可可,杯壁凝着水珠。等赵雪棠离开,他才进去,用袖口擦沈砚的脸。指背碰到对方唇角那颗痣,指腹偷偷加力,像要把它按进自己皮肤。凌晨四点,407 断电,空调外机停止轰鸣。顾南执睁眼,听上铺传来均匀呼吸。他轻手轻脚下床,站在床沿,借路灯看沈砚——少年侧睡,左手垫在脸下,睫毛在月光里投出细影,唇微张,那颗褐色小痣随着呼吸轻颤。顾南执伸手,指尖悬在痣上方 0.5 厘米,最终没敢落下去。他回到自己床铺,从抽屉取出速写本,翻开最新一页——纸上,沈砚站在雪夜图书馆顶层,回头看他,唇角痣红得灼人。顾南执在画下写:我色弱,看不见红,却看得见你。写完,他把纸撕下,折成飞机,放进胸口袋,贴近心脏。公布分班那天,他在人群外,看沈砚盯着红榜发呆。阳光把沈砚后颈细绒晒成金色,顾南执忽然想起一个词——“光晕”。他走过去,用肩膀撞对方,轻声道:“沈砚,你控分,我也控了。”沈砚瞳孔地震。顾南执笑,左耳那颗靛青胎记被阳光照得发亮,像一枚专属印记。“因为——”他凑到沈砚耳畔,声音低到只能气流传导:“我想和你,一个正数,一个倒数,中间隔着 404 道阶梯。”“我一步一步爬,也能爬到你心里。”第三章

错位·雪落十二月,南城遭遇十年不遇的寒潮。天气预报说夜里会飘雪,德行中学把期末考提前一周。图书馆外,银杏叶被风卷着贴到玻璃上,像无数冻僵的蝴蝶。沈砚坐在三楼自习区,面前摊着《有机化学重难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耳边反复回荡沈母下午的电话——“真正的沈家少爷下周回国,你收好尾,别给沈家留烂摊子。”“机票已经订好,周三晚,直飞伦敦。”“顾家那边,我会说你要回老宅祭祖,不用告别。”手机暗屏里,映出他自己的眼——漆黑,带一点鹿的惊惶。沈砚抬手,指腹摸到唇角那颗褐痣,像摸到一枚被烙上去的“假”字。同一时刻,画室。顾南执把刮刀丢到调色盘里,发出“当啷”脆响。他面前的画布,高三米,宽两米,底色铺了极冷的群青,像深夜的海。中央却留出一道空白,形状赫然是人影——少年侧立,微仰头,唇角一点痣,被留白故意强化。模特没来,空白就成黑洞,吸走所有颜色。顾南执拿起手机,给沈砚发微信:今晚图书馆顶层,我等你。消息发出,却只剩一个灰色感叹号——对方关闭了网络。他蹙眉,右耳靛青胎记在灯光下像一枚封印。夜里十点,停电了。整个校区瞬间沉入黑洞,只剩应急灯在走廊尽头闪着幽绿。沈砚低头收拾书包,手电光扫过桌面,照出一张草稿纸——上面写满“顾南执”三个字,密密麻麻,像咒符。他揉成团,塞进裤袋,动作太急,纸球擦过桌角,发出微响。楼道另一端,赵雪棠抱臂靠墙,芭蕾练出来的脖颈在黑暗里依旧高傲。“沈砚,我们谈谈。”声音不高,却带着舞者特有的清亮。沈砚脚步微顿,还是跟她下了楼。空教室,月光从破窗漏进来,落在讲台,像一层薄霜。赵雪棠把门反锁,转身,一字一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是来救场。”“沈家需要联姻,真少爷回国,联姻对象却是我。”“你继续顶沈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各取所需。”沈砚背光站着,半张脸沉在黑暗,声音低哑:“对不起,我今晚就走。”赵雪棠愣了两秒,忽然笑,笑声在旧教室回荡,像碎玻璃刮黑板。“沈砚,你以为走了就结束?”“你欠我的,是沈家欠赵家的。”她抬手,啪——耳光声脆得像折枝。沈砚没躲,左脸瞬间浮出五指红痕,唇角那颗痣被震得微微颤抖。“这一巴掌,替我未来名声。”“下次见面,我希望你是沈氏海外项目负责人,而不是——”她顿住,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管家的儿子。”沈砚回到宿舍,是十一点半。门虚掩着,一条暖黄光缝泻出来,像刀口。他推门——顾南执坐在他下铺,两腿叉开,手肘抵膝,指尖转着一只纸飞机。飞机翅膀上用红笔写:For A.沈砚嗓子发干:“怎么还没睡?”顾南执抬眼,琥珀色瞳孔在台灯下像掺了蜜,却冷:“你去哪了?”沈砚把书包放桌上,拉链“呲啦”一声,像割开夜。“出去透口气。”“透到脸肿?”顾南执站起来,一步跨到他面前,伸手,却在离那枚掌痕 0.5 厘米处停住。“谁?”“不重要。”沈砚偏头,想避开那只手,却被顾南执先一步扣住下巴。指腹带着松节油与薄荷味,冰凉,与掌痕灼热形成尖锐对比。“沈砚,你说过,欠我的可以还。”“现在,我提前收债。”沈砚抬眼,瞳孔里晃动着不知所措的光。顾南执却只是低头,在那颗褐色小痣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像盖章,又像抚慰,一触即分。“这是利息。”“本金,等你愿意再还。”周三傍晚,天色像被泼了墨,雪粒子夹在风里,打到玻璃上沙沙作响。沈母的车停在校外后门,黑色埃尔法,车窗覆防弹膜。司机递给他护照与机票,航班 23:55,直飞伦敦。沈砚拎着行李,最后看一眼 407——顾南执不在,去市区参加画展终评。桌上留了一张速写纸:少年背对观众,站在雪夜,头顶孔明灯炸成火树银花。右下角一行小字:沈砚,我等你到灯灭。沈砚把纸折成四折,放进胸口袋,拖着箱子下楼。机场高速,雪越下越大,雨刮器疯狂摆动,像拍节奏。沈砚手机关机前,收到最后一条微信——来自顾南执,语音。他点开,听筒贴近耳朵,声音低哑,带着从未示弱的颤抖:“沈砚,我在画室等你,等到你来为止。”背景是呼啸的风,与重物落地的闷响。沈砚指节攥到发白,还是长按——删除。他抬头,看航班信息屏红色倒计时,像催命符。突然,他起身,把机票撕成两半,再对折,再撕——碎纸屑被风吹散,在登机口飘成一场反向的雪。他转身,逆着人流,狂奔出候机厅。同一时刻,南城美术馆。顾南执站在《唯一色彩》前,手里拿 3 号刮刀,刀尖抵住画布中央——那道留白人影。他耳内循环播放沈砚的语音:对不起。三秒后,他抬手,刀尖划破空白,颜料簌簌而落,像一场靛青的雪。保安冲过来,夺下刮刀,却没人敢碰他——少年眼眶通红,像困兽,又像信徒。他掏出手机,给沈砚发最后一条信息:孔明灯灭了,我放你走。发完,他把手机扔进颜料桶,转身走进大雪。机场外,沈砚拦下一辆出租,声音喘得破碎:“德行中学,越快越好。”司机从后视镜看他,像看疯子:“雪太大,高速封了。”沈砚把兜里所有现金拍在防护栏,红着眼重复:“绕国道,我加钱。”车碾着积雪,蜗牛般前行。沈砚攥着口袋里的纸飞机,指腹被边缘割出血线,他却毫无知觉。窗外,雪越下越大,像有人在天幕撕开无数缺口。他低头,把额头抵在前排座椅,声音低到尘埃:“顾南执,等等我……”午夜十二点,国道旁旧电话亭。顾南执浑身湿透,靛青胎记被冷风吹得发紫。他抬头,看远处天空——两盏孔明灯摇摇晃晃升空,一盏写着:希望我还是我。另一盏:希望他是他。灯影在雪幕里忽明忽暗,像两颗迟到的流星。他忽然笑了,笑得弯下腰,雪粒子落进领口,瞬间化成冰水。“沈砚,你又骗我一次。”他抬手,把左耳那枚胎记暴露在风雪里——像交出最后一片铠甲,也像卸下最后一道封印。第四章

重逢·烟火四年后。南城国际艺术节,新建滨海美术馆首次对公众开放。主馆挑高十五米,中央悬一幅巨画——《唯一色彩》。画布 6×12 米,背景是雪夜群青,唯一暖色,是少年颈侧一粒朱砂痣。画前围着红线,保安三步一岗,依旧挡不住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顾南执站在二楼悬空走廊,穿一件黑色无领衬衫,左耳靛青胎记被灯照得近乎透明。他指间转一只无线耳机,像转一把极薄的刀。十点整,拍卖师落槌——“成交价,人民币三百万元!编号 017,匿名买家远程成交。”全场哗然。顾南执却转身,把耳机丢进一旁香槟塔,“咚”一声脆响,气泡涌起像小型烟火。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银行到款短信,数字后面一串零。他滑掉短信,点开订票软件,输入目的地:海城。手指悬停一秒,买下最后一班经济舱——23:55,与四年前沈砚撕掉的那张机票,同一航班,同一时刻。海城,旧港废弃灯塔。傍晚,云层压得很低,像谁把铅块塞进棉被。沈砚立在灯塔顶层,穿黑色风衣,领口立起,遮到下颌,只露一颗被海风吹得发白的唇角痣。脚边放两盏未展开的孔明灯,帆布面料,比纸贵三倍,防火,也防悔。他低头点火,燃气罐“嗤”地一声,火苗窜起,舔上灯底,映出他睫毛下的青影。四年伦敦,他读完建筑本科,又拿下皇家艺术学院硕士,却一次也没再碰画笔。导师说:“沈,你的设计图有极冷的结构美,却缺一把火。”他笑,火早被一个人烧光了,灰都不剩。灯体鼓胀,像被谁往里灌了滚烫的呼吸。沈砚拿马克笔,在灯面写——第一盏:希望我还是我。第二盏:希望他是他。写完,他把笔抛进海里,听“咚”一声轻响,像四年前撕碎的机票,终于落回水面。同一时刻,南城机场。顾南执过安检,警报器响——口袋里一把折叠尺,金属,15 厘米,边缘磨得发亮。安检员要没收,他抬眼,声音低却稳:“这是画尺,刃口不到 60 度,不算管制。”对方被那眼神镇住,放行。登机口,航班延误广播循环播放。顾南执坐最角落,把尺贴胸口袋,像给心脏加一道护栏。他闭眼,却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与四年前雪夜,沈砚在机场奔跑的节拍,严丝合缝。海城夜航,23:10。飞机穿破云层,舷窗出现一轮满月,像被谁故意擦得锃亮。沈砚坐在 32A,靠窗,把帽衫兜帽拉低,只露一点下颌。他手里攥一张电子票打印纸——南城国际艺术节·闭幕式邀请卡背面,他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如果这次我比你先到终点,换我等你。”飞机颠簸,字迹被汗水晕开,像下了一场微型雨。0:30,飞机降落海城。沈砚开机,一条短信弹在最顶:您寄存的物品已送达旧港灯塔,签收人:顾南执。发件人:匿名时间:五分钟前沈砚盯着那名字,指节瞬间凉过机舱空调。他几乎是小跑着出闸,抬手招出租,声音低而急:“旧港,灯塔,越快越好。”司机从后视镜瞄他,笑:“小伙子,去看日出啊?”沈砚没答,只把兜帽扯掉,露出完整一张脸——月白,唇赤,眼里燃着两盏极小的灯。1:15,旧港。灯塔下停一辆黑色机车,杜卡迪,车牌南 A·G17。顾南执跨坐其上,没戴头盔,发尾被海风吹得乱舞,像黑色火焰。他穿同一件黑衬衫,扣子开到第二颗,锁骨下沾一抹钴蓝颜料,像不小心溅上的夜。车灯大亮,光束里浮动着雪——海城下雪了,细盐一般,落在引擎盖上瞬间化开。沈砚下车,隔着十米,脚步由急变缓,像怕惊碎什么。顾南执先开口,声音被引擎盖得低哑:“灯我收到了。”他抬手,指间捏一只巴掌大孔明灯,迷你版,灯面写着:For my A.沈砚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顾南执把灯放在机后座,掏打火机,点燃。火焰窜起,灯体鼓胀,缓缓升空,像一颗逆行的流星。两人仰头,看那盏小灯飘到灯塔半腰,被风一扯,火苗晃了晃,灭了,灯布轻飘飘落回海里。顾南执笑,低头看表:“三百万,就买这一分钟。”沈砚声音哑得不成形:“我赔你。”“赔?”顾南执抬眼,琥珀色瞳孔被车灯照得透亮,“赔不起。”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更狠:“沈砚,我色弱好了,看得见红,也看得见绿,可我还是——”“只看得见你。”雪忽然大起来,像有人撕碎棉絮往天上抛。沈砚风衣很快被覆一层白,他却觉得热,像有人往血管里灌了滚油。他上前一步,伸手,指尖碰到顾南执锁骨下那抹蓝颜料——冰凉,带着松节油味。“顾南执,”他声音颤,却极稳,“我欠你的,今天一次还。”他掏出那张被汗水晕开的邀请卡,递过去。顾南执没接,只伸手,掌心贴住对方后颈,把人往前一带。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像两股飓风在狭窄海域相遇。“沈砚,”顾南执声音低到近乎气音,“这一次,别再骗我。”沈砚闭眼,鼻尖蹭到对方耳廓,那颗靛青胎记在雪光下像一粒碎星。“不骗了。”“我是谁?”“你是顾南执。”“你是谁?”“我是沈砚,管家的儿子,也是——”他顿了顿,唇贴上去,在胎记上落一个比雪更烫的吻:“你的人。”机车呼啸而出,沿着海堤公路一直向南。顾南执没戴头盔,沈砚也没问,两人像被同一股风绑架。雪打在脸上,刀割一般,却没人闭眼。车速 120,码表指针颤抖,像心跳外置。沈砚手环在顾南执腰上,指节被风吹得通红,却越收越紧。公路尽头,是未完工的跨海大桥,桥墩像巨兽肋骨,伸向黑到发蓝的海。机车停在断桥最边缘,前轮再半米,就是虚空。顾南执熄火,世界瞬间安静,只剩雪落。他下车,把沈砚风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直到露出里面白色 T 恤。他自己衬衫被风鼓起,像一面失败的帆。两人对视,忽然同时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同时红了眼。顾南执从口袋掏出那把 15 厘米金属尺,递过去。“我赢了。”沈砚接过,指背擦过对方掌心,冰凉。尺面刻着一行新添的小字:404 km——从南城到海城,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沈砚把尺贴胸口,抬眼:“奖品?”顾南执没答,只伸手,扣住他后颈,吻落下去——比雪重,比夜热,比迟到的那四年,更长。雪停了。东方泛起一线蟹壳青,像有人在天幕撕开一道缝。跨海大桥尽头,两盏真正的孔明灯升起,火焰被风拉得老长,却固执不灭。灯面,各写一行新字——第一盏:我还是我。第二盏:他是他。灯影越飘越高,像两枚终于归位的指纹,在黎明前,紧紧相合。第五章

双轨·烟火灯影消失在蟹壳青的天幕里,雪又开始下,细盐变成鹅毛,落在两人肩头,积了薄薄一层。顾南执先松开沈砚,指尖替他拍掉睫毛上的雪粒,动作轻得像掸一幅未干的画。“回去吧。”他说,声音被风吹得散,“机车没油了。”沈砚点头,却没动,只把怀里那把金属尺重新揣进风衣内袋,贴心脏的位置。两人并肩往桥尾走,脚印在薄雪里踩出一行并列的“11”,像给双轨列车预留的枕木。桥尾停着一辆皮卡,老款尼桑,车漆剥落,车厢铺防潮布,上面散落几卷画布、折叠画架,以及一桶未开封的群青颜料。车主是个戴渔夫帽的大叔,见他们来,降下车窗,吐出一口白雾:“小顾,回程捎一个?”顾南执抬手,与大叔击掌:“谢了,老林。”沈砚被介绍成“朋友”,老林笑得意味深长,把暖气开到最大。车厢里混着柴油、松节油与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像把四年前的画室与伦敦地铁车厢强行拼贴。车发动,音响放老旧粤语歌,《富士山下》,前奏一响,沈砚无端鼻酸。他侧头,看窗外雪幕,忽然感觉肩头一沉——顾南执歪过来,额头抵着他肩窝,呼吸均匀,竟是几秒就睡着。老林从后视镜瞄一眼,小声笑:“熬了几个通宵赶画,铁人也塌。”沈砚没接话,只悄悄把肩调高两度,让那颗睡着的脑袋靠得更稳。皮卡把他们送到海城老城区的骑楼街,天已大亮。雪停了,屋檐滴水,在青石板上敲出小鼓点。顾南执带沈砚钻进一条窄巷,宽不足一米,两人肩膀偶尔相擦,风衣与衬衫布料发出细碎的“嚓嚓”声,像速写笔在纸面起稿。尽头是一栋废弃的邮局,绿色铁门半敞,门楣“POST”字母掉了“P”,剩下“OST”,像某种密码。推门,灰尘扬起,阳光从穹顶破玻璃漏进来,光束里浮动着颗粒,像慢放的金色烟火。大厅空荡,只剩一排旧信箱,锁孔锈死。顾南执走到 404 号箱前,从口袋掏出一把铜钥匙,“咔哒”一声,箱门弹开——里面躺着一只牛皮纸袋,鼓鼓囊囊。他取出,递给沈砚:“生日礼物。”沈砚愣住:“我生日还有三个月。”“提前送。”顾南执笑,耳后靛青被阳光照得透亮,“也补那四年的。”纸袋打开,是一叠装订好的画稿,A3 尺寸,共 404 页。封面手写标题——《404km》翻开第一页,是高三那年的 407 宿舍门牌,铅笔素描,细节到锁孔裂纹。第二页,上铺床沿,挂一只灰白相间的袜子,袜尖破了个小洞。第三页,雨夜图书馆,伞骨倾斜 45 度,水迹在地面汇成心形……沈砚指尖发颤,一页页往后,像在拆一台倒放的时光机。最后一页,是昨夜断桥——雪幕里,两盏孔明灯升空,灯下两人并肩,背影被拉得很长,像要延伸到纸外。画纸右下角,写一行极细的红字:“404 页,404 公里,404 个日夜——”“我把自己折成纸飞机,飞到你手里,请签收。”沈砚抬头,发现顾南执正歪头看他,眼神带着久违的、等待老师批分的忐忑。沈砚把画稿重新包好,抱在怀里,像抱一颗过于滚烫的心脏。“签收。”他轻声说,然后踮脚,在对方耳侧补一句,“也签收你。”午后,骑楼街外的小面馆。木招牌“添记虾籽面”,红漆剥落,却掩不住汤头鲜香。店里没客人,老板在后厨剥蒜,见顾南执来,只抬抬下巴:“老位置。”所谓老位置,是门口一张折叠桌,矮到膝盖,两人得弓身坐小马扎。面端上来,汤面浮一层金红油花,虾籽粒粒分明。沈砚饿过劲,先喝一口汤,被烫得直抽气,却舍不得吐,囫囵咽下。顾南执把冰镇柠檬茶推给他,吸管已插好,杯壁凝着水珠。“慢点,没人和你抢。”沈砚抬眼,热气把睫毛熏得湿:“你怎么找到这地方?”“以前逃课来画速写,一碗面三块钱,老板让我赊账。”顾南执用一次性筷子挑起面,低头吹了吹,声音混在蒸汽里,“那时候想,要是你在,我请得起就好了。”沈砚没接话,只把碗里的虾籽拨到对方勺里,动作自然,像做过千百遍。傍晚,邮局二楼。旧办公区被改造成临时画室,北窗朝海,玻璃碎了一块,风灌进来,吹得画架“咯吱”响。中央支着一块未绷布的内框,一米见方,底色已铺,是极其浓稠的猩红——红到发暗,像心脏被剖开一半。沈砚站在画前,手里拿一支 12 号扁刷,颜料滴在地上,溅成血状。“真要画?”他问,却不是在退缩。顾南执把耳机塞进他耳朵,播放列表——《富士山下》,同一首,皮卡车厢里那首。“画我。”他说,然后退后两步,抬手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锁骨,胸骨,肋骨,在猩红背景前,像雪线一点点后退。衬衫落地,他赤着上身,左耳靛青胎记暴露在夕阳里,像一枚被海潮打磨的异形贝。沈砚拿刷子的手稳得可怕,第一笔落在锁骨中段,红里掺一点群青,冷与热同时炸开。笔触往下,过心口,在左乳下方停住——那里有一道疤,三厘米,浅色,像被岁月遗落的逗号。沈砚用指尖去碰,声音哑:“怎么来的?”“你走第二年,我把所有红色颜料混在一起,想调出你那颗痣的颜色,结果——”顾南执笑,云淡风轻,“洗笔刀滑了,手比脑子快。”沈砚不说话,只低头,在疤旁边画了一颗极小的、褐色的痣——与自己唇角对称的位置。最后一笔落定,他扔下刷子,伸手环住对方腰,额头抵在胸口,听那颗心脏在猩红背景里轰鸣。“以后,别再自己试色。”“我把自己给你调。”夜深,邮局屋顶。旧天台栏杆锈断,用警戒线缠了三道,两人却跨过去,坐在最边缘。脚下是骑楼连绵的屋脊,远处港口吊机亮橙黄灯,像浮在夜海的星群。沈砚从风衣内袋掏出金属尺,在月光下翻面——404 km 那行字旁边,多了一行新刻,是他下午偷偷用刻刀补的:404 页之后,是第 405 夜——我们一起把灯点亮,不许灭。顾南执看罢,把尺夺过,扬起手,作势要扔海里。沈砚没拦,只似笑非笑看他。顾南执终究没扔,把尺贴到自己胸口,再伸手,把对方手掌覆上来。“沈砚,我数学不好,但 404 加 1,我会算。”“等于我们。”雪后初晴,凌晨一点,天边泛起一线蟹壳青。邮局门口,老林那辆皮卡去而复返,车厢装满烟花,用防潮布盖得严严实实。“尾货,便宜卖给你们,当庆祝我金盆洗手。”顾南执付钱,回头冲沈砚挑眉:“敢不敢放?”沈砚笑,把风衣脱下,垫在车尾挡板:“走。”三人把烟花搬到跨海大桥断桥处——正是昨夜他们拥吻的地方。老林负责点火,顾南执拿手机找角度,沈砚站在上风处,替两人挡风。引线“呲啦”窜出火星,像一条觉醒的小龙。第一朵升空,金白相间,炸成巨大伞盖,亮光照出两人影子,在雪面重叠。第二朵,红蓝对撞,像心脏被剖开,又瞬间缝合。第三朵,绿色流星拖着长尾,在最高点分裂成无数细线,像那年图书馆顶层,他们一起看过的烟火。最后一朵,是金色瀑布,从高空倾泻,落在断桥海面,映出起伏的粼粼火浪。火光里,沈砚忽然伸手,扣住顾南执后颈,吻上去——不是耳侧,不是唇角,是正中,带着硝烟与雪的味道。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喘息在火光里化成白雾。老林识趣走远,只剩背影被烟火一次次照亮,又暗下。顾南执从口袋掏出一只小小丝绒盒,打开——里面是两枚银色戒指,素圈,内环刻着极细的“404”。他把小的那枚拿出来,套在沈砚左手无名指,尺寸刚好。“本金还了,利息一辈子收。”沈砚笑,眼尾被火光照出一点湿润,也替对方戴上另一枚。两枚戒指在夜空下发出微芒,像把 404 公里折成一圈,从此套在脉搏上。烟火燃尽,雪又开始飘。断桥尽头,两行车胎印并排延伸,像双轨列车,终于驶进同一条隧道。老林发动皮卡,摇下车窗,冲两人喊:“年轻人,下一站去哪?”顾南执与沈砚对视,同时开口——“回家。”“回南城。”声音叠在一起,像四手联弹的最后一个和弦。皮卡掉头,车灯在雪幕里劈开一道白缝,像给黑夜递上一封未写完的情书。车尾,两人并肩而坐,十指相扣,戒指相碰,发出极轻的“叮”。雪落无声,却盖不住心跳。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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